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牡丹迎风开——五代洛阳牡丹记（河洛广记）

　　唐朝灭亡后，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五代指的是中原地区前后更替的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十国则是秦岭淮河以南的南汉等九个小国，加上北方的北汉。后梁、后唐、后晋先后以洛阳为都；后汉、后周以洛阳为西京，居陪都之位。五代是乱世，但风刀霜剑未能扼杀牡丹的生机，五代成为洛阳牡丹发展的重要时期。

　　朱温与牡丹

　　朱温，后梁王朝的开国皇帝，宋州砀山(今属安徽)人。朱温参加黄巢领导的农民军，任同州(今陕西大荔)防御使。唐中和二年(公元882年)朱温降唐，唐僖宗赐名他为朱全忠，任命他为宣武军节度使，加东北面都招讨使。黄巢败亡后，朱温逐步吞并割据中原和河北地区的藩镇，被封为梁王。唐昭宗天祐元年(公元904年)，朱温挟持昭宗迁都洛阳，当年遣人弑昭宗和一群王公大臣，立唐哀帝。

　　朱温在洛阳建豪华宅第，广种牡丹。《唐摭(zhí)言》卷三载：“朱全忠洛阳宅牡丹开谢，都要登记数目。新及第进士许昼醉酒，私摘十余朵，还辱骂朱全忠，朱全忠命械昏而献，许昼亡命河北，莫之所止。”朱氏花园的牡丹花开花落都要登记，新进士许昼却私摘牡丹并辱骂朱温，朱温命锁拿许昼，许昼逃到河北，未能被捕。

　　此事对朱温刺激很大，他本来对进士们就无好感。他的谋士李振是个屡试不第的人，对进士们也是羡慕嫉妒恨，于是乘机劝朱温杀尽进士。朱温将37个进士出身的官员全部投入白马驿边的黄河中。

　　天祐四年(公元907年)，朱温废唐哀帝，唐亡。朱温称帝，都开封，国号梁，史称后梁，朱温是为后梁太祖。开平三年(公元909年)，后梁迁都洛阳，在皇家园林中广种牡丹。朱温爱屋及乌，任命洛阳民间牡丹画家于兢为宰相。于兢在幼年时期，见学舍前的花园中牡丹盛开，就用笔画之，非常逼真，长大后，以画牡丹为生，名满天下。他当了宰相后，除非皇帝下旨，不然他是决不动笔的。于兢的牡丹画有写生全本、折枝牡丹传于后世。

　　后唐后晋诸帝与牡丹

　　后梁龙德三年(公元923年)初，西突厥沙陀族人李存勖称帝，国号唐，史称后唐，李存勖是为后唐庄宗。当年十月，后唐军团攻占汴京，后梁灭亡，后唐庄宗以洛阳为都城。

　　李存勖喜欢艺术，喜欢牡丹，据五代宋初人陶谷《清异录》载：“后唐庄宗在洛阳建临芳殿，殿前植牡丹千余本，有百药仙人、月宫花、小黄娇、雪夫人、粉奴香、蓬莱相公、卵心黄、御衣红、紫龙杯、三支紫等品种。”

　　同光四年(公元926年)，后唐庄宗死于兵变，大将李嗣源入洛阳，即皇帝位，是为后唐明宗。临芳殿前的牡丹，换了主人，但花开依旧。明宗有妃子，姓王，糕饼店家的女儿，天生丽质。明宗与她同赏殿前牡丹，却见春风乍起，花朵摇曳，似有羞状，明宗于是赐王妃之名为花见羞。

　　明宗崩，闵帝李从厚即位。数月后，明宗的养子李从珂叛乱，攻陷都城洛阳，称帝，史称后唐末帝。这时，明宗的女婿、镇守太原的石敬瑭势力坐大。末帝将他招至洛阳，赐其豪宅和牡丹名品。石敬瑭与林浩清等一批文士，日日在牡丹园中饮酒大醉，有时数日不醒。末帝对他不再猜忌，让他回到太原。

　　石敬瑭回到太原后马上勾结契丹，举兵叛乱，攻占洛阳，灭后唐，建立后晋。石敬瑭崇信佛教，在洛阳广建佛寺，寺院牡丹甚盛。《元河南志》载：“福严院，晋天福八年建，开运元年赐名，院多种牡丹。”天福是石敬瑭的年号，开运是后晋末帝石重贵的年号。

　　后汉后周时的洛阳牡丹

　　公元947年，后晋灭亡，后汉建立。公元950年，后汉灭亡，公元951年，后周建立，公元960年，后周被为北宋取代。后汉、后周以汴京为都城，以洛阳为西京。这十几年，是洛阳牡丹发展的重要时期。正是从这时起，洛阳牡丹开始甲于天下。

　　当时，洛阳贵族园林众多，因为致仕的朝中官员多居于洛阳，而在任官员，在洛阳多有别业园林，不少牡丹名品正是在这些贵族园林中培育的。

　　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载：“鹿胎花者，多叶紫花，有白点如鹿胎之纹，故苏相禹圭宅今有之。”苏禹圭，后汉宰相，后周时致仕回洛阳，他在家中种花自娱。《元河南志》载，苏禹圭的宅园位于洛阳从善坊，在今安乐镇白碛村附近。

　　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载：“魏家花者，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仁浦家。”魏仁浦，后晋时入枢密院，后周时担过宰相。《元河南志》载，魏仁浦宅在会节坊，在今洛南凉洛寨西南。

　　会节坊另有王溥宅。王溥，后周和宋初宰相，其园宅甚大，广种牡丹。不过，他作的《咏牡丹》一诗，另有一番新意。诗云：“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王溥虽认为牡丹无用，但他的宅院是有牡丹等众多花卉的名园。王溥去世后，其后人将此园卖给了保康军节度使苗授，这就是李格非《洛阳名园记》记载的苗帅园。

　　五代宋初，洛阳牡丹有“大北胜”的雅号。陶谷《清异录》载，割据岭南的南汉王国，地狭力贫，却夜郎自大，“有欺四方傲中国之志，每见北人，盛夸岭海之强”。后周世宗遣使到南汉，南汉国王赠使者茉莉花，美其名曰“小南强”。南汉灭亡，其国王刘公式被捕至洛阳，见洛阳牡丹，不知其名，非常惊骇，人报此花名为“大北胜”。五代时，洛阳牡丹已传至四川、南京等地，尚未传至岭南，故岭南人不识牡丹。（郑贞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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