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蛋糕烛芯内的记忆
0.
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1.
天玄应兮元黓莽,地黄厥兮缊泱茫。
易逢三奇并学堂,位落空亡遇华光。
斜风裹挟着细雨不断的击打在蒙着层水雾的玻璃窗上,沉默和静谧都完完全全的融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直思而不得的空隙得以被脑海中灵光一闪的画面补全,但却又在恍惚间被不自主联想起的某段往事覆盖。
“给,你最喜欢的草莓味甜甜圈。”撕开包装纸袋上的粉红色标签,艾伯特把手伸进了纸袋里摸出了准备好的草莓甜甜圈,“我今天特意多买了,记得吃到撑。”
“谢谢,甘普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苏接过艾伯特递来的草莓夹心甜甜圈的同时就在撕它的包装纸了,在上半拉子包装纸被扯开后就迫不及待地轻咬了一小口。苏少君的脸上沾了红红的草莓酱,但他还是鼓着自己的小腮帮子对艾伯特表达了感谢。
“我跟你说过我接到了盯着那个‘坏东西’的任务,至于对你好……我真看不得这么大的孩子被虐待。”艾伯特也从纸袋里拿了一个香草味的甜甜圈吃起来,“你吃了太多苦,我希望这些甜甜圈能让你以后能甜一点。”
“谢谢。”苏少君啃了一口手中的甜甜圈,看了一眼艾伯特的香草味甜甜圈,“它好吃吗?”
“我喜欢香草味,它的味道很难形容,比较特别……你尝尝就知道了。”艾伯特从纸袋里拿了一个香草味的给苏少君,“其实一直很好奇你的名字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苏少君,我这一次应该没有念错它吧,哈哈,我对神秘的远东魔法界一直很好奇。”
“抱歉,我对我的故乡没有多少印象,甘普先生。”苏少君看着手中裹着白色糖霜的香草味甜甜圈摇了摇头,咬了一小口后解释道,“我出生在英国,真的不清楚,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回去看看。”
“到时可以带上我,你知道的,我不会远东话。”艾伯特笑了,他把吃完的包装纸丢进了垃圾桶里后补充了一句,“你名字的读音我练了好久。”
“您肯定想不到我名字的意思其实是‘没有你就好了’。”苏少君看了一眼艾伯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快乐,但我的到来却拖累了她。或许没有我……她会过的很好,但是,谢谢她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使这让我和她都很痛苦。”
“以后不会这么苦了,她为什么会认为没有你就好了?”艾伯特并不理解苏少君刚刚的话语,他疑惑地问道,“她为什么会那样想?”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他死了。”苏少君抬起来自己的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了玻璃上滑落的雨滴,“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他。”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艾伯特听着苏少君如谜语人般的发言陷入了沉思。
“我的出生造成了他的死亡。”艾伯特的问题一问出口,苏少君就连忙解释道,“那边的占卜师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子出父必亡,嗯,我们俩就非得死一个。”
“这……也太扯了,特里劳妮教授的疯言疯语都比这个要有逻辑。”艾伯特摇了摇头,他对苏少君口中的话不以为然,“这些只是没有关联的意外吧,我认为,一个人的命运不应该跟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倘若这一切都真的是所谓的‘宿命’,那么预言的存在一定就是让我们来改变它的。”
“或许吧。”苏看向附着了一层厚厚水雾的玻璃窗,那轮朦朦胧胧的下弦月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辉,“但我的父亲没能改变它,他在我出生那天确实莫名其妙的死了,死了啊。”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你不想回答我也没事的,他是怎么死的?”艾伯特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口。
“他死在了自己的槐树魔杖上。”苏少君平静地说出了令艾伯特毛骨悚然的真相,“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把杖尖插进了自己的喉咙,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嘶,会不会是中了夺魂咒?”苏少君父亲那骇人听闻的死因让艾伯特倒吸一口凉气,平静下来后的他转念就想到了母亲曾说过的那个最应该小心的不可饶恕咒,“虽然这么说,但你的母亲给你起这种名字,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不公平。”
“我不喜欢它,不过也没太讨厌。”苏少君的眼睛下意识向左看,他说谎了,本能地不敢与艾伯特对视。
“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名字的含义吧。”艾伯特用食指戳了戳苏少君的额头,微笑着说出了自己名字的含义,“我本来叫阿达尔伯特(Adalbert),不过我的父亲认为它太绕口了点,就叫我艾伯特(Albert)了,其实它本来的含义是高贵(adal)和明亮(beraht)。”
“甘普先生的确像个明亮的太阳。”苏少君毫不犹豫地肯定了艾伯特刚刚说出的话语。
“或许有的人认为高贵就是与一个人的出生挂钩。”听着苏少君肯定着自己的艾伯特却摇了摇头,他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高贵本应是一种品质,而想要获得它的途径从来都不是进行表演或是祈求他人。”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它?”苏少君吃了一小口手中的甜甜圈。
“或许不去刻意追求别人口中的评价,然后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就可以了。”艾伯特静静地看着玻璃窗上滑落的水渍,半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如果我那个时候坚持了自己的梦想,现在一定会是一名职业魁地奇选手了。”
“魁地奇是什么?”对魔法界知之甚少的苏少君无奈的又问了一句。
“一种巫师的球类运动,以后你会看到的。”艾伯特遗憾的微笑着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甜甜圈,走到了篝火前,“我本可以加入英国国家队的。”
“您为什么没去?”苏少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看得出艾伯特眼里对魁地奇运动员职业的向往。
“我本来,嗯……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我。”艾伯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我的挚友奥利说我将带领英国魁地奇队再次强大。”
“原来甘普先生这么强。”苏少君下意识地发出惊叹。
“不,他只是在开玩笑,我还差的远……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明亮的太阳,我只是看上去很亮。”艾伯特轻轻摇头,目光移向自己的手心发起了呆,“我总是对着别人努力的挤出笑容,即使是在非常痛苦难过的时候也是如此;我越是这样做,内心就会越发压抑和疲惫。我只是看上去很高兴,其实早就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太阳啊。”
“您没有试着把这些告诉别人吗?”苏少君看着艾伯特出神的模样询问道。
“我曾经尝试过,但我做不到,而且已经习惯了这样。”艾伯特眉头微皱,背对着苏少君继续说出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痛苦,“我现在身边除了奥利和卡雷尔外,就没有知道我坏情绪的人了。我不能影响母亲的工作,我的父亲在期望我成为了不起的傲罗,我的妹妹还太小……想跟奥利和卡雷尔说的时候,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朋友,明明他们也帮不了我什么,告诉他们只会造成无谓的担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好吧,我其实并不想成为一名傲罗,尽管它听上去很‘光荣’。”
“我理解的,那么,您拒绝过别人吗?”苏少君不敢相信耀眼如艾伯特这般也会感到难过。
“我做不到对其他人说‘不’,即使我的父母让我选择了我不喜欢的职业。我不想,也不能让他们感到失望,所以总是下意识地忍受着这种割裂的痛苦。”艾伯特看了一眼啃着甜甜圈的苏少君,继续说了下去,“我没有办法在别人面前发泄出自己的情绪,我不想我的父母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很难受的时候只能悄悄地压抑着,或者是找个角落委屈地哭一会,哭一会就好了。但绝大部分时候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啊,太讨厌了。”
“您试过为自己活着吗,甘普先生?”艾伯特落寞的背影让苏少君忍不住想要轻拍安慰,但他的手伸到一半就重新缩回去了。
“或许试过吧,但在我很难受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长子要我坚强。”艾伯特盯着悬挂在壁炉上方的拼花装饰餐碟低语着,听上去是说给苏少君的话语却听上去听者另有其人,“到后来真正遇到了愿意倾听我说话的人时候却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向他人表达出自己负面情绪的能力了。”
“您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看着情绪有点崩溃的艾伯特,苏少君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憋不住了……很怕自己像泽克西斯那样。”艾伯特转头看向了疑惑着的苏少君,苦笑着说出了自己一直明白却从来不愿承认的真相,“他们的期望太沉重了,沉重到了让我难以呼吸,沉重到让我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父亲工作上爆出的那宗的丑闻让我不得不变得优秀以把它压下来。在完全习惯了这种重压环境后,我忘记了自己是人,也忘记了自己会累,。”
“我认为此时此刻的您很真实。”相比艾伯特所承受的痛苦而言,安慰的话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苏少君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废话。“或许现在的您不是其他人眼中的那道明亮的光,可是连我都知道即便明亮如太阳也会被乌云遮住的啊。无论如何,您今后对于我来说……一直都会是太阳。”
2.
四载黄粱终一梦,时运不至命何知。
易沨芥融龙逃走,乡槐子生虎猖狂。
“您原来注意到了姨姨后院的那个树桩啊。”苏少君正提着蓝色铁皮小喷壶给艾伯特买下的那座别墅前院的花卉浇水。
“是的,我当时注意到了。”艾伯特拿着园丁剪微弓腰修剪起自己面前的一丛灌木,他一边剪一边回答道,“它在那里真的太突兀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你教我的那些单词我都记住了,会说但不会写和认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嗯,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了,谢谢你,甘普先生。”苏少君踮起自己的脚尖努力比划着试图告诉艾伯特那棵树有多高,“你说的那个树桩原来是一棵高大的槐树,它来自我的家乡。很高,有这么这么高,树皮是灰褐色的。”
“听说槐树原本是远东独有的树种,它也能用来做魔杖吧?”艾伯特小心地剪下灌木顶部的一处小“凸起”后继续问道,“不过它为什么后来被砍掉了?
“因为它是树。”正在浇水的苏少君在听到了艾伯特问题后,手头的动作停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后,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艾伯特的疑问,“树不就是被人砍的吗?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姨姨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是问它被砍掉的原因。”艾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发现苏少君似乎误会了什么。
“因为它是槐树。”苏少君歪着头眨了眨眼。
“啊?”听着苏少君口中再次说出“乌鸦是写字台”式回复,艾伯特再一次的沉默了。
“是一种讲究?在远东地区除了苦楝树和槐树,还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的说法。歌诀中的‘鬼拍手’是杨树。”苏少君回忆起了曾听到过的话语以尝试解决艾伯特的疑问,“远东说槐树是木中鬼,有些老槐木身上甚至会长出鬼脸……槐树的树龄越大,树干上的鬼脸可能就越多。”
“呃,抱歉,我听不懂那一句远东话。”艾伯特尴尬地摇了摇头。
“槐树在远东被称为鬼树 ,幽灵就是鬼。”苏少君冲着他眨了眨眼,“它长着长着,树干上就可能会长出鬼脸,鬼脸的数量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
“我在霍格沃茨见到过幽灵。”说道幽灵时,艾伯特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在霍格沃茨捉弄了三番五次捉弄奥利的皮皮鬼,“你说的鬼脸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因为……槐树的事情就是鬼脸告诉我的,而它就是因为浮现出了我父亲的脸才被砍掉的。”苏少君继续平静地回答着艾伯特的疑问,同时又向艾伯特讲述了一句当时的情景,只不过限于单词储备量有限,苏少君并不能很好地用英语表述出完整的意思,他干脆半中半英的回答艾伯特了 ,“当时姨姨吓得连滚带爬地大喊着‘死阴魂不散的’,她执意要砍掉它,因为那棵树太晦气了。”
“其实我刚刚一直想问什么是‘汇气’,咳咳,我的远东话不标准。”艾伯特很显然没听懂苏少君那半远东话半英文式的回答,他无奈地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晦气’吧。它在远东的意思就是不幸运,不,应该说是会带来厄运。”苏少君继续尝试用自己贫瘠的英语词汇向艾伯特解释什么是晦气。
“像麻瓜认为的黑猫那样么啊。”一听见艾伯特说出“麻瓜口中的黑猫”,他的外套口袋里立刻传出了几声愤愤不平的猫叫,听见猫叫的艾伯特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种树原来这么神奇。”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声猫叫,这附近有野猫吗?姨姨说她会带来厄运,可我的妈妈不这么认为,她认为那树上的脸是父亲想陪着我才会出现的……虽然我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苏少君在听见了猫叫的同时转过了头,他四处张望着,看来他真的很想找到那声猫叫的来源,“姨姨说她不要我了。”
“你后来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吗?”艾伯特沉默了一下,他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了,但没忍心说出来。
“没有。”苏少君摇了摇头,他放弃了寻找猫叫声的来源,“可能她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妈妈。”
“怎么说?”艾伯特已没心思再修剪自己面前的那丛灌木,他想去买苏少君喜欢的草莓新地安慰他了。
“她生我的时候还没有跟爹结婚。”苏少君没察觉到艾伯特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了,“原来她每周都会见我一面的,嗯,后来突然没了消息,姨姨说自己看到她和几个男人走了。”
“这样啊……”听到这里艾伯特也知道了苏少君的母亲其实是未婚先孕,并不是之前女人骂的那么难听,不过跟几个男人一起走了就很令人浮想联翩。知道了苏少君母亲情况的艾伯特的心情更糟了,他不敢相信这种痛苦的遭遇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眼前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我很讨厌后院里那只狗。”苏少君半蹲在墙边等待着嵌墙壁上的那枚水龙头把铁皮喷壶灌满,“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跟它没有什么区别,区别是它只能叫,而我能说话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艾伯特轻拍苏少君的后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安慰苏少君了。
“它咬过我,不过我和它都是因为一时兴起才有的吧,它也没有妈妈了。”苏少君盯着自己面前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柱,连喷壶已经被灌满了都没有注意到,“鲍勃也只有心情好了才会想起来喂它点吃的。”
“对了,刚刚是它在叫,你看。”注意到苏少君已经完全沉浸在情绪中的艾伯特不得不走来帮他关上那枚水龙头。艾伯特轻轻地戳了一下苏少君的后背正中央,藏在他制服大口袋里的猫狸子也趁机喵喵叫了几声,“我专门从卡蜜拉那里抱来的。”艾伯特早就想把那只自己救下来的白色猫狸子偷偷带给苏少君看看。
“甘普先生的小猫?”即使是经历了太多成年人都觉得痛苦的遭遇,但说到底还苏少君本身还是个孩子,因此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艾伯特口袋探出的“小糯米糍粑”吸引走了,“它长得可真奇怪,再看一眼,好怪。”
“它不是普通的猫,是只聪明的猫狸子,它叫奥林。”注意到苏少君终于了有一点情绪波动,艾伯特笑了,连小糯米糍粑奥林猫猫也冲着苏少君喵喵叫了几声,“猫狸子最早是在不列颠培育出来的,不过现在它们已经出口到世界各地了。它长得像猫,但是皮毛上会有各种小斑点……不过这只是纯白的。你看它的耳朵是不是特别大,尾巴就像狮子一样。”
“原来是魔法猫猫,那个,甘普先生……卡蜜拉又是谁?”苏少君伸出手尝试抚摸艾伯特口袋里的奥林,它十分乖巧地用额头蹭了蹭苏少君的手背。
“卡蜜拉是我妹妹。”艾伯特笑着解释道。
“甘普先生有妹妹?”苏少君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他总觉得艾伯特不像是那种有兄弟姐妹的人。
“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你也跟她一样是1978年的吧?”艾伯特把口袋里的那只小猫狸子揪出来抱在怀里,“要不要等我生日那天,把她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我的生日的确是1978年,说起来你们俩年龄差的好大啊。我曾经也想过自己如果有妹妹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早就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她,她跟着我也只会吃苦。弟弟的话……鲍勃,呃,还是算了吧。”苏少君点着头再次对毛茸茸的小猫咪伸出手,艾伯特干脆把小猫咪递给了他,“如果我有个哥哥就好了。”
“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当成哥哥啊。”沐浴着阳光,艾伯特突然灵机一动把路边的一根大树枝变成了一把吉他。他抱着那把木吉他边弹边唱了起来,“太阳啊,太阳,向日葵和蒲绒绒,雏菊团团簇簇……”虽然艾伯特口中的很多歌词里带的词语苏少君没有听过,但那慢悠悠的旋律却让他感到非常温暖。
“这首歌叫什么?”苏少君轻轻抚摸着猫狸子的后脊,猫咪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团团簇簇蒲绒绒。”演奏完毕的艾伯特把木吉他变回树枝放到原处。
“好奇怪的名字。”小白猫狸子轻轻的在苏少君的膝盖上踩起奶,肉垫上上下下的让他痒痒的想把它放回艾伯特的口袋里,但他不忍心打断猫猫的行为。
“看来奥林很喜欢……”艾伯特走上前摸了摸小猫狸子的后脊,这时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听着就让人生厌的男子说话声。
“打住,打住!甘普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您的任务是监视特异点吧,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特异点会被带离原定监视点?”一名身着褐色傲罗制服的非裔男子通过幻影移形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艾伯特就下意识地拿着魔杖转过身去。那人栗色的头发上涂抹了非常多的发胶,正看着手中的银色怀表,“我是指派傲罗昆西,您昨天应该收到过相关文件。”
“我只是在弹吉他。”看到来人的艾伯特罕见的沉默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昆西保持沉默。他知道昆西此行也是担任苏少君的随行傲罗,但他再清楚不过昆西实际上是来监视自己的,“至于带离特异点的处理方法,是根据手册上涉及到特异点的紧急状况做出的避险处理。此特异点当时在爆发边缘,我必须介入切断源头。”艾伯特知道昆西不是那种好忽悠的人,自己必须把这件事向他解释清楚。
“您不应该这样做,这不是您这种第一次担任随行傲罗的新人该做的事情……”瞥了一眼抱着猫狸子的苏少君后,又愤愤不平地又瞪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艾伯特,“我会在报告里提到这一点。”
“是。”艾伯特没有再反驳昆西的话语,他知道自己即使再说下去也不能向昆西证明或者解释什么,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3.
列位音断时已尽,星回律变数将终。
陨星落定黑月重,坠叶飘花难再复。
“您真是仁慈。”昆西没想到艾伯特这样一个年轻人竟能在挑衅前忍住没再回话,他也只能怪声怪调的暗讽一句以试图激怒艾伯特,“在我如此之久的指派工作中还未曾见过如您一般仁慈的人。”
“他的魔力不像默然者那样紊乱,很明显并不是特异点。”艾伯特的关心和陪伴让苏少君体内还未形成的默默然被完全压下去了,他的魔力不带一丝紊乱的波动。
峭壁缝隙中的花只要一点点光和水就能继续活下去,或许是因为它们早已经适应了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环境。缺爱的人也并不需要多少爱来填补,可能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全部填满——长期的缺失已经让他们卑微到不敢要太多。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在旁注视着这一切的苏少君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的把猫狸子放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横在两人中间,然后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毫不闪躲地直视着昆西,“请您不要再对甘普先生说这种话了。”
“哼,等着吧……雪地上的隐形兽脚印是藏不住的。”昆西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好一会后才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他的确没有从苏少君身上找到任何特异点的特征,所以即使是他也没有理由“处理”掉苏少君。
……
“啊,还有两分钟就到明天了,说起来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等待生日来临的时候,却过得特别慢呢。”装点着草莓的奶油蛋糕摆放在壁炉前的圆木茶几上,艾伯特和苏少君正坐在木柴噼啪的壁炉对面,艾伯特把火红色的贺卡递给了苏少君,“这是卡蜜拉寄来的,你上次很想要来着。如果有什么愿望,现在你可以许愿了,悄悄地在心里说就好了,大声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喔。”
“在新年过生日真好啊,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你的诞生而庆祝。”苏少君拿着打火机一个接一个地点燃艾伯特生日蛋糕上的彩色蜡烛,“我的愿望是甘普先生不会再为成不了职业魁地奇手而难过,还有昆西先生能快点离开。”点完了蛋糕上蜡烛的苏少君轻轻地把自己的双手合在一起小声祈祷着。
“哈哈,我也许好愿望了,我相信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今天下午我必须得回家里一趟了,可能得麻烦你一个人跟昆西先生待着了。”艾伯特深吸了一口气后将它们全部吹灭,在艾伯特吹灭了烛芯火焰后,苏少君立刻把它们一个一个拔下来走向后厨,看样子他准备把它们丢到厨房垃圾桶里。见厨房里没有传来回话,艾伯特也看出来苏少君是真的很害怕昆西,他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实在害怕昆西先生的话,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的。”
“不用,太麻烦您了。”厨房里传来拖布在地上轻轻拖动的声音,随后便是铁制垃圾桶盖重新盖上的金属碰撞声。
“没事。”艾伯特把整个蛋糕朝着苏少君的位置推了推,“你来切草莓蛋糕吧,小孩子可以多吃一点,所以你可以多切一点给自己。”
“不,我们一样多。”苏少君撇了撇嘴把小蛋糕拉到自己面前切成三块后,把其中一块约7/19大的推还给了艾伯特,“这块分给您,然后另一块给昆西先生吧,由您来带给他,我真的有点害怕他……”
“好。” 艾伯特看着被切好的草莓蛋糕点了点头后,立刻从自己的袖口处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对方的锁骨,“您恐怕不是‘苏少君’吧。”
“您在说什么,甘普先生。”面前那个黑瘦的小男孩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魔杖尖端并笑着朝后退了两步。
“苏少君在做不情愿的事情时会往左边看,而你是撇嘴。”艾伯特用魔杖指着男孩脖颈并又向前走了一步。
“还有呢?”被戳破了谎言的‘苏少君’挑了挑眉,不再狡辩自己不是苏少君本人的事实。
“他看不懂贺卡上写了什么绝对会问。哪怕第一时间没有办法去弄明白,也会等到他空闲时问我,可您却到了切蛋糕的时候都没有提到贺卡。另外 ,他绝对不会向我承认自己害怕昆西,即使他心里已经承认自己很害怕他。”艾伯特魔杖的尖端微微发出紫光的下一秒就是一记昏昏倒地,那道紫色光柱将“苏少君”击飞并碰撞在了厨房的瓷砖墙上,“这是夺魂咒?”
“不,是复方汤剂。”被艾伯特击飞的“苏少君”捂住自己脖颈上的淤青部位,阴恻恻地看向警惕的盯着自己的艾伯特 ,“拿到一个远东小男孩的头发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吧?”
“什么时候?”艾伯特下意识地问出自己的问题,但在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马上就有了答案,“刚刚那个‘拖地声’根本不是在拖地,而是把被失去意识的苏少君拖到一边去吧?”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哦。他只是昏过去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去死了。”捂着自己脖颈的‘苏少君’从袖口处拿出魔杖对准了艾伯特准备施咒,但艾伯特的缴械咒却先一步命中了那只拿着魔杖的手腕。在要念咒的瞬间那根魔杖便被艾伯特击飞了。
“速速禁锢。” 一道泛着金光的咒语立刻从艾伯特身后接上,艾伯特见状也就没补什么咒语,“反应太慢了,甘普先生。”
“谢谢。”见昆西的束缚咒已放出的艾伯特收起了自己的魔杖,把桌上的那只切好的蛋糕推向了昆西后,朝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那块生日蛋糕是苏分给你的。”
“您应该更小心一点……”昆西沉默了一下,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二楼楼梯口上放着的那个大手提箱,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艾伯特意思意思的说了一句祝贺语,“生日快乐。”
“好,苏少君?”艾伯特轻轻推开了厨房的门,失去了意识的苏少君靠在垃圾桶的旁边,胸口还有起伏,看来他确实如袭击者所说的那样只是晕过去了。忽然他感到自己的背后被什么冰冷而坚硬的东西顶住了,艾伯特只好说话提醒昆西让他把硬物拿开,“你的手肘碰到我了。”
“我很快就会拿开它,用不了多久。”昆西的回复声慢悠悠地从他的身后传来,随即就是三声巨响伴随着腹部的刺痛而来。在痛觉传来的第一时间,他的身体便本能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似乎有某种金属物品从他背后径直射入了他的腹腔。
“昆西?”疑惑之际第四枪和第五枪也接着射向了他,艾伯特捂住腹部一个趔趄,不小心撞倒了身后的垃圾桶,他挣扎朝门外跑去却被昆西一记昏迷咒推向了放着草莓蛋糕的桌子上。
“生日快乐,吃蛋糕吧。”昆西看着已经掉在地上摔扁的草莓蛋糕笑出了声,裤子上沾染了草莓奶油的艾伯特捂着渗血的肚子继续向外逃去,但却不小心从别墅外的楼梯上滚了下去,鲜血顺着大理石斜坡划了一道长长的竖线。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一旁的灌木丛又射出了三枪,躲闪不及的艾伯特的膝盖又中了一枪。顶着苏少君面孔的神秘人从灌木丛中走向了倒地的艾伯特,一边走一边抱怨着,“下次不想陪你演戏了,你刚刚的速速禁锢刺伤我了,凯瑟,这麻瓜武器我用不惯。”
“别叫出我的名字。”站在艾伯特身后假笑着的昆西又对着艾伯特的右膝盖来了一枪。
“怕什么,死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顶着苏少君脸的神秘人不再掐着自己的嗓音。那慵懒的女声配上苏少君那张脸更是显得格外诡异,艾伯特竟觉得这女声听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他想不到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
“你们是……昆西呢?”艾伯特强忍着疼痛翻了个身,现在这种情况,连巨怪都能看出来“苏少君”不是“苏少君”,“昆西”不是“昆西”。
“他一直都在啊。”冷笑着的“昆西”勾了勾嘴角,朝别墅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任务结束后没必要回收利用了。”
“他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艾伯特捂着自己的腹部,他呼吸时都感到肺部有灼烧般的剧痛。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那“昆西”摊了摊手,然后扭着腰笑着朝艾伯特的方向走来,“有人不希望您活着回去,没有人会希望甘普家再出一个科罗娜·多罗特娅·甘普的。”
“我们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惜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阿瓦达索命。”顶着苏少君脸的神秘女子毫不犹豫地对着勉强站起来的艾伯特放出了索命咒,他的膝盖情况是来不及闪躲的。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艾伯特注意了到恢复意识的苏少君站露台上大喊着什么,他用尽了力气喊出了“快跑”,而说出口的下一秒便是那道绿色的寂灭死光伴随着一股怪异的嘈杂声到了眼前。
被那道绿光击中胸口的艾伯特如破布娃娃般向后倒去,停止了呼吸的艾伯特径直跌入结了一层薄冰的人工湖中。
4.
旦夕云薄虹漏日,暮落螮蝀雨无根。
晦朔难明阴阳生,盲里寻源终不得。
重新恢复意识后,映入苏少君眼帘的是奶油,碎掉的生日蛋糕和翻倒的木桌……以及地上的一串血迹。在看到血的那一瞬间,苏少君的心便咯噔一声,不敢呼唤艾伯特的名字,因为那个潜在的“袭击者”很可能还没有离开现场,他悄悄地顺着血迹朝有玻璃碎片的窗口走去。
几声枪响从窗外传来,没来由的紧迫感让苏少君再也不想小心翼翼潜藏着了。他小心的从那片碎掉的玻璃缝隙中钻出,却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艾伯特挣扎着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喊着“快跑不要过来”。但苏少君却忍不住冲向艾伯特,可他离得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绿光过后,艾伯特被击飞向后退了几步跌进了河水中。
苏少君心底本就紧绷着的那根弦,此时此刻全然乱作了一团打着死结的线球。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全力朝着艾伯特的落水地冲去,连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呼啸而过都没有发现。
“别朝他开枪了,凯瑟。”顶着苏少君脸的神秘女人叉着腰对站在自己身边朝苏少君开了一枪的“昆西”喊了一句。
“我这不是想解决掉他嘛。”站在身旁的“昆西”翻了个白眼后,极不情愿的把枪收了起来。
“有特异点波动了,我们撤离吧。”看着枪被重新收起来的假苏少君看了一眼魔力开始紊乱的苏少君摇着头说道。
“行吧,正好这里也需要一个帮我们‘收拾现场’的,哈哈哈。”假昆西站在原地笑得肩膀不停上下晃动,在一把拉住了假苏少君的手臂后立刻幻影移形消失不见。
苏少君无论怎么呼喊艾伯特的名字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却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漂浮在半空中但身体已经透明的艾伯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崩溃之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一直诱惑着他的声音,那个声音曾说过能够实现自己的任何愿望。
“喂,如果我把真名给你,你能实现我的任何愿望吗?”苏少君捏紧自己的拳头低头质问着那个一直诱惑着他的声音。
“当然。”那个漆黑一团的身影在苏少君面前变成了艾伯特的模样,只不过苏少君知道真正的艾伯特绝对做不出他那么邪异的表情。
“我把我的真名给你。”在声音说自己能够帮苏少君实现任何愿望的那一刻,苏少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他答应的同时,一个浅蓝色的小光球从他的身体中被剥离,然后飘向了那个变成艾伯特模样的家伙手中。
“哈哈,说吧,是想毁掉这一切,还是杀了刚刚那两个人?”拿到了光球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心情极其愉悦,他将双手拱成了金字塔形,微笑着问起了苏少君愿望,“说出你的愿望。”
“实话实说,我都想。”苏少君愣了一下回答道。
“都想也可以,大人才做选择,小孩子可以都要。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那个声音继续问道,甚至还走到了苏少君的面前半蹲下将头侧到他耳边低语,他想听到苏少君就这么简单的把自己卖了。
“不。”可他却没能在自己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交易中听到想要的答案,交出了真名的苏少君竟然说了一个“不”。
“不?”他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苏少君的愿望竟然不是杀戮和毁灭。
“我的愿望是要甘普先生活着。”苏少君见那个家伙愣在了原地,便又催了一句,“你快去捞他,我不会游泳。”
“……”拟态成艾伯特的家伙重新散开炸成了一团黑雾,“你……”
“快去,真名都给你了。”苏少君瞪着他,再一次发出了指令。
“好。”黑雾化出一根黑色沥青状的触手,将掉入河中的艾伯特拖到了岸上,棕褐色的傲罗制服浸得湿透,艾伯特也早已没了呼吸。
“我说,我要他活着。”苏少君对着那团黑雾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真贪婪,我做不到把死人复活。”黑雾盯着已经失去温度的艾伯特,摇了摇头。
“不是你说可以实现我的任何愿望,都想也可以,小孩子可以都要吗?”苏少君也慌了,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身体里某处传来的灼烧感,但一动不动的艾伯特更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我不想毁掉什么,我只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甘普先生。”
“我做不到。”那团黑雾发出大叫。
“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苏少君强忍着那股灼烧感,对着那团黑雾又说了一次。
“我做不到。”黑雾的大叫转为歇斯底里的尖叫后蹿入了苏少君的胸口,那种灼烧感变为了一种撕裂感,苏少君的头疼到要炸裂,他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不止。而那个钻入了苏少君身体内的黑雾也只能不甘的夺去苏少君的真名并撕扯他的灵魂,可那无法完成的愿望却让他拿到了“真名”也做不了什么。
高速旋转的魔力漩涡开始坍塌并在中心用刚刚撕扯下的那一片灵魂创造出了另一个“苏少君”的存在。黑雾注视着另一个苏少君的诞生,可他也只能看看,无法履行誓言的他没有办法让苏变成完全混沌的默然者,他只能愤愤不平地看着那个“苏少君”的形成然后被他吸入完全消失。
适应了疼痛的苏少君重新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对着漂浮在空中的艾伯特虚影伸出了手……
……
苏少君与黑雾失败的交易让高速旋转的魔力漩涡停止了坍塌,可是那已经形成了一半的默默然诞生的失控无法避免。
越来越多沥青状的黑色液体从苏少君的五官里涌出并覆盖在他的身体上,他变成了一个不断浮现出人脸的黑色“沥青球”。
苏少君化身的默默然悬浮在半空中,连天上的那轮渐亏凸月都被不断涌现出的黑雾所遮蔽。
1986年1月1日,1点12分,沃尔瑟姆福里斯特区内失控的默默然突然爆发并肆虐了半个东伦敦,数以万计的巫师和麻瓜都定格在了无差别吞噬生命的黑潮中。
这也就是往后魔法史上所说的黑月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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