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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军专栏】开到荼蘼花尽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10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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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 OUTING TOGETHER

开到荼蘼花尽

文/卢望军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孩子们做模拟试卷，我也做模拟试卷。

古诗文阅读的中心人物是苏辙。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嗟予寡兄弟，四海一子由。”

苏轼和苏辙的所有诗文和故事，都让我喜欢。

古诗是苏辙的《种兰》

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

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根便密石秋芳草，丛倚修筠午荫凉。

欲遣蘼芜共堂下，眼前长见楚词章。

读到“欲遣蘼芜共堂下”一句时，我突然涌起强烈的好奇心。

在我这里，“蘼”连接着无数的意象和画面——

开到荼靡花尽、如火如荼、一年春事到荼蘼……

在我的潜意识力里，“荼蘼”的生命状态是这样的——

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千朵万朵压枝低……

开到花尽的荼蘼，就像在地下蛰伏了数年才出来鸣唱一个盛夏的蝉，除了怒放，其他都是辜负。

但我其实不知道荼蘼是什么花。

一直不知道。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是一种很好看的花，不是花中大家闺秀，最少也是小家碧玉。我于是拿起手机，输入“蘼芜”两个字，选择了图片，然后，我在安静的教室里，突然笑出声来——

荼蘼原来是这种花！

在老家的山上，田埂上，水塘边，随处可见它的踪迹。花是白色的，单瓣，花型也普通，有浓香，香到臭的那种感觉，而且有尖刺，小时候放牛、采蘑菇、在上山疯跑，没少被划伤。

总之，是一种太普通的花，普通到我说不上喜欢和讨厌。

可是，它以“蘼芜”这个名字，让我错付了那么多年的喜欢。为了不影响孩子们做题，我抬头望向天花板——仰天长笑。

但我仍有点不甘心，又找出它的果实的图片来看。红色的，像个硕大的水滴。是它！是它！怎么不是它？就是它！老家常常摘来泡酒的野果子。

但，这么一种平庸的花，为什么频频进入诗文呢？是不是我误会“开到荼靡花尽”的意思了？或许，那竟不是“我想要怒放的生命的意思”？

不幸，百度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无知和臆断。

苏轼被贬黄州有诗云：“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荼蘼花期晚，不与百花争奇艳，到了晚春才不慌不忙地开放，像一个清高自持、落落寡欢的女子，心有千千结而寂然无声。正像东坡被贬黄州的心境。

一年春事到蘼芜，开到荼靡花尽，春也尽了啊！

这不是生命怒放的欣喜，而是韶华凋零的惆怅。荼蘼花里，满是暮春的叹息啊！

我的笑意收敛了。

“荼蘼”以曾经的美艳、蓬勃存在于我的臆想中和以现在的平庸、落寞消解我的诗意想象，哪一种，是我更想要的呢？

当我知道鲁迅百草园里的覆盆子其实是田埂上的树莓（我们那里俗称“ pao”），忍冬其实就是金银花，而蒹葭就是洞庭湖边用来造纸的芦苇时，都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那么美好的一个意象，就固定为了一种日常的事物。

获得了一种科学的知识，却失落了一种文化的美丽，探寻的结果是得偿所愿还是得不偿失？

好奇未必害死猫，但一定有伤想象力。

想象力的尽头，是通过百度等搜索软件，太容易就获得的确凿的知识。

所以，有时候，别忙着“求真”，让审美和想象力再飞一会儿吧。

作者简介

卢望军

女，长沙市怡海中学高级教师，王君青春语文名师工作室成员，岳阳市教学能手，主张“让青春课堂走向辽阔，让文本解读走向深邃”。出版个人专著《教育的温度》《卢望军教阅读：让青春课堂走向辽阔》，湖南省作家协会教师分会理事，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首届教师文学奖·散文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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