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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丽赏花】寻找《诗经》中的植物（五）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09 12:24

　　长在自然里的飞蓬是再简单平凡不过的植物了，普通到我们几乎忽视了它的存在。

飞蓬，又叫蓬草，是菊科飞蓬属植物，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它的根短浅且易断，秋季枯干后，遇风根断，随风而走。曹植 “转蓬离本根，飘飖随长风”，就说的是蓬草团在空中随风飞舞旋转的样子。更有甚者称，古人就是因为看到了蓬草团在风中旋转飞舞之姿，而触发了灵感，发明了车轮子。《后汉书•舆服志》中说：“上古圣人，见转蓬始知为轮。”

飞蓬的花很小，白色或微微显些紫色。花落而结实，这时的花头变得毛柔柔的，呈现出一种污白色。我想，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过这么不起眼的植物。

然而《诗经》中，却把花落的飞蓬做成了生动，甚至可以说是经典的比喻。

国风•卫风•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这首诗讲的是一个妻子对从军丈夫的相思。诗一开篇，就看到这个女子用自豪的口吻在夸赞她的丈夫，战争来临，奋身投军，是国家的英豪。然后，从丈夫走后，她就不再梳妆打扮，不是因为没有化妆用品，而是丈夫出征在外，打扮又是为了取悦与谁呢？日复一日，丈夫迟迟不归，妻子由思念丈夫而无心梳妆，到因思而头疼，进而更是患了心病，甚至想到食用院中的忘忧草（谖草，即萱草）来解除烦恼。

好的诗一定是有真实的情感的，否则不能够打动人。这首诗就是这样，我们跟着主人公一起，随着时间的层层推展，情感步步加深，体会着主人公内心冲突的辗转递升，感受深深的痛苦与哀愁。这是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相思，温润如玉，静默如约。我觉得这就是诗歌，或者说是文化的魅力。2000年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然而不变的人性。通过文学作品与古人心意相通，心领神会，真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荡气回肠。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作者用飞蓬花落后冠毛污白色的样子，比喻女子无心梳妆、蓬头垢面的样子，真是再恰如其分没有的了。头发，应该是古代女子最富装饰性的部分，然而自从丈夫出征，妻子在家就不再打扮自己了，任由头发凌乱得像一蓬杂草。她这是把自己的美丽破坏了，一方面，“女为悦己者容”，丈夫远征，她也无心打扮，另一方面，表示了对异性的远离和拒绝，表明了对丈夫的忠贞。

这首诗对后世的文学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自伯之东，首如飞蓬”二句，成为中国古典情诗典型的表达方法，像“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终日恹恹倦梳裹”、“起来慵自梳头”等等，都能看出这首诗的意蕴。

以后，在郊外，倘或再遇到飞蓬，您能否俯下身去，多端详端详它，念着“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回味下《诗经》时代的爱情，神游古今，体会爱的坚贞和思念丈夫的苦涩，感受命运无常、不得把握的苍凉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