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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锴的芭蕉绘画：蓝色生命花的快爽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5-10 07:46

文/夏可君——艺术批评家与策展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绘画是一种激情，超越所有日常激情的激情，对于年轻的艺术家，如何传达出自己青春的激情，并且付诸于纯粹的绘画语言，且具有绘画的力量与语言的发现？这是生命与绘画的双重挑战。

杨锴《蓝色芭蕉5》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这需要年青的艺术家倾听自己血液的声音，发现个体生命与世界的隐秘关联，杨锴，就是这样一个异常优秀且具有異稟的艺术家，他倾听到了青春存在的语调：绘“画”乃是绘“花”，在“画”与“花”之间，需要一种生命的连接，杨锴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进行了新的连接，以一种如此自明又如此陌异的方式，发明了他自己的“蓝芭蕉”，使之变异为一种纯粹的“芭蕉花”，也是尽情开放的“生命花”。

在杨锴的这些新作中：从芭蕉树演变为蓝色芭蕉，从蓝色芭蕉幻变为一种芭蕉花，从芭蕉花再散开如同青春的生命花，从一种生命花扩展为生命力的形式，如此内在的转化，是如何发生的呢？

杨锴《蓝色芭蕉3》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芭蕉非彼芭蕉，这是艺术家自己个体的发明与转化：

首先，这是艺术家在几乎十年前，在自己广州郊外个人工作室的外面，发现那是万亩果园的生态公园，到处都是一片片的芭蕉林，这迎风而摇的芭蕉树，似乎就是年青艺术家沉默的伴侣，默默陪伴了他几年的创作，而一旦来到北京学习与创作，回首青春时，那大片的芭蕉树显现出来。因此，去画芭蕉树，这首先是青春的缩影，也是青春消逝的挽留。而且，这些芭蕉作品也有着现场写生的观照与训练。

但自然界并没有如此的蓝色芭蕉，此蓝色，来自于杨锴之前的蓝色骷髅的幻化系列，骷髅乃是一种非生命，而芭蕉则是自然的生命，艺术家在进入枯竭的创作之后，转而从自然中吸取生命的能量。但杨锴依然保留了湖南楚文化那“即刻幻化”的想象力，自然物也需要再次的幻化，只是此幻化不再是神话与魔幻的想象力，而是生命本能的感受力。

杨锴《蓝色芭蕉1》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蓝色芭蕉，在杨锴这一代人的图像经验中，还与“蓝色妖姬”（Blue Enchantress，也译为“蓝色的玫瑰花”）的形象联系起来，因此，这是艺术家从之前的骷髅画与神秘的妖精画，走向一种更为单纯、更为自然生命性的绘画。这也是芭蕉与玫瑰的叠加幻象，看似芭蕉，又好似玫瑰，其实花也非花，也是似与不似之间的“似像”式变形，并非现存之花，就超越了写生的直接性。

杨锴《蓝色芭蕉2》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蓝色也是一种忧郁的色调，既有对青春的赞歌但也隐含不可避免的伤害，既是饱满深情的自然流露但又必须肯定那永远消逝的青春，因此，蓝色乃是一种生命感受的纯粹化，如同克莱因发明的“克莱因蓝”。此蓝色芭蕉，在世界上并不存在，并非一种现存的颜色，尽管，艺术家也有写生的作品，但一旦蓝色明确起来，一旦自然物化成一种生命的幻化物，蓝色芭蕉就是艺术家自己的发明，就是绘画之物，是生命激情的幻念之物。

如同艺术家的自我回忆：“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周围的芭蕉树林在幽暗的路灯照射下，突然我感觉到它变成了蓝色，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犹如蓝色妖姬一样妖艳。这不就是青春年少的缩写吗？”

杨锴《蓝色芭蕉7》50×6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蓝色调，也是一种透明的“夜空”色调，如果《雨打芭蕉》系列乃是白天的芭蕉，传达雨水冲洗芭蕉后，芭蕉昂扬挺立的生命力，芭蕉就是青春生命的化身，因此画家以爆发的笔触，以大写意的书写方式，幻化而成。而《蓝色芭蕉》系列则是夜晚的芭蕉树，是年轻的艺术家对于青春之神秘的迷恋，也有对于伤害的惊恐，还有对那飞蛾扑火冲动的迷恋，如此多样复杂的情感都在这些散开与翻卷的花叶上。

杨锴《蓝色芭蕉8》 50×6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蓝色的散开，不是自然花朵的盛开与开放，而是一种溅射，一种喷射。一方面，带有古典花卉大写意的笔意传承，就如同徐渭以水墨大写意画出的芭蕉与花叶，瞬间的爆发力，呼吸的书写性，形状的随化随成；另一方面，则是一种青春男性生命力的喷射，这是回到西方绘画painting（peinture）的词根根处，回到西方油画的男性（penis）本根上，因此，绘画必须是男性生命力的排泄，也是生命的个体书写，这才是最为具有生命力的本真书写。杨锴的绘画回到了中国文化大写意与西方油画生命力的双重根源上。

杨锴《雨打芭蕉1》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此蓝色，在颜料选择上，也经过艺术家的精心选择，杨锴尊重油画自身的油性质感，他要画出“纯种油画”，这些作品，一部分写生，一部分闭门创作，而采用的蓝色油画颜料则是“群青”，杨锴采用荷兰进口伦勃朗油画颜料和梵高油画颜料，配置荷兰进口泰伦斯002上光油，可以保证不变色，高显色度，达到百年传世的品质，画家经过对材料的改进选用了最佳配置。而一般认为以最顶尖上好的“群青”油画颜料画出的蓝颜色是用纯天然的，是一种名叫“青金石”的蓝宝石研磨的粉末制作的，而这正是杨锴试图以一生的努力所要达到的效果。

而其中黑底的《蓝色芭蕉》系列最后还会产生一种镜面的亮光效果，如同黑镜子一样，这就非常明确地结合了古典感的经典性和现代感的当代性。而白底的《雨打芭蕉》是有很厚重的厚度肌理感，黑底的《蓝色芭蕉》则带有比较薄的透明的。

杨锴《雨打芭蕉2》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就如同艺术家自己所言：“雨打芭蕉写意一些，笔触豪迈一些，蓝色芭蕉冷静一些，理性一些。和人一样，一个是白天一个是晚上。”杨锴就把绘画还原到生命的个体年岁与光阴的经验上，并使之提纯为一种纯粹而有张力的生命语言。

这些生命之花，花叶的展开有着优美的弧线，而背景处流淌的线痕，如同水墨的流淌，也是花之暗影，一实一虚之间，似乎凝聚了世间无数的风声与雨声，但又如此飘然与昂扬。而中间的一道白线，既切割了画面，带来一种稳定感，也如同一道灵魂的引线，把我们引向繁花的世界之外，沉思生命本身的短暂与辉煌。

杨锴《雨打芭蕉3》 60×80cm 布面油画 2017年

杨锴的绘画，以其青春的书写性，再次让我们见证了绘画的魅力：越是碎散，越是经典；越是瞬间的爆发，越是追求造型的凝练；越是具有冲击力，越是柔和优雅；越是具有透薄的诗意，越是具有光感的强度。正是这种张力的美，才使绘画如此具有当代性。

杨锴（Yang Kai），1986年生于湖南衡山， 201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硕士学位，现工作学习于北京。主要个展有：“平静的汹涌：杨锴作品展”，今日美术馆，北京(2016)策展人彭锋教授；主要群展有：“第三届CAFAM双年展”，中央美院美术馆，北京(2016)；作品被今日美术馆等中外美术馆、基金会和重要个人收藏家广泛收藏。在十余年的时间里，杨锴一直纯粹从事绘画的尖端学术研究、实验艺术研究和当代艺术创作实践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