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莪菲利亚的“花环演说”与莎翁的植物隐喻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5-12 22:12

《莪菲利亚》，约翰·艾佛雷特·米莱（ John Everett Millais ,1829—1896）这幅画，几乎成为了整个拉斐尔前派的形象定义。这幅画对莪菲利亚自杀的描述，出自《哈姆雷特》第四幕。拉斐尔前派艺术向来注重作品的情节性或戏剧性，而这幅画中，所有的戏剧性元素都退居其次，无法媲美周围的自然世界。画中有几十种不同的植物和野花，大部分都有带有象征性作用，罂粟是死亡，柳树是爱情，荨麻是痛苦，雏菊是纯真。我们有理由推测约翰·艾佛雷特·米莱创作这幅画时，设想的关于植物的象征性意义与莎士比亚原著中的植物描写有所联系。莎翁的作品里，随处可见对花或药草的提及，总共有200多种植物，而有29个场景发生在精心照料的花园或果园中。莎士比亚经常性地用花朵做隐喻，也喜欢用花朵来描述人物个性。《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精神失常的莪菲利亚的在众人面前的“花环演说”就是其中一个著名的场景。

莪菲利亚在这里提到了迷迭香、三色堇、茴香、漏斗花、芸香、雏菊和紫罗兰共7种植物。迷迭香和三色堇 Rosemary&Pansies 迷迭香和三色堇一般解释是给莱阿替斯的，因为莪菲丽亚误认他为情人了。（《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卞之琳注）迷迭香的名字来源于拉丁语，原为"dew of the sea"（海中之露），指的是它开蓝色的花，以及生于地中海的海崖之上。自古希腊的黄金时代（伯里克利统治时期，约在公元前495—前429年），迷迭香就被认为与记忆有关。当时的年轻学生常常佩戴迷迭香以增强记忆力。

在莎士比亚时代，常常见于婚礼上伴娘的手花中或葬礼的花圈上。莎士比亚的同时代作家罗伯特·赫里克（Robert Herrick）曾写道： “它为了两次结束而生，不要紧，它是为着我的喜筵或葬礼。迷迭香的纪念性象征意义，与爱人或去世的人紧紧相连。” 三色堇如奥菲利亚所说，代表着思想。原本这种植物作为药草常被用来治疗痉挛、歇斯底里和儿童腹泻。

在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中，仙王奥布朗用三色堇的花汁诱导恋情：把它滴在睡着的人的眼皮上，他们醒来便会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结果奥布朗的妻子，仙后蒂泰妮爱上了一头驴。（ps：该植物药效对仙男仙女小精灵有用，对人类效果不知，使用前请咨询医生）在《哈姆雷特》中，莪菲利亚将兄长莱阿替斯误认为哈姆雷特，与迷迭香一起送给他。另外还有其他的看法，据卡特琳娜·埃里克森，加利福尼亚州圣马力诺博物院和亨廷顿图书馆的前园艺长，写的一篇文章：莎士比亚引迷迭香作为记忆和忠诚的象征，莪菲利亚满心哀伤，因为父亲去世、爱人失常，手握迷迭香说出： "Pray you, love, remember."是促使莪菲利亚促使观众去“记住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是“鼓励兄长莱阿替斯去发现真正的忠诚在哪里”。茴香和漏斗花 Fennel&Columbine 茴香花据说代表谄媚，漏斗花代表忘恩或私通，一般解释都是给克罗迪斯的。（《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卞之琳注）茴香的名字源于古英语fenol或finol,，后两个词源于拉丁语feniculum或foeniculum。它的希腊名字大家比较熟悉：马拉松（marathon）。所以著名的马拉松战役、马拉松体育赛事，它们所在的马拉松平原，其实应该叫“茴香平原”。你也可以说那里发生了“茴香战役”，还有“茴香比赛”……

在中世纪，空腹的朝圣者会吃茴香籽充饥，饱腹感是有的，但没什么营养。到了伊丽莎白时代，茴香象征着谄媚。罗伯特·格林（就是那个嫉妒莎翁，称莎翁是乌鸦暴发户，偷了他们羽毛的那个大学才子）在Quip for an Upstart Courtier中说：茴香是给拍马屁的人的。它经常出现在莎士比亚的笔下。在《亨利四世》第二幕中，福斯塔夫提到这种香草，把它当做海鳗鱼的调味料。漏斗花有“忘恩负义”之意，被称为"thankless flower"，另外也代表着男性通奸和缺乏信仰。后人推测这可能源于一个简单的实际：漏斗花种子和酒一起服用的话，会引发迅速的阵痛。

莪菲利亚把“谄媚”与“忘恩”之花给了哈姆雷特的叔父克罗迪斯。芸香 Rue 芸香花代表愁苦与悔恨，给王后，也如莪菲丽亚明说的，给她自己，两人同苦而各有“不同”。（《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卞之琳注） rue一词源于希腊语ruta，意为“忏悔”。在罗马史学家老普林尼和妇产医师索兰纳斯笔下，芸香是一种强效的堕胎药。在中世纪的巫术和法术里也是一种常用材料，巫女们通过芸香彼此辨认。当时的天主教会为信徒们洒圣水，也会用到芸香枝，在这里它称为“荣耀之草”。

在伊丽莎白时代，至少是莎士比亚笔下，芸香是忧愁与忏悔的代表。如在莎士比亚《理查二世》中的一个花园场景里，园丁发现了哭泣的王后说： “这儿她落下过一滴眼泪；就在这地方，我要种下一列苦味的芸香；这象征着忧愁的芳草不久将要发芽长叶，纪念一位哭泣的王后。” 芸香还有一个名字，称作格瑞丝草，或星期日草，指在真正忏悔之后所感受到的悲伤和收获到的慈悲。所以莪菲利亚说：“我们到礼拜天可以叫它慈悲草。” 奥菲利亚把愁苦与悔恨之花送给了王后葛忒露德，还留了一些给自己。雏菊 Daisy 雏菊代表欺骗，威尔孙解释是给她自己的(与三色堇一起)，以志警惕。（《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卞之琳注） Daisy一词源于盎格鲁-撒克逊古英文daeges eage，相当于现代英文day’s eye，指花朵的日开夜合。

雏菊最初与清白和纯洁相关，在古罗马神话中，雏菊指童贞女神Belides，为了躲避庭院与果树之威耳廷努斯的追求，把自己变成了一株花。在希腊—罗马神话中，雏菊是女神阿佛洛狄忒、维纳斯以及芙莱雅（Frey a，象征美与爱的挪威女神，星期五一词即因她命名）的象征。据民间信仰，雏菊需在中午到1点之间采摘，干燥后佩戴，可带来好运。莎士比亚笔下的雏菊，据威尔孙，是象征着“欺骗”。奥菲利亚拿起了雏菊又放下，没有送给任何人。而是留给自己，自戒小心被欺骗。紫罗兰 Violets 紫罗兰代表坚贞，威尔孙解释她觉得都完了，没有人可给了。（《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场，卞之琳注）奥菲利亚说她带些紫罗兰来，可父亲去世后，它们全都凋谢了。

紫罗兰最为传统的含义就是花期短暂。在《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三场，莱阿替斯用紫罗兰的香味来形容哈姆雷特对莪菲利亚的爱情： “开得早，谢得快，甜甜的，可不能持久；只供一刹那赏乐的一阵花香；如此而已。” 而在奥菲利亚的墓前，莱阿替斯说道： “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愿她洁白无瑕的肉体上开出来紫罗兰鲜花吧（May violets spring）!” 用到“春天”的双关语暗指紫罗兰花开。（紫罗兰一般在初春开花，在夏季到来之前就凋谢。）在莪菲利亚这段话提到的7种花里，如果说哪种最能够形容莪菲利亚，和她短暂的生命的，那么一定是紫罗兰。 —————————————————————— 延伸阅读·书目推荐 1.The Plant-Lore and Garden-Craft of Shakespeare Henry N. Ellacombe 著，1884年 (作者本人是莎士比亚迷和植物迷，书中列出了莎士比亚戏剧作品中所提及植物的完整清单。) 2.Shakespeare’s Flowers Jessica Kerr 著，Anne Ophelia Dowden插图，1997年 3.Shakespeare’s Garden：Or the Plants and Flowers Named in His Works Described and Defined Sidney Beisly 著，1864年 4.Shakespeare in the Garden Mick Hales 著.2006年（作者为摄影师，拍摄了英国的十几个花园，包括莎士比亚自己的花园。另有几十幅植物插画） * * * 莎士比亚悲剧四种

（单行本套装）星汉文章全新校订版卞译诗体“莎士比亚悲剧四种”。卞之琳先生以“五顿一行”汉语诗译“五音步”英文素体诗，诗体部分等行翻译；幕首配有经典场景插图，充分还原莎翁戏剧艺术原貌。星汉文章 | 海燕出版社 2017年10月第1版 140mm×202mm 纸面精装全套定价：188元分册定价：《哈姆雷特》49元《奥瑟罗》45元《里亚王》48元《麦克白斯》4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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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之琳（1910—2000），江苏海门人，诗人、文学评论家、翻译家。著有诗集《鱼目集》《十年诗草》《雕虫纪历1930-1958》等，另有译作多种。点击链接，进入星汉文章官方旗舰店即可下单 http://item.jd.com/19668592098.html 星汉文章微信ID： belight2016 编辑：DONG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