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建国以来最大劫案，也是继「蒙娜丽莎」盗窃案后的世界第二大文物盗窃大案。
天下第一贼王，警校学子黑化变盗贼。
仅用8块红布，—夜盗走69件总价超6亿的国宝。
这是一场持续四个月，涉及几十个省市，万余警力的「猫鼠游戏」。
1雨夜惊变
1992年9月18日，开封博物馆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这天工作人员小玲像往常一样开门上班，可刚到展厅门口，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展柜中的文物统统不见了!
小玲望着比前男友的承诺消失得还干净的展厅，目测这是遭了小偷啊。
她来不及多想,火速报了警。
可等警方赶到，也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
按理说，什么场面都见过的阿sir们，对此应该见怪不怪。
而且，来人里还有时任开封市公安局局长武和平、刑警支队长张天增。
但他俩受到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
馆内一片狼藉，防盗窗被强行破开，8个展柜被撬，69件珍贵文物不翼而飞。
被盗文物总价值超6亿元人民币，已达建国以来所有文物失窃案的总和!
这哪是区区毛贼?分明是阎罗过境!
武局长心情复杂,但接下来的发现更让他后背发凉。
经现场勘查，几乎可以断定嫌疑犯是一帮高智商的职业盗窃团伙。
匪徒的特点，用三个字来概括就是:既强悍又狂妄!
强悍在哪?
馆内8个红外报警器全部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红布，并且被剪成了皇冠的形状。
正是这小小的一块布，让所有报警器直接失效。
这说明歹徒不仅完全掌握了博物馆的安保布局，更是精通电子设备的运作原理。
所以才能在馆中来去自如。
这就叫专业……不是,这就叫能力跑偏了。
更让人愤怒的是，匪徒在现场留下了各种物证和痕迹12种109件。
什么黑色票夹、玻璃刀、鞋印、撬痕等等。
这眼花缭乱的线索，柯南看了怕是CPU也要烧成蜂窝煤。
在武局长看来，歹徒摆明是在告诉警方:哪怕我把线索全留给你们，也抓不到我!
何其嚣张!何其狂妄!
所有人都震惊于歹徒猖狂的作案手法时，武局长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1992年,当时的国际市场是个什么情况?
文物在苏富比、佳士得这样的拍卖行十分抢手，尤其是中国文物。
而中国文物里，明清时期的官窑成交价格更是一路飙涨。
此次明清宫廷用品展中就包含了明代宣德青花缠枝莲纹盘等国家一级文物。
武局长不敢想象一旦这些稀世珍品流失海外，后果会怎样。
圆明园类似的历史悲剧不可以再重演，也不能再重演。
想起那些曾经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屈辱，武局长激动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他当即决定封锁现场，成立了「9·18」专案指挥部。
而此事也第一时间惊动了中央。
全国上下都翘首以盼，期望开封警方尽快将犯人捉拿归案。
问题来了:要怎么抓呢?
彼时作为此案负责人的武局长也是一筹莫展，距离歹徒逃跑已经过去大半天。
匪徒们早已可能逃到了偌大中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生活不是侦探剧，单凭脚印和作案工具，想从上亿人中找到犯人无疑大海捞针。
武局长没想到，这把开局就是修罗场。
但咱也不是吃素的,他深知普通的招数压根对付不了这帮枭匪。
于是,武局长决定兵行险招——上电视!
说点啥呢?
他选择向全国公布案情,并最高悬赏5万元征集线索。
这……草率了点吧，确定不会打草惊蛇吗?
当然不，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武局长的真正意图是震慑。
他要让匪徒们知道，现在全国都在盯着这批货，让他们不敢轻易出手。
其次，也让文物买家明白，这些珍贵文物可是烫手山芋，谁买下都别想日子好过。
好一招敲山震虎，妙啊!
这样一来，不仅大大拉长了文物交易周期，又为警方破案争取了更多时间。
做完这些，还远远不够，为表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
武局长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他立下了军令状。
在几天后的全体大会上，武局长向全国人民承诺:
「破不了案件,属于我主帅无能，我武和平就地辞职!」
武和平
就这样，一场浩浩荡荡，涉及万余名警察，几十个省市的「猫鼠斗」开始了。
开封警方率先出击，一半赶到外地，通过匪徒留下的红绒布、玻璃刀为抓手逆向追查销售路线。
另一半则留在开封，全城范围内摸排有用线索。
很快，武局长得知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案发现场留下的红绒布产地并不在开封，在整个河南省都没有销售记录。
而票夹的产地在上海，销售范围更是涉及全国18个省市的77个地市县。
破案不易，警察叹气，追源工作进展缓慢。
有价值的线索迟迟没有出现，武局长带领的指挥部，气氛日渐凝重。
就在这时，博物馆守门房的俞大爷，却无意中提供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正是这条线索，彻底改变了专案组的侦破方向。
2保命用小号
据俞大爷回忆，案发前两天，有几个神秘的游客到博物馆参观。
他们自称「武汉大学教授」，来这里参加一个黄河中下游研讨会。
教授们十分热情，和俞大爷亲切搭讪时，还不忘递上一根红塔山香烟。
这让平时只能记住马什么梅的大爷，印象深刻。
如今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想念他的笑，他的外套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更重要的是,大爷还表示那人操着一口浓浓的湖北口音。
因为俞大爷的妹夫就是湖北人。
好家伙，这下给警方激动坏了。
他们通过核实，发现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研讨会，武汉大学也压根没这些人。
答案呼之欲出——和俞大爷搭讪的人，就是匪徒团伙!
可他们现在在哪儿?武局长依然没有头绪。
别着急,还记得他之前的全国宣战策略吗?
此时有了新的进展。
一名住博物馆附近的民工兄弟称，案发当晚，他曾被汽车轰鸣声吵醒。
还看到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阿飘。
感到害怕的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继续装睡。
而另一位渔场工人表示，那晚他值班时，就看到一辆白色桑塔纳，停在博物馆路旁。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除了车外扎眼的满身污泥外，还有一个难以忽略的细节:
车上挂着的，是极少用的军用车牌。
会是盗窃团伙的车吗?有内鬼?
这些都无法确定，但根据这些内容，武局长已经获取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匪徒从外地开车来开封作案，多次提前踩点，一定会有落脚点。
事不宜迟，警方迅速对全市285家招待所、旅馆进行了排查。
只是调查难度似乎过高了。
光9月份，来开封的外地人就有67000余人!
武局长本以为要从6万余人中找到嫌犯，估计得干到猴年马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场不可能的调查，进展却意外的丝滑。
为啥?只因匪徒在旅馆登记簿上留下的名字，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就在博物馆附近的东京大饭店，曾有数名男子冒充武汉铁路局工人，用假名办理了入住。
没错，就是这帮匪徒。
而他们用的假名，真的是假的不能再假——
一个叫「陈纳德」，一个叫「唐国强」。
一个是美国飞虎队队长，一个是著名电视明星。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要是搁现在,匪徒估计得叫麦克阿瑟。
尽管阿sir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但也差点蚌埠住。
看着匪徒抽象至极的假名，武局长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意外。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匪徒就已被警方盯上了。
3白色桑塔纳
9月29日深夜，郑州市公安局党组会议室灯火通明。
侦破开封「9.18」案件第三次工作汇报会正在进行。
金水公安分局局长的一句话，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他提到，就在8月5日，郑州金桥宾馆也发生了一起重大窃案。
被盗的是台白色桑塔纳，而盗车人在宾馆登记的姓名，正是「陈纳德」和「唐国强」。
小样儿，原来还有前置任务——无标识载具。
武局长断定，案发当晚群众看到的白色桑塔纳，正是歹徒用的赃车。
桑塔纳轿车就是突破口!
指挥部当即决定，两案合并侦查。
案件取得重大突破，问题又来了:车在哪?人又在哪呢?
要在全国几百万辆机动车中找到一辆普通的白色桑塔纳，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情看似又陷入了死胡同。
但别忘了，咱们还有一半人马在外地进行调查。
而他们的调查结果，即将一举挖出贼人所在。
案发近两个月后，侦查员们传来一个新的消息，找到了盗窃团伙所用工具的生产销售路线。
玻璃刀来自山西,票夹来自上海。
销售范围一个在长江以南，一个在长江以北。
这……不能说—模—样，简直是毫无关系啊!
可仔细研究过后，武局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虽然它们的销售区域各不相同，却在某个城市出现了一个交集，而且唯一一个交集:武汉。
又是武汉,还记得吗?
门卫俞大爷曾说，匪徒称自己是武汉大学的教授，而且说的是湖北普通话。
还在旅店登记簿上冒充「武汉铁路局」的工人，这说明什么?
匪徒不得就是武汉的吧!
武局长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到武汉进行了调查。
不查不知道，—查吓一跳!
他很快发现，武汉铁路局和武汉大学离得非常近，不过数公里。
而在两者附近正好有家中南商厦，可以买齐所有作案工具。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出现了。
真相只有一个——
那帮匪徒,八成就住在或者藏在这个地方!
终于,搜查目标从960多万平方公里,缩小到了一个区。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武局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又心生一计。
他决定留下一名精兵,在武汉长期潜伏，蹲守犯人行踪。
至于人选,武局长心里也早已有了答案。
一个叫王伟的人，走进了大家的视野。
王伟是开封刑警，生于武汉，长于武汉。
11月27日，王伟带着老婆和6岁女儿，以探亲名义回到了武汉暗中调查。
小王表示,这次回江城只办三件事:
抓人!抓人!还是抓人!
头两天，他没有任何收获，第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但第四天,风起云涌!
早上10点，小王一家途经南京路时，某最小侦查员忽然吵着要吃糖葫芦。
因此他们便驻足了几分钟。
此时，一台挂着军区牌照的桑塔纳,与他擦肩而过。
小王一瞅，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这不正是那台让他日思夜想的白色桑塔纳嘛。
说时迟那时快，小王第一时间拦了出租。
「我是警察，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大哥一听，这是要剿匪?
刺激!这单不接血亏啊。
大哥大气不敢喘,最后七拐八拐停在了当地的海关门口。
小王拿出准备好的相机，悄悄记录下了目标的盛世美颜。
他本想一鼓作气跟踪到对方老窝，奈何天不遂人愿，因为堵车他们跟丢了。
但鱼儿既然冒了泡，就不可能放过他。
小王第一时间联络了武汉警方，并请求进行全市范围的布控和拦截。
计划是12月1日定的，车是12月2日拿下的。
定完计划后的几小时内，2000余名警察在武汉三镇各个路口布控完毕。
—张巨大严密的网已悄然铺开,只等匪徒出现。
下午3点，交警在汉口镇发现了嫌疑车辆。
随即他便以交通检查的名义，将车辆控制了起来。
司机非常狡猾，自称还要给首长开车，死活要求让他先去打个电话。
交警听完,觉得此人态度还怪诚恳的，合理，很合理。
可没想到，就在他离开交警视线的刹那，如耗子般一溜烟窜进废墟之中，逃之夭夭。
煮熟的鸭子跑了,不免让警方内部有些沮丧。
这不纯纯打草惊蛇了嘛，还有什么方法能抓住这个犯罪嫌疑人呢?
在「九一八」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传来了一个让大家眼前一亮的消息。
正是这个消息,让警方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而这招朴实无华的引蛇出洞，打出了奇效。
4猫鼠游戏
警方判断，匪徒可能未必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于是他们决定放出假消息。
向外宣称，被扣留的桑塔纳是一辆肇事未处理车辆，叫车主赶紧来领车。
这都行?还真刑!
车主是个人才，因为太喜欢那台桑塔纳，所以便托人来交警队打听情况。
12月5日下午6点，有个人到武汉汉阳公安分局打听被扣车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当即便被帽子叔叔拿下。
大王叫我来巡山，没想到成了盘中餐!
来人名叫杨长明，是文物走私团伙中的一个小喽啰。
此人经不住一点压力，警方一提到文物就吓得直哆嗦。
内心OS只有三个字:别杀我啊!我知道的全都说!
原来盗窃团伙为首的共4人，但他只认识老大和老二。
带头者名叫刘农军，湖北人，化名「陈纳德」。
更令警方震惊的是,刘农军以前竟然还是个警校生。
大二那年，因为想给女朋友拍照，便偷了学校的照相机，因此被开除了学籍。
原来是个恋爱脑,属于法外狂徒版《小王子》了。
刘农军十分聪明，不但完成了夜大课程，还自学了历史、考古和瓷器鉴赏。
鉴定文物水平更是达到了专业水准，道上人送外号「黑色计算机」。
老二刘进,是个混世魔王，十几岁就因杀人被劳教过。
但他显然脑子不好使，就是他指使杨长明来打听车子情况的。
这波实名坑队友也是没谁了。
随后，杨长明坦白这伙人得手后，便连夜驱车回到了武汉。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阿sir们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被盗文物中，有5件就藏在了自己家里。
武局长闻言，立即派人马不停蹄赶到了扬长明家。
好消息是,警方还真找出了5件文物!
坏消息是，刘农军早就听到风声，携带余下文物人间蒸发。
侦破之旅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不过，匪徒们并没高兴太久，案情很快便迎来了大逆转。
还记得武局长一开始布的局吗?
他为了震慑犯罪分子，向全国昭告了这起窃案。
彼时很多人觉得这是一记昏招，但案发两个多月后，这招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
12月10日，一个叫汪义强的人投案自首了。
他不是盗窃团伙的人，但也参与了部分销赃。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外界的巨大压力他终于破防了，最后选择了弃暗投明。
为了表现自首的诚意，老汪提供了刘农军、刘进在广州的活动情况。
千言万语汇聚成三个字:别判太重，我知道的全都说!
他还提到,这伙人藏在广州一个叫云泉新村的地方。
早就准备好委内瑞拉和泰国护照,计划跨境潜逃。
武局长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火烧眉毛，老鼠随时可能逃跑，不能再等了。
更让他感到不妙的是，据老汪供述，刘农军最近跟一名叫靓仔的澳门人联系频繁。
彼时由于港澳地区尚未回归，那里成了许多不法分子进行文物销赃的中转枢纽。
换言之，一旦文物已被带到澳门，那么极有可能无法再追回了。
武局长果断摇人,请求支援。
—场与时间赛跑的追捕,拉开了大幕。
12月12日，一支精兵强将登上了军用飞机，火速飞往广州。
可遗憾的是,紧赶慢赶，武局长带领的专案组还是晚了一步。
刘农军一伙早已带着文物人去楼空，只留下几个纸箱和一张文物清单。
好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知道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在武局长看来,这似乎就是在嘲笑警方的姗姗来迟。
既然如此，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武局长思索再三，决定启动一种特殊机制。
这招欲擒故纵，围而不打的策略，将案件再次推向了新的高潮。
5你在教警察做事?
什么机制呢?
这个机制叫作「粤港澳联络会晤」。
简单点说，就是在粤港澳三地如若发生重大案件，那么三方警力互相帮助，共同打击犯罪,是—种联合办案机制。
可仅此一招，武局长觉得仍不保险，旋即他又联络了国际刑警组织。
在他们的协助下，开具了最高级别的国际通报——红色通缉令。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武局长还亲赴澳门。
约见了可能会见到刘农军的古董商陶老板，托他转告警方破案的决心:∶
「开封警察局局长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批文物我们要全部追到!刘农军和其他案犯，一个也不能逃脱法网!」
就问你怕不怕?反正在座的商贩们是颤抖了。
他们心里门儿清，谁敢动这批文物，就是跟上万万中国人过不去，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不久之后，刘农军上家，也就是那个叫靓仔的文物贩子，便坐到了武局长的面前。
他怂了，也坦白了，承认刘农军的货都在他手里。
武局长静静看着这个年轻人，不说话。
靓仔只觉得现场的气氛，比分手那天还冷。
为了缓和气氛，他告诉武局长，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
几天后，这批货会原封不动出现在广州市的公安局里。
武局长喜出望外,但隐约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他猜得没错，靓仔接着表示归还文物的前提，是警方能够给予他一定的经济补偿。
我呦个豆!是的，你没听错!
这澳门靓仔恐怕蠢得神志不清了，居然和警方谈起了条件。
他天真地以为，坐在他对面的只是一个地方警察，一个普通的大陆人，完全不知他身后是何物。
武局长身后飘扬的，是我们海关的国旗。
靓仔连忙解释,不是港条件啦，我几是想要亿点点补偿啦!
武局长想笑，你在教警察做事?
他作为一名老刑侦，并未理会靓仔的愚蠢之举，只是留给了他几句话:
「欠债一定要还钱,谁的债务谁来还。」
但这次这个债务欠大了，欠了民族的债，欠了刑法的债。
就是倾家荡产，把你自己搁进去，也不一定能还得清楚，什么方式我都奉陪到底!
不过债务拖得越久，利息付得越多，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武局长一番震慑下，靓仔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会如数归还文物吗?
12月23日深夜，警方接到了一通让案情出现重要转折的电话。
一位匿名人员联系了警方，交还了失窃案中的55件文物。
好在，靓仔最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打开文物的警方，激动地跳了起来，但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随着清点进行，他们发现余下的几件最重头的一级文物，仍然流落在外。
莫非还在靓仔这小子手里攥着?
武局长没工夫跟他过多纠缠，他清楚，当务之急，是追捕可能潜逃的刘农军一行人。
这段时间，经过对刘农军社会关系的排查，警方已经发展了不少线人。
次年1月9日，警方收到了一名线人的消息。
消息称，刘农军托一个朋友来广州跟人借钱。
看来，文物没卖出去，钱已经花完了。
更重要的是，届时那名朋友将戴着一枚豹子头戒指，出现在广州车站。
他出现的那—刻，也就是他落网的那一刻。
武局长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没费多少力气，警方就把他拿下了。
不过这位朋友也是一脸懵，因为他同样是受了刘农军的骗，当了一回工具人。
得知事情原委后，此人当即投诚，并告诉了警方刘农军妻子的住处。
终于，1993年1月9日，盗窃团伙老大刘农军，在青岛被正式拘捕。
讽刺的是,彼时被抓的他，正谋划着要做整容手术。
老大虽然落网了，案子却还没有结束。
刘农军这人全身上下，就属嘴巴最硬。
他不但丝毫不透露其他成员下落，还屡屡挑衅警方:
你们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定不了我的罪!
俺学过法律,这我懂!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警方各种软磨硬泡，就是无法将其降服。
刘农军虽然心理素质极强，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很快，武局长发现了他的致命软肋。
6惊天魔盗团
聪明人往往有个共性——傲慢。
而自命不凡的刘农军也不例外。
武局长见他如此自信，决定用激将法试试他。
谁知这小子为了展示自己的本事，居然主动透露了和老三的联络方式。
还戏谑地表示，除非他亲自打电话，否则老三一概不会接听。
他认真的样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生好强的中国男人」。
谁知还没等他展现自己的实力，隔壁他老婆已经招了。
并在警方的感召下，主动帮忙联络了团伙老三。
1月15日，在吉林某招待所附近，老三文西山被顺利逮捕。
文西山何许人也?
他代号「唐国强」，自称是从南少林出来的,身体倍儿棒!
据说，能从三楼跳下来毫发无损。
谁看了不说一句你真牛!
但可能因为跳楼跳多了，他脑子不太好使，因此一直无脑给刘农军当狗腿。
直到坐进审讯室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事。
「我对祖先有罪,我是罪人，我危害人间，我辜负苍生……」
令大家欣慰的是，文西山并没有让错误继续。
他在第一时间，便交代了老四的下落。
4天后，1月20日,老四李军也在吉林落网。
老四是个技术人员，外号13能，什么木泥纸扎、车钳电工全都会。
属于当之无愧的多边形战士，可惜用错了地方。
也就是他，发现了用红绒布可以阻断红外报警器的信号。
与此同时,团伙老二刘进也在广州被抓获。
至此，93年春节前，这起万人参与的大追捕，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场惊心动魄的追缉背后，始作俑者自然是老大刘农军。
他想开一家保健品公司，奈何缺钱，便拉来了那三个卧龙凤雏。
搭配好阵容后，刘农军便开始带领团队，在各处刷副本升级。
他们先后在江苏、江西等地的小型博物馆,进行了多次的盗窃演练。
屡屡得手后,刘农军把目光锁定在了开封博物馆。
要干就要干把大的,偷国宝!
案发前几天,他带着小弟们连续7次到博物馆踩点。
偷偷记下了展厅布局、馆内安保的换岗及巡逻时间。
回到窝点后，他们又买来了同款红外报警器进行研究,找到了破解之法。
这期间，大家又盗走了那台白色桑塔纳,并顺势伪造了军用车牌。
一切准备就绪,刘农军选了一个阴雨之夜，正式实施了盗窃计划。
他没想到,盗窃竟然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顺利。
他更没想到,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耗时4个月，数十城，万余人共同凝成了这桩「九一八」大案。
刘农军团伙,也将迎来自己最后的命运。
7最终审判
案发大半年后，刘农军被枪毙前，他主动提出要见武和平。
不过他依然执迷不悟,也依然猖狂如l旧。
刘农军表示，警方的能力还是差点意思,要不是那几个队友，他未必会输。
他嚣张的样子，就像脸上长了豹纹。
对于自己的下场，他也没有半点后悔:
「没有钱,没有人脉,哪怕脑子好用，也会被视为垃圾。」
武局长笑而不语,很好,非常好!
你小子很狂，但也得死。
8月9日,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
以盗窃罪和盗运珍贵文物出口罪,数罪并罚判处刘农军、刘进、文西山、李军四人死刑。
—审宣判后，他们似乎并不服,甚至提起了上诉。
不过很快就被河南省高院驳回。
这一动作彰显了中国打击文物犯罪的决心。
1993年9月18日,案发一周年,四名主犯在开封迎来了他们的终局——死刑枪决。
至于之前剩余的7件流失文物?
那年春节前夕,澳门警方发来了一封邮件。
靓仔最终还是选择了正道，将藏匿的国宝悉数上交。
至此,被盗的69件文物,除了一件被损坏的白玉扳,其余68件皆已悉数追回。
当然,其实还有最后一样国宝——澳门。
那个曾被殖民者偷走的澳门，也将在6年之后正式回归。
曾轰动全国的九一八大案,也许会被淹没在历史的滚滚车轮里。
像是开封斑驳的古城墙，渐渐被淡忘。
但从始至终，有一种东西永远不会被时间抹去:
那就是咱们民族坚守了千年的信念: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1994 年，此案被改编为纪录片《9· 18大案纪实》。
剧中真实还原了破案过程，成为中国犯罪纪实片的里程碑。
武和平局长和侦破此案的干警,更是亲自扮演了剧中人员。
而他们的真实还原，也将是这部作品最震撼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