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玉簪花高高的花葶,旁若无人般,从卵状心形的碧绿叶丛中抽出。花葶的上端,洁白无瑕的玉簪花,像旧时妇女插于髻旁的簪子,素洁雅净。
玉簪花花形娟秀,其茎交错挺拔,高扬、洒脱,“其叶大如掌,团而有尖,叶上纹如车前叶,青白色,颇娇莹”,花叶交相辉映,为历代人们所钟爱。
“玉簪处处,人家栽为花草。开时微绽,黄蕊颇香”“开时微绽,四出,中吐黄蕊;七须环列,一须独长,香甜袭人,朝开暮卷” “坐近幽阑,喷清香玉簪花绽” ……对于她的香气,每个人的体验是不同的。
玉簪花又名玉春棒、白鹤花、白萼、季女。“白萼像其色,白鹤像其形,季女像其卦。”在闷热的夏季,这被赞誉神韵如少女的花儿,能给人带来丝丝凉意,也让人产生些许遐想。
比如食花。中国人食花,历史久矣,逾2000多年。
民以食为天。“食花如花,花容体香”,文人墨客食花,张扬的是风流儒雅;“花中自有不老方”,王公贵族的食花,铺排的是富贵荣华。“花开则赏之,花落则食之,勿使有丝毫损废”,绝对不是食花者的初心,要的只是那种心境。
初看《本草纲目》,洁白如玉、芳香怡人的玉簪花被收在“毒草类”中,不免吃了小小一惊。难道,玉簪花也如罂粟一般,属于蛇蝎美人之类?细细读,方才释然。李时珍说的是它的根,“甘、辛、寒,有毒。捣汁服,解一切毒,下骨哽,涂痈疽”。
因玉簪全株均可入药,它还有许多实用的别名,如内消花、金销草、化骨莲、鸡骨丹。
那么,怎样食用玉簪花呢?
明代《遵生八笺》上这样记载:“玉簪花,采半开蕊,分作二片或四片,拖面煎食;若少加盐、糖入面调匀,拖之,味甚香美。”简单解释一下,就是面粉“挂糊”,煎炸着吃。倘若放糖或放盐调味,味道更佳。
玉簪花的味道如何?且看唐鲁孙的体会:“豳风堂酒馆主人郑曼云,打算炸点玉簪花给我们下酒。他把玉簪花剖开洗净去蕊,面粉稀释搅入去皮碎核桃仁,玉簪花在面浆里一醮,放进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另外把豆腐渣用大火使油翻炒,呈松状加入火腿屑起锅,跟炸好的玉簪花同吃。这道菜不能加盐,完全利用火腿屑的鲜咸,才能衬托出玉簪花新芽的香柔味素。”
古人食花,或做花糕、花馔,或煮粥、泡茶、酿酒,不一而足。就做法而言,做花糕、花馔或煮粥,有豪放之气;泡茶、酿酒,则有婉约之风。
对于娇嫩的花朵,古人今人的做法大同小异。如明代王象晋在《群芳谱》中写道:“玉兰花馔。花瓣洗净,拖面,麻油煎食最美。”今人食用木槿花,先将木槿花洗净控水,再将鸡蛋打入面粉中,加入水和盐,搅拌成浓稠面糊状,将木槿花夹入裹上面糊。待锅内烧油至五成热时,加入木槿花,用小火油炸至两面金黄后捞出。
假如玉簪花能煎炸的话,是不是可以熘、烧、烩呢?甚至做个拔丝菜,如何?没有尝试过。
古人食花,还会生吃,或者用糖渍,做成蜜饯来吃,接近于我们的凉拌菜。凉拌玉簪花,我还没有读到过。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即便做来也体验不到真味。
据说,玉簪花还可以炒鸡蛋吃,花晒干了泡水喝可以治咽炎。但想想李时珍的归类,未免先有些胆怯了。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对这不知底细者还是不去招惹的好。做个路人,静静看其花开,嗅其芬芳,然后走开。
互不相欠,互不挂念,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