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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文化｜艺种远播——日本插花文化简史（上）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09-19 02:41

先前，我们简单地回顾了中国源远流长的插花史，但在今时今日，提到插花，人们最先想到的可能是ikebana（日本花道）。日本的花道艺术在如今能风靡全球，与其自身对他国文化的吸收容纳，充满自身风格的独到演变，把握住时机的大力发展都有脱不开的关系。今天便邀花友们来了解一下，插花艺术的种子是如何飘落到这片海岛上，并生根发芽的。

想要了解日本的花艺史，必先了解中日的文化交流史。早在公元57年的东汉时期，史书上便有“倭奴国王向东汉进贡，光武帝授与印绶”的记载。在那时，日本地区的生产力远较中国落后，一切处于较为原始的状态，能够拿出的贡品以奴隶为主。《后汉书倭传》中记载：“安帝永初元年，倭国王帅升等献生口（奴隶）百六十人，愿请见。”可见当时的落后状态。

1784年，在日本九州博多湾口的志贺岛上，发现了一枚赤金方印。金印2.8厘米见方，0．8厘米厚，上刻“汉倭奴国王”五字配图

自此，中国向日本打开了一扇通往璀璨文明的大门。日本开始频繁派遣人员前往中国学习。交往最盛的时期从卑弥呼女王始，239年（大和时期）至894年（平安时期）间，日本天皇先后派出5次遣隋使，19次遣唐使（其中15次到达），使团人数最多时曾达五六百人。这些人中有留学生，也有僧人。他们长途跋涉、翻山越海，不远万里地来到中国，踏遍了繁华的长安与洛阳，惊奇地打量着远方这片神奇的土地。他们如同沙漠中的旅人，饥渴地汲取着绿洲中的水分，将当时中国的政治法度、文学、儒学、佛学、医学、绘画，乃至民风、民俗一并习走，带回自己的国度。

这些知识传入日本后，有力地推动了日本的一系列社会变革，也引起了日本文化艺术界的震动。日本的插花艺术受到中国花文化的启发，进入了一个辉煌发展的时期。

“就平安时期与中国的关系来说，在日本文化史流程中，给予插花强烈冲击的是从中国传来的佛前供花。”（工藤伸昌《日本插花文化史》）593年，两个有名的历史人物推动了佛前供花传入日本，那就是圣德太子和小野妹子。时年，圣德太子担任日本摄政，“笃敬三宝”，广建寺庙，使佛教迅速在上层社会传播开来。随后，在607年，圣德太子派小野妹子访问隋朝，与隋朝建立邦交。

在这之后小野妹子曾先后3次前往中国学习佛法，并将已与中国本土文化融合的佛教礼法、佛前供花、花器源源不断地引回国内。圣德太子还网罗了大批中国工匠，在日本大兴土木，修建了很多的寺庙，容纳僧侣在此宣传佛法。

回国以后，小野妹子便遁入空门，居住在圣德太子所造六角堂（京都市紫云山顶法寺）中。因此地有太子沐浴过的水池，又被称为“池坊”。在池坊，小野妹子一心敬佛，日夜以花献佛，并制定了祭祀用花的规矩。自此，日本最古老的插花流派——池坊派建立了起来，小野妹子也被后世奉为“池坊之祖”。

在早期，日本将从中国习来的风俗进行了彻底的运用。佛前供花以效仿中国插花形式为主。在佛坛祭礼中以表现过去（结果）、现在（开花）、未来（蓓蕾）的莲花为主，形式单一。在佛教起源的印度，供花被视作建立功德的表现，有佛祖拈一朵莲花开悟的说法。而在日本，那时的人们对花草已经产生了敬畏感，他们认为花儿是神灵的再现，如日本大神神社的镇花祭、京都金宫神社的安息祭等，都在表现花是神明的意志这种认识。在这样的氛围中，衣械、宝瓶花等法由中国经朝鲜传入日本，日本插花由此染上了一层神秘的宗教色彩。

到了平安时期，日本净土宗发展。作为极乐净土的表现手法，供花在这时期变得极为庄重严肃。著名的古典小说《源氏物语》中曾经描述过这样的画面：“佛前悬挂的幢蟠，形色非常优美，是特选中国织锦缝制的。寝台四角的帐幕都撩起，内供佛像。后方悬挂法华曼陀罗图（净土变相图）；佛前供设银花瓶，内插高大鲜艳的莲花。……”

在平安之后的镰仓时代，唐物（中国文物）盛行一时。许多供奉在佛前的唐物花瓶都被收藏了起来，佛前供花的宗教意义逐渐被冲淡，而鉴赏美好事物本身的意义开始逐渐得到人们的重视。直到进入室町时代（1392—1573），插花完全转向了鉴赏性质。在新兴的武士阶层中，为了炫耀自身威势与财富，攀比收藏的唐物，举行“花瓶合”（花瓶比赛）成了一项十分频繁的活动。

七夕作为奈良时期传入的中国风俗，平安时期发展为吟诗、和歌、管弦、连句、连歌、蹴鞠、饮酒七种游戏在内的节庆日。到了室町时代，足利义满借鉴了“花瓶合”的形式，斗花瓶的同时还需要咏连句、和歌、行茶礼、食点心，以向牛郎星和织女星进献贡奉。这种活动又被称作“七夕花合”。

《看闻御记》中曾对此时期（1416—1433）的七夕花合进行记载，会所内立有挂中国画的屏风，搁板上放花瓶，人们以7种游戏取乐后宴饮狂欢。供奉给二星的瓶花常常有百瓶之多，这种被唐物和插花装饰起来的房间被称作“花座敷”。为了充分发挥瓶花的美，在活动结束后一切还会保持原样，在第二天对外开放，供人们欣赏。这种活动非常受百姓喜爱。

随着唐朝以物为饰的风格流行，大量消化吸收外来文化的日本也被催生出具有本民族的特色插花文化。这段漫长的过渡时期，也为后来日本插花自身独特风格的形成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想要了解日本花艺的魅力，首先要追溯其源头，从中华文化中不断汲取到的“水分”，正是日本花道最古老的内核，也是日式花道经过漫长时间的演变，与自身文化交融的首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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