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农将10万支鲜花放进冷库，“我希望春天晚点来”

摄影/郑海鹏 视频/马崇炎

承制/锐图 责编/夏天 匡匡

出品/腾讯新闻

2月营收100万元的计划，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泡影。

花田里成片娇艳的花朵，没有给吴玉军带来一点好心情。对种植户来说，花一开，就不值钱了——这样的鲜花，辗转到顾客手里时，已近凋零。

2万多支盛开、败落的、腐烂的花，在种植基地一角，堆成一个十来平米的“花丘”。那里也埋葬了吴玉军对春天的美好期待。

吴玉军不指望今年能赚钱了，只求把正值花期的鲜花，尽早低价处理，少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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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镇隶属浙江海宁，位于钱塘江北岸，离乌镇景区仅50公里。

地处杭嘉湖平原，地势平坦，水路交错纵横，是块种花的宝地。截止2018年底，长安镇花卉种植6530亩，有花农592户。承包了120亩花田的吴玉军，算是个大户。

为了这次创业，吴玉军抵押了杭州的房子。

初春是长安镇鲜花销售的旺季，光是浙江本地各种公园、市政工程所需花卉就以万计。往年这个时候，基地周边早已排满进货的车辆，等待装车发货。

吴玉军团队的技术骨干邢卫国，从业15年，他用“前所未有”形容这次面临的困境。

1月23日，浙江省在全国率先启动重大公共突发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包括长安镇在内，很多乡镇实行封闭式管理，道路交通被严格管控。

吴玉军搬进了基地，带着两位没回家的员工打理花田，准备自救。

疫情的持续时间，远比吴玉军想得要长，基地一度门可罗雀，冷清异常。

被丢弃的鲜花。

为了延迟花期，吴玉军将10万支郁金香放置在2-5℃的大型冷库中。但这也只能将花期推迟一周。如果到了时限仍然没有售出，这些郁金香也将被丢弃。

被降温处理的郁金香。

因为疫情，鲜花市场出现了市民无花可买，花农无渠道卖花的怪圈。

为了自救，吴玉军团队开始在朋友圈低价卖花。之前水养、盆栽的郁金香等花卉，只能被当成鲜切花包装售卖。

和之前的大订单相比，来自朋友圈的零星订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是吴玉军唯一能想到的销路。

3月2日，浙江省疫情防控应急响应等级从原来的一级调整为二级——这一消息传来，让吴玉军大为振奋。他明显感受到，基地周边管控有所减弱，物流快递也开始恢复。

“我们决定自产自销”，吴玉军采购了包装纸、纸箱等，雇了当地农民，从零开始学习清洗、包装、发货……在大棚中搭起了一条简陋的生产线。

“生产线”上工作的工人。

“加油吧，赶不上花开的速度啊！”3月7日，吴玉军的员工胡莜琴在朋友圈上写下这句感慨。

胡莜琴原本是一名销售，最近成了打包发货的一线工人。最近几天，当地助农企业订购了部分鲜花，线上订单也有所增加，胡莜琴经常从上午7点工作到晚上9点。

但鲜花的出货速度仍旧赶不上花开的速度，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花被丢弃，胡莜琴深感遗憾。

正在工作的花农。

吴玉军的自救计划里，也包括转型电商。

从2月下旬起，他在多个电商平台开起了网店，“由于是新店，没有流量支持，销售效果很不理想”，不过吴玉军相信，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大棚里的花已经开了。

最近，吴玉军每天会打出上百个电话，有做批发的生意伙伴，也有普通客户。

与吴玉军合作多年的批发商孟祥锦，因为疫情防控，滞留安徽老家一个多月才回杭州，损失也不小。面对今年的市场，老孟也只敢少量进货，观望市场，对吴玉军支持有限。

由于疫情结束时间尚未明确，和老孟一样的二级批发商、线下零售商，持观望态度的居多，都不敢进货。

吴玉军送给医护人员的鲜花。

“辛苦培育的花，我也舍不得看它们烂在地里”，最近，吴玉军将花期将至的郁金香分多批次捐赠给杭州邵逸夫医院、浙一医院医护人员。

吴玉军说，“希望生机勃勃的鲜花，能给战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带来春天的感觉”。

如今，吴玉军的自救还在进行中。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面对春天”，吴玉军说，因为花开得越多，自己损失也越大，“但春天总会到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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