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旧广州市花——素馨

要是问起广州市花是什么，估计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回答木棉。英雄花开，鲜艳夺目，作为市花的代表，深入人心。

但是你知道吗，多年以前，花开时节满城雪的素馨，是那时当之无愧的市花。

素馨开白色香花，多为五瓣，枝条柔软下垂，不像茉莉般硬挺。它从古波斯引进，原名“耶悉茗”就来自古波斯语yasmin的音译，英语为jasmine。据说在波斯语、阿拉伯语、英语等语种的语义中，yasmin都是兼指素馨与茉莉。但是在汉语里，“耶悉茗”却专指素馨。

相传南汉王的一名受宠的宫女名叫素馨，很喜爱耶悉茗，她逝世后皇帝在其墓地周围种满耶悉茗。南汉朝亡后，庄头村民将素馨姑娘的骸骨迎回故乡安葬，后来发现坟头长出了一簇簇洁白的耶悉茗。为了纪念她，人们将耶悉茗改名为素馨。从此，这位南汉美女就成了素馨的花神。

在《广东新语》里有描述，南汉王在现在的流花河两岸建宫室让宫女居住，每当素馨花开时，宫女喜欢串素馨花环装饰居室或佩戴，第二天将残花扔进河里，所以河水“翳腻”，流花河因此得名。

花田

据学者考证，由于素馨需求量大，早在宋朝，广州的花卉贸易就形成了一定规模，明清时则进入鼎盛期。清初文人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说:“珠江南岸，有村曰庄头，周里许，悉种素馨，亦曰花田。” “三十三乡人不少，相逢多半是花农。”还有“百亩珠悬玉照，家家衣食素馨”这一说法。

花洲古渡

明清时期，珠江南岸有一大半的村落以种花为业，因此人们把整个河南地区叫做花洲。

清早，姑娘们用花篓采摘好新鲜的素馨，天亮后花篓就被运到江畔的花渡头（紧挨现在的滨江西路水果西街，以往名字叫“花洲古道”。）等候的花贩们把花篓搬到小艇上，再驾艇穿过珠江，停靠在五仙门码头（今海珠广场一带）。城门开时，鲜花就会被运往各处的花市。

海珠区政府早些年曾拨款在昔日渡头附近建了“花洲古渡”小景。在90年代因建设解放大桥的需要拆除，后将牌坊迁到晓港公园内。

花市

早在400多年前，广州就有了常年开放的花市，据《广东新语》记载，广州的花市主要位于七个城门口，即大东门（今中山路和越秀路的交界处）、小北门（今小北一带）、大北门（今大北一带）、西门（今西门口一带）、归德门（今濠畔街一带），大南门（今北京路和大南路交界处）、定海门（今德政路与文明路交界处）。广州花市与罗浮药市、东莞香市、廉州珠市并称“广东四市”。

花市“所卖止素馨，无别花，亦犹洛阳但称牡丹曰‘花’也。”

素馨的花苞似珍珠大小，广州人用容器来买素馨，所以“量花如量珠然”，“富者以斗斛，贫者以升”，花市上人群络绎不绝。

担花箩

大户人家长期有鲜花订单，由固定的花贩背着花篓送上门来的买卖就叫“担花箩”

提花筐

指的是走街串巷叫卖鲜花的小贩

清朝外销“通草画”中的街头卖花情形

19世纪外销的通草水彩画《卖花船》

花碟花枝

在精致的瓷碟里盛上清水，放几朵含苞欲放的素馨，是为“花碟”。摆在案头，清香沁人心脾。

也可以将一朵朵素馨穿起来，做成“花枝”，插入瓶中，满室清香。

素馨花灯

每逢元宵、七夕、中秋三大节日，素馨花灯是不可缺少的点缀之物。匠人会用铜丝串起素馨花，编成龙凤游鱼等造型的立体灯笼，在其中点上蜡烛，发散的热力促使花朵慢慢开放，整个花灯“雕玉镂冰，玲珑四照”。

七夕节，河岸的屋檐下都会垂挂一串串素馨花灯，女孩们乞巧后结伴到装点着素馨灯的花艇上，泛舟游玩。

这是多么的风雅啊，可惜早已无处可寻。

花梳

女孩子会用彩线把素馨串起来戴在鬓角，这种雅致的装扮叫做“花梳”，清早的花骨朵，到傍晚就全开了。

素馨油

巧手的女孩会将上好的茶油与素馨花拌匀，隔水加热蒸出素馨油，用来擦脸护发。

素馨球

据说在明代，广州人宴客时，仆人会在宾主开怀畅饮后递上一只素馨花球，让大家闻着花香来醒酒。

而酷热之时，人们也会将素馨花球挂在床头或放在枕边，清冷的花香可以去热生凉。

素馨花罗伞

从前庄头村龙舟的罗伞会插上各种鲜花和凤尾草，且必须用素馨花来装饰。后来因为花卉产业萎缩，加上使用鲜花成本太高，就改用仿真花来代替，只用少量鲜花点缀。

素馨花画作

古代的绘画很少见到素馨花题材的，现在能看到的是晚清“二居”的作品。居巢曾在《浪淘沙·素馨》中写道:“昔别最思量，艳说南强，负他二十二年香。一水花田仍怅望，枉是同乡。未损少年狂，夕夕花当，人生行乐愿须偿。愿结葳蕤灯七二，持照鸳鸯。”而居廉则创作了多幅《素馨花图》。

《十香图册之八·素馨》居廉 1886年 香港艺术馆藏

《十香图册之十·素馨》居廉 1886年 香港艺术馆藏

居廉金笺本《十香图册》中的素馨花

为何花开时节满城雪的素馨，现在在广州却难寻踪影呢？

据说在汉朝时岭南人士无论男女，都有以素馨围饰发髻的习俗，后来满清入主中原后强迫汉人剃发，这种现象不复存在。销量大减后花田萎缩，加之近现代广州的战乱及变动，素馨慢慢被人们忽视。到了工业化大跃进运动，各类工厂建成，庄头村也被工业大道截为东西两段。昔日的花田被夷为平地，素馨也就无人问津了。

前几年政府兴建了庄头村公园，里面有一尊裙裾上绣着素馨花瓣的少女雕塑。正当专家想将这一昔日的市花种在公园时，却发现无处可寻。还好后来在庄头村花农后人的家里找到了曾经的素馨母本，移植培育了一些到庄头公园里。但却再也没有旧时庄头村百亩珠悬玉照的盛况了。

有人也曾在海珠那边看到一些老街坊有种素馨花。可是，终究不多。我除了去年在华南植物园藤本区见过外，在其它地方都没发现。

世事悠悠，素馨花的兴衰，反映了千年来这座广州城的时代变迁。期待它能在今日重新焕发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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