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夕、情人节、520的衰落说起:单向付出的情感模式不可持续
从2023年七夕到2024年情人节、520,舆论与节日氛围的衰落是很明显的,与以往情人节类节日的火爆形成鲜明对比。如今网上520氛围,情势迥然不同。朋友圈鲜有人秀恩爱晒鲜花,社交媒体的520话题,除了商业宣传,已经没有明星谈感情——如果说有,也是汪峰的愤而辟谣。最热门的讨论是发红包该如何备注、什么备注能索回。
网上的揶揄和戏谑,与早些年人们憋着劲,在520当天真情告白相比,真是恍如隔世。520情人节起于谐音,它真正流行起来是借了互联网传播。早期它是一种时髦、浪漫,哪怕刻意俗气些,也不招人烦——公开表达爱意是给世界增加一些美好,能有什么争议呢?
时至今日,520不再是美好事物的象征。520是红包转账、送礼物的代名词,人们嘲笑舔狗和捞女,讨论消费主义。无论送花人还是收花人,都不敢在社交媒体晒,生怕引起争议。当越来越多人拿520当笑话看,这个网络情人节就失去了生命力,它的衰落将不可避免。
上位者心态:“收礼物不代表有感情”
许多观点认为,最近几年人们更珍惜积蓄,不愿意也没有心气再为浪漫埋单,这导致了520情人节衰落。这只说对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是:埋单者逐渐发现,节日礼物不只是沉重的负担,还非常无谓,即520的送礼变得没有意义。
一个重要证据是,5月20日当天或者次日,街市垃圾桶会“收到”很多鲜花,二手交易平台会大量“上新”,许多没开拆礼物直接被转卖。这些鲜花礼物背后,是一方的追求,另一方的冷漠。这样的现象持续了好几年,从花边新闻成为节日主题。送礼者受大声嘲笑,无疑会有心理冲击。他们会思考:对方明明可以拒绝,为何一边收礼,一边冷漠处置呢?
很多人归结于“虚荣”“贪利”的道德指控。确有这种心态的收礼者,更重要的原因是:不少收礼者将追求者的物质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站在男女关系的上位,自认为:对方前来追求,就得表明诚意,有所付出;自己收下鲜花礼物,回馈态度如何,则是另一回事。此种虚骄心态或许来自偶像剧,也可能是鸡汤观念灌输,总而言之,它真实而广泛地存在。
前段时间,演员高亚麟的女友徐梓钧在网上爆料高亚麟,个中原委这里不说,只提一个细节:高亚麟给徐梓钧多次大额转账,徐梓钧称:“你给我转账,不过是你追求我、试图与我建立关系的手段;我收下你的转账,不代表我接受你的感情,更不代表我和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这一番话在不同社交舆论场引起不同反响。徐梓钧的话语并非偶然,它是当下男女交往中一种流行观念的体现。徐梓钧收受高亚麟转账达数十万元,有争议还好理解;普通人收礼最多几千元,通常几百元甚至更少。她们因此认为:收了也就收了,难道给承诺不成?收礼收得名正言顺,送礼也不要指望有承诺。
追求时送花送礼,非但不能博取好感,还可能收获嘲笑;交往时金钱支出,被视为理所当然,且不代表任何承诺。随着情人节“通胀”(每年有多个情人节,加上年节生日),原本寄托爱意的礼物流转,变成一方攫取,另一方负担。这种单方面输出不只体现在财物,还包括心力和尊严,负担者倦怠抵制,也就不可避免。
正确学会表达爱
520情人节,一个原本简单有趣的谐音梗,变成满是逐利套路、俗气攀比的网络笑料,最终慢慢被抛弃,这是好事情。男女社交要从庸俗繁冗的“礼物文化”解脱出来,开始思考:什么是美好的爱意表达。年轻人需要学习,中老年人也要反思,如何向伴侣正确地表达爱意。
中国人从来不是缺乏浪漫的民族。西汉时有张敞画眉、文君当垆,魏晋时有王戎卿卿我我,南宋时李清照与赵明诚赌书品茶,都是流传已久的佳话。近世以来,这样的美好故事更多。普通人无甚雅趣,可以一起买菜下厨、运动健身,互诉衷肠,深情用意带来的美好体验,远胜年年相似的转账送礼。至于每逢节日主动索要昂贵礼物的伴侣,不能不让人怀疑用心。
良好的情感交流,一定是男女双向。一方持续付出,另一方坦然享受,这样的情感模式在经年累月以后,就会逐步变形。不是供养压榨的畸恋,就是一方肆无忌惮,另一方心情怨恨。很多热恋期男女以“对方愿意”为由,一味索取,享受“宠爱”,说到底是竭泽而渔。这样的情感模式里,充斥着算计和防范,攀比和炫耀,痛苦和挣扎。要说他们一开始没有爱,并不准确。长期错误的交流模式,使得一切美好流失,各种丑态浮现,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
•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陈兴杰
责编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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