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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叛:那些放弃了文学的年轻人

来源:花匠小妙招 时间:2025-12-09 18:35

文/马叛

2014年我在北京,有段时间我每天早上都要坐地铁去三里屯SOHO一家影视公司上班。坐的是非常拥挤的10号线。

有一天早上,地铁开到离公司只有一站之地时,迎面上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被身后的人群挤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只剩下三厘米。

早晚高峰的地铁就像春运的火车一样,人被挤得没有尊严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是我后来离开北京的原因,每次进出拥挤的地铁站,我都觉得人类渺小的像蚂蚁,而我只是其中一只迷茫的工蚁。

和我面对面挤在地铁上无法动弹的女孩留着短发,蛮漂亮的。我看了她一会儿,觉得有些面熟。或者说,我觉得她有些面熟,所以看了她一会儿。

通常你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会觉得很尴尬。会不由自主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那个女孩没有,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

看着看着,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说出了那句话——你怎么在这里。

地铁上这次无比偶然的相遇其实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只不过这两次见面跨越了七八年的时间,所以我们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对方。

那个女孩是武汉人,第八届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留着长发,可能是第八届新概念获奖者里最漂亮的几个选手之一吧。

我去上海参加第九届新概念复赛的时候,她作为上一届的前辈去玩。因为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就认识了。

那时候的新概念很流行前辈泡后辈。当然通常都是隔一届或者两届的人谈恋爱,也有同届的选手结婚的。但像我和宫主冰这种第九届和第二十二届的选手相爱的并不多。

在上海的比赛只有短短几天时间,比赛后就各奔东西了,比赛时认识的几十个人,在漫长的时光里也都渐渐断了联系,还保持联系的,大都是赛后也没有放弃写作,还活跃在文学出版领域的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在地铁上认出对方一秒后,我就到站了,我说我在附近上班,你呢?边说边往车门处挤。

她说我还要再坐两站。

我说那有空一起吃饭,说完我就被挤下车了。车门快速关闭。此后一晃过了六年,再没能见过第三次面。

后来我隐约听说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好像是在门户网站做运营,后来也有创业之类的。总之没有继续写了,或者写了没有继续发表吧。时隔多年想起她,是因为昨天遇见了一个人。

昨天家里装修好了,我订了一些家具,沙发和餐桌以及茶几之类的我为了节省安装费自己装好了。床和衣柜我怕我装不好,就从网上下单,花四百块钱请了个工人。

工人来时戴着口罩,但依然能够看出他年纪不大,最多跟我一样三十出头。更夸张的是,他留着一头长发。

留长发的男生不多,留着长发干家具安装服务的更不多。

他干活比我利索,加上有很方便的工具,十分钟就搞定了一个小衣柜。

干活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手机号码怎么是北京的。

我说以前在北京工作,离开后因为用习惯了就懒得换号码了。

他说你在北京待了几年?

我说一年多吧。

他说他以前也在北京。

我感觉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有故事。或者说,一进门,我就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于是我就问他在北京待了多久。

他说前后有七八年吧。

我说那么久啊,我很少能够一份工作干那么久。

他说他也不是一份工作干七八年,准确的说七八年里换了得有四五份工作。

我说四五份工作都是在一个领域吗?

他说没有,在北京啥都干过,组装家具的手艺就是在北京练出来的。不过后来也去过影视公司和出版公司。

我本来在调试电视机,他一说影视公司和出版公司,我就把电视关了。

我说你还过出版和影视?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太尊重人,就加了句:那你为啥不继续干下去呢?

他说干了七八年,赚不到钱,家里催婚,就回家结婚了。结完婚还是在老家待不住,就来上海了,想着上海的钱可能比北京好赚。结果一到上海就遇到疫情,找不到出版和影视相关的工作,干脆就干回老本行了。

他说疫情后很多人家装修,都买了新家具,他有时候一天能赚两三千。比在影视和出版行业赚的钱多了去了。就算疫情过去,他也不打算继续干文化行业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为啥要留长发,不觉得热吗?

他说,这算是我个人爱好吧,我就这点个人爱好了,得坚持。不坚持我就完全沦为赚钱机器了。

我把空调打开,调到十六度,之前没开,是因为窗户开着在给新家通风,我觉得开空调也没用。这会儿开了,是看到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他接着说,干这活还锻炼身体,文化行业老是坐着,颈椎腰椎都坐坏了。

我说可是干过文化行业的人很难说服自己去干服务行业吧。

他说没结婚,老婆没怀孕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回不去了。老婆一怀孕,他就觉得他已经死了,未来的命是孩子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自我死了?

他说没错。

我说你不会还写过小说吧。

他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参加过作文比赛,拿过二等奖。后来也写过一些,但都没有发表。

我说你参加的不会是新概念吧?

他说对,就是那个,你也知道新概念呀?

我说80后大都知道吧。你是第几届的获奖者?

他说第九届。

我们都戴着口罩,但其实他的话已经让我和他的脸对上号了。因为我记得当年是有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子出现在复赛现场。高高帅帅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围绕在我身边的女孩们吸引走了。

当时我们都知道对方,在复赛的人群里,我们都是佼佼者。但那时候我们没有成为朋友,因为你不可能和所有参赛者都成为朋友。在他之前,我只知道搞摇滚的男青年喜欢留长发。而他在当年,也确实被人说,像个搞摇滚的。

一是因为疫情,二是因为室内还有甲醛的味道。所以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摘下口罩相认。关键是我们当年也不熟。当然就算是相认了,结局大概率也和我在北京偶遇的那个女孩一样,说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之后就继续分散在茫茫人海了。

当我因为他的出现,想起在北京偶遇的那个第八届新概念女选手时,他已经装好了所有家具。

我付钱给他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下一家在催促他了。他一遍跟人道歉说马上到,一遍让我扫码给他个五星好评。

宫主冰常说我是热点体质,总能遇见意想不到的人。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这些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人,是不是上天在给我什么启示?我至今还没有放弃文学,是不是因为没有足以压垮我,让我失去自我的负担?还是手里缺少一把可以把螺丝轻松拧紧的电钻?

来源:绝望时的一颗糖(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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