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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烟草，蚕豆飘香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10-16 05:51

潜默

初夏的风卷起蚕豆的清香在乡野里飘荡。

“蚕豆青，蚕豆黄。青的嫩，老的黄，由青转黄太匆忙……”小时候囫囵吞枣似的跟着大人们念着。新鲜蚕豆是美味菜肴，兰花豆更是童年零食的“奢侈品”，把对蚕豆的嘴馋化作一句句顺口溜，在春风里痴痴地盼。

霜降前夕，就可以种植蚕豆了。父亲把挖完了红薯的菜地又翻耕了几次，趁着晴日把翻松的泥土晒几天，再用锄头挖出锥形的土窝。在土窝里撒下三至五颗蚕豆种子，丢下一把农家肥，用土把覆盖。在黑暗的土地里埋下希望的种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迎来一个又一个的黎明。

桃红柳绿，蚕豆苗也开花了。在这百花争艳的季节里，很少有人去欣赏蚕豆花，它在春风里不卑不亢的绽放。或许是因为它的宿命是果的缘故吧！即便无人问津，依旧优雅地开出属于自己的芳华。在茎和叶的枝桠间疯长，紫褐色的花朵缀满枝头，风吹叶浪，绿涛翻滚，远远望去像一群蝴蝶在豆苗中翩翩起舞。走近细观，乳白色的花冠，花片中泛着紫色的脉络，四周黑色的斑晕，深邃、淡雅、静美。叶片上的几滴雨露滑下，不偏不倚地砸在花冠上，蚕豆花不悲不喜，傲然而立，宛如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仙子。

当花瓣离开花朵，花蒂托起一个个豆荚，被褐怀玉，在晨风夜露中饱满。

清浅宜人的初夏，蚕豆便鼓起了“大肚子”，貌似可以临盆了。望着菜地里、原野上、田间里头一垄垄青翠欲滴的蚕豆，鼓鼓囊囊，甚是招人喜欢。村里的老人们乐呵呵地说：“立夏立夏，蚕豆过夜（发ya的音）。今年又有口福了。”每到这时，我便跟着父母去采摘蚕豆，摘下几个蚕豆荚，剖掉墨绿的壳，四五颗胖嘟嘟的蚕豆睡在里面，秀色可餐，嘴馋得我口水直流。乡亲们都在自家的菜地或田垄上采摘，丰收的喜悦让大家把辛劳抛到了九霄云外，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一串。

剥蚕豆是集体活，大人们围坐在一起，把剥好的蚕豆放入木盆中，你一颗，我一把，上演着“大珠小珠落玉盘”。小伙伴们一边嬉闹一边剥，剥开豆荚，把豆荚套在手指上，张牙舞爪一番，假装自己是东北虎、过江龙或武林大侠。在那个物质匮乏、没有玩具的童年，这些豆荚带给我们无穷无尽的欢乐。

将去皮的豆瓣清洗一遍，母亲准备做酸菜炖蚕豆了。在烧红的铁锅里倒入菜籽油，随着“滋滋”的声响，豆瓣倒入了油锅，翻炒几下就有阵阵清香飘起。倒入水，盖上锅盖焖几分钟，又翻炒一遍，再倒入酸菜一起炖。蚕豆伴着酸菜的香味氤氲在土灶上方，慢慢地在厨房里蔓延，微风吹过，香气四处乱窜，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土灶旁。母亲揭开锅盖，香气的攻势更猛了，饿得我肚子咕咕直叫。母亲先给我盛了半碗，“别烫了，慢点吃。”吹几口热气，吃一口蚕豆，既清香又酸爽、脆生生，瞬间口齿生津。再喝一口汤，爽！回味无穷，特别下饭。把我的肚子也撑得像蚕豆似的，鼓鼓囊囊。

鲜嫩的蚕豆不能存放太久，母亲把一部分蚕豆直接用盐水煮熟，分给我们几个小伙伴当零食吃。一部分做成豆瓣酱，吃面条的时候加上一小勺，香味倍增。一部分晒干做成兰花豆，把炒熟的蚕豆，撒上几把盐，冷却后入袋，再存放到密封的瓦罐里。家里来客人了，或者我得奖状了，母亲才会把兰花豆拿出来。在青黄不接的年代里，一颗颗普通的蚕豆，在母亲的巧手里已然变成了人间美味，丰富着我家的餐桌，也温暖了我们的岁月。

一川烟草，蚕豆飘香。当月光把城市的夜空点亮，捧一把兰花豆，温一壶佳酿。贪婪地望着如水的月光，流向虫鸣蛙叫的乡野，流向晚风微拂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