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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的文艺吃法58：大耐糕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3-12 19:12

向云杭公衮夏日命饮，作大耐糕。意必粉面为之。及出，乃用大李子。生者去皮剜核，以白梅、甘草汤焯过。用蜜和松子肉、榄仁去皮、核桃肉去皮、瓜仁刬碎，填之满，入小甑蒸熟。谓耐糕也。非熟则损脾。且取先公“大耐官职”之意，以此见向者有意于文简之衣钵也。夫天下之士，苟知“耐”之一字，以节义自守，岂患事业之不远到哉！因赋之曰：“既知大耐为家学，看取清名自此高。”《云谷类编》乃谓大耐本李沆事，或恐未然。（《山家清供•大耐糕》）

我太太的四表哥是杨桂店黄花村首富。他家门前东侧有两棵李子树。某年初夏，我和太太驱车去大表哥家蹭饭，恰逢其躲债去了，只好站在硕果累累的树下摘鹅黄色的李子吃。极香甜。此生从未那么痛快地吃李子。此物古称嘉庆子、布霖等等，广受欢迎。遗憾的是，直至当今，也没有很好的技术手段为其保鲜。李子一旦摘下来，分分秒秒都在变质、贬值中。能像我当年站在树下摘吃者几稀！那才是李子的原汁原味啊…… 庵前乞得老僧茶，一派垂杨十里沙。乌笼白篮凭拣取，麝香李子枕头瓜。 ——明朝袁宏道在《昌平道中》赞曰。但古人还有个惊悚说法是：“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原因在于李子是一味中药，“不可多食，令人虚”。（孙思邈）不但对脾胃有损，还会生痰、助湿发疟疾。回忆那次贪吃鲜李子，我心有余悸。由此又注意到一个小知识：新鲜李子放在水里若不沉，则有毒，亦不可食。林洪的“大耐糕”很安全，因为李子经过熟处理，且加入松子、橄榄、核桃。问题是：还有一丝李子味吗？难怪后来开封市民用苹果代替它，反正也差不多。虽然大耐糕在历史上不是特别有名，但也承传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那段著名的动荡岁月，它被作为封建残余给消灭了。不过近些年开封人又将大耐糕推向市场，做法是：小苹果挖空填入枣泥，蒸熟后浇蜜汁。这已经与李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管子》说“五沃之土，其木宜梅李”。可见两千年前的古人，已经普遍种植李子树。据说老子母亲就是因为吃了一颗李子而生下他，并取小名曰：李子。安徽亳州人至今忌讳说吃李子，而改称“灰子”，就是这原因。他们坚定地相信老子是亳州人。直觉告诉我：没毛病。又因为李子在古代鲜果中极受看重，乃至容易引起道德猜疑，所以《乐府诗集•君子行》提醒：“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春天来了，万花盛开。李子花的洁白清爽，完全不同于各种桃花的艳丽，有小家碧玉的羞涩感。不过，它们一旦盛开，就能以庞大的数量震惊世界。“柳阴覆岸郑监水，李花压树韦公园”。这是元稹《去杭州》时所见。另一位唐朝诗人贺知章说：“桃花红兮李花白，照灼城隅复南陌。”似乎满世界的李子花，将阳光反射得耀眼了。这种绝美氛围里，任谁也不能自持吧？也不必自持。用这种花所结的果子做成大耐糕，少不了一些美丽内涵。林洪提及的“大耐官职”，是有典故的。当年宋真宗任命向敏中（林洪朋友向云杭的祖先）为右丞相，特意派人暗中观察其举动，发现他回家后“门阑寂然，宴饮不备”，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皇帝赞叹他“大耐官职”——一个“耐”字被林洪在此申说一番，以告诫世人“既知大耐为家学，看取清名自此高”。事实上，可以直接理解为做一朵洁白清雅的李子花，即便结出人人爱的果子，也不必太把自己当数儿。因为亳州先贤“李子”在《道德经》里说过：“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