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没有这次投票，我就不是你们心中的国花了？

今天，中国花卉协会通报国花调查情况，为期一周的“国花投票”落下帷幕。通报称，截至2019年7月22日24时，投票总数362264票，统计结果显示，同意牡丹为国花的居首位，共288747票，占79.71%；第二名，同意梅花为国花的占12.30%；其余参与投票的还有兰花、荷花、菊花、月季等。

△ 中国花卉协会关于国花网上民意调查情况的通报

在7月15日投票伊始，不少网友才“幡然醒悟”：啊？我一直以为牡丹本来就是国花……

△ 微博网友的评论截图

面对热议，中国花卉协会回应称牡丹尚未“官宣”为国花，此次投票只是“收集民意”，会将投票结果提交给国务院有关部门，至于国花的最终确定，还是要交给全国人大评议。

其实国花之争由来已久，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开始了。1994年曾有过一次评选，相关部门汇总出了“一国一花”、“一国两花”、“一国四花”、“一国五花”、“一国十二花”等五种方案，最后确定了“一国一花”，并评出牡丹作为我国国花，兰花、荷花、菊花、梅花为四季名花。但最终全国人大以“分歧太大”为由搁置了这一决定。在过往30年的争论中，牡丹的竞争对手通常也仅有梅花。

一千多年来，中国人如此偏爱牡丹，我们的牡丹情结是从何而来的呢？

△ 牡丹工笔画

古人最早对于牡丹的记载是言其有药用价值，汉代的《神农本草经》有证。牡丹最早被当作观赏花卉，大约可追溯到南北朝。到了大唐盛世，牡丹“国色天香”的气质就确立下来，唐代李正封有诗云：“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从此牡丹一如唐代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即便历经千年的雨雪风霜，也一直被视作“百花之王”。

与李正封同时期的刘禹锡则有一句诗更为人熟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如果要在中国挑一座城市来承载牡丹千年来的雍容华贵，那便是洛阳了。

如今四五月份到洛阳游玩的人，免不了要学唐人到各处公园去赏一赏花开倾城的牡丹。

有一个民间传说，道牡丹本是天上的花神，因故被贬下凡，才谪居于洛阳。

传说很久以前，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在洛水边上行游，发现邙山一带的村镇正在遭受瘟疫的肆虐。他很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但苦于自己的法力只能降妖除魔，却无法祛除疫病。

△ 吕洞宾画像

吕洞宾平日好行游四方，可谓神仙中洒脱之最，但有一颗救世主人的侠义之心。思索间，他想起好像听谁说过牡丹花根可以治疗疫病。吕洞宾觉得在天宫御花园看花的牡丹仙子可能会有办法，于是腾云驾雾飞往天庭，禀请王母娘娘叫牡丹同他一起下界祛疫救人。

这几日，王母正在筹备蟠桃大会，需要各样的鲜花来点缀自己的宴席，她觉得牡丹贵为天界的百花之长，在这个节骨眼上岂能为区区凡人坏了宴酣之乐？

吕洞宾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只得偷偷溜到御花园里牡丹仙子的住处，恳请她与自己一同下界救民于难。牡丹仙子对这位风流倜傥的吕洞宾素有好感，也着实为他的善良真诚所动，便答应了他。

△ 吕洞宾与牡丹仙子，影视截图（《东游记》）

牡丹仙子来到邙山，撒下一把牡丹的种子，黄土上立刻长出了花苗，她对吕洞宾说：“这牡丹明日便可开花，待花开之后，挖出根部熬汤煎药，便可治疗疫疾之苦。”然后驾起祥云，将种子在邙山上撒个遍，撒了一天一夜，才返回天宫。

然而端坐高位的王母早已看穿这一切，她厉呵牡丹仙子私自下界违反了天条，将其贬为凡人。

倔强的牡丹仙子并不后悔自己的这番所为，她回到邙山，并在此谪居下来，与吕洞宾一起种花煎药，治病救人。

吕洞宾觉得过意不去，也暂时放弃了云游四海的生活，在山脚下安了个家。

△ 邙山脚下的吕祖庵

后人为了纪念吕洞宾，在邙山脚下修建了吕祖庵，而他们对于牡丹仙子的纪念，则是让洛阳城的牡丹盛绽了千年。

历史上，牡丹在洛阳的繁盛是武则天时期的事。

有记载说武则天做了皇帝之后，要在一个冬日到上苑游玩，写出四句诏：“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百花不敢怠慢，竟争相在这风雪中吐蕊绽放、姹紫嫣红、百媚生姿。然而百花之中，唯独牡丹不愿恭维这女皇，连一片叶子都没展开。

于是武则天震怒，喝令将牡丹贬到洛阳，永不得再回长安。

△ 武则天画像

这也是一个贬谪的故事。然而真实的历史也许恰恰相反——相比长安，武则天更偏爱洛阳，所以将国都迁于此地，并称之为“神都”；而百花之中，武则天最钟爱牡丹，正是她的喜好原本使生于长安的牡丹在洛阳扎了根，并在此后一千多年中融进了这方土地所承载的文化之中，成为象征。

但是洛阳的百姓更愿意相信牡丹“谪居”此地是因为她的傲骨——牡丹有倾城倾国之貌，亦有不屈不卑的品性，宁做谪仙子，也要保持尊严，也要为苍生造福。

不过在中国民间的花神谱系之中，唯有牡丹花神是一位男性。假如你听过贺知章口中“谪仙人”的名号，大概就能猜得出这位牡丹花神的“人间体”就是李白。且不论他那些吟咏牡丹的名篇，就单凭“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这样的倔强，这位诗人也当之无愧了。

△ 李白，影视剧照（《妖猫传》）

如果说吕洞宾是道人中的“洒脱之最”，那么诗人之中这个评价属于李白。

国人对李白的爱，一如牡丹，也一如大唐，这些都是我们脚下这片现实的土地上生发出的最浪漫的东西。

所以，且不论牡丹配不配得上国花之名，也不论牡丹分什么姚黄魏紫豆绿墨撒金白雪塔铜雀春锦帐芙蓉烟绒紫首案红火炼金丹的品种，但愿你持有这样一份爱牡丹的心境，在“花开花落二十日，满城人人皆狂欢”的盛景中，梦一回大唐的国色天香。

参考资料：

新闻晨报 宋奇波 《中国花卉协会回应国花评选：只负责收集民意，结果将提交全国人大决定》

殷登国《中国的花神与节气》

王新禧《中国神话》

张抗抗《牡丹的拒绝》

李有刚《牡丹仙子驱瘟疫》

（文 / 俎燚楠 编 / 任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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