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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原是月宫桂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07 11:25

　　贾珺

　　《山海经·南山经》有言：“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用白话简单翻译一下，南山的第一条山脉称鹊山，以招摇山为首峰，临近西海的山上有很多桂花树，而且盛产金玉。

　　桂花是一种常绿乔木或灌木，花朵细小，秋日开放，香气浓烈。早在先秦时期，南方地区就广泛栽培桂花，用于香料的制作和酿酒。屈原的《九歌·东君》吟道：“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桂浆”便是指桂花酿成的美酒。

　　桂花品种繁多，常见的有金桂、银桂、丹桂等，花朵呈现黄、白、红各色。西汉时期，桂花或已成为园林观赏花卉，《西京杂记》记载汉武帝营修上林苑时，令四方进贡珍异花木，其中就有十株桂花树。司马相如的《上林赋》说“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径乎桂林之中”，将“椒丘”与“桂林”并列，大概因为花椒和桂花都带有浓郁的香气。南朝梁简文帝萧纲写过一首《桂花》，用来吟咏花园里的桂花：“流辉入画堂，初照上梅梁。形同七子镜，影类九秋霜。”

　　民间传说“月中有桂”——嫦娥的广寒宫中有一株桂花树，一个名叫吴刚的人因学仙犯错被罚伐树，而这株奇树能随时愈合。据唐代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白居易的《东城桂》提到了“月中有桂”：“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毛主席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中也有“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月宫又称“蟾宫”，古人将科举高中比作登临月宫攀折桂花，因而留下成语“蟾宫折桂”。顺便说一下，真正意义上的月桂与桂花并非同一科属，为另一种植物，在西方文化中是爱情的象征。有一则希腊神话故事，说的是“太阳神”阿波罗被“小爱神”丘比特捉弄，疯狂地爱上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可达芙妮心如铁石，断然拒绝，在阿波罗追上她的那一刻变成一株月桂树。后来，用月桂枝叶扎成的桂冠成为君主、将领的冠冕或诗人的荣誉奖赏，还被用作建筑的装饰图案。

　　因桂花树的纹理很像犀牛角，由此得到一个别称“木犀”，又作“木樨”。南宋的朱淑真有《菩萨蛮·木樨》：“情知天上种，飘落深岩洞。不管月宫寒，将枝比并看。”清代的彭孙贻有诗：“但闻木樨香，不识花开处。”以搅碎的鸡蛋与黄花菜、黄瓜片、木耳、肉片同炒，色香诱人，宛如金桂绽放，谓之“木樨肉”。

　　明清时期，南方的园林里经常种植桂花树，既作点景，又可闻香。苏州的留园有“闻木樨香轩”，旧名“桂馨阁”，旁栽桂花树，与山石相伴，檐下悬楹联“奇石尽含千古秀，桂花香动万山秋”。无独有偶，广州番禺余荫山房的玲珑水榭旁也有桂花树，悬匾额“闻木樨香否”。此外，无锡寄畅园的“天香阁”、海宁安澜园的“桂花楼”、扬州个园的“桂花厅”，均以桂花来命名。重庆梁平有座古刹名为“双桂堂”，本是佛教寺院而兼具园林之胜，创寺祖师破山禅师在大雄宝殿前植金桂、银桂各一株，满院飘香，至今犹盛。

　　北方偏寒，桂花难以露天存活，仅皇家园林和王府花园中有少量盆栽，每逢冬季还要移入暖房花窖。至于北京复兴门外的木樨地，与桂花无关——明代官军曾在此地种植苜蓿，用作马匹的饲料，到清代成为村落时，唤作“苜蓿地”，后以谐音更名“木樨地”。从“苜蓿地”变成“木樨地”，倒是显得文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