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棉民歌： 和大自然的交流歌唱

　　文·图/周万龙

　　四川省雅安市石棉县是藏彝走廊东部边缘的一个重要区域，在历史上，就是藏彝走廊中藏缅语族各民族互动的结合部，民族互动频繁，被誉为西南“民族文化走廊”、“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

　　奔腾不息的大渡河穿越石棉而过，孕育出独特的地方风情和丰富多彩的石棉文化。民族文化的相互交融，衍生出风格迥异的石棉民歌。这些民歌，或朴实无华，或蕴含深刻哲理。

　　当民间歌手怀着敬畏歌颂自然，怀着热情歌颂生活时，民族之声便时时萦绕身旁，回荡耳际。他们是在演绎生活，又是在同祖先对话，和大自然交流。

　　这其中包含了对山的眷恋，对石的崇拜，对自然的敬畏。

　　站立在民族文化的苍穹下，人们会仰望着先人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遥想着这些未能被破解的乐理和天籁之音。

　　石棉民歌具有历史和顽强的生命力，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之一。它是这一片神奇土地上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民族文化瑰宝，穿越时空的岁月，和我们的心灵亘古守望。

　　大渡河河谷地区和田湾河流域的汉族民歌

　　石棉的汉族民歌曲调婉转，语言朴实，生活气息浓厚，主要分布在大渡河河谷地区和田湾河流域。代表歌曲有《苦蔴菜儿苦茵茵》《望见贤妹捡柴烧》等。

　　“苦蔴菜儿是苦哦，茵的茵哟，哭的爹妈是两噢，样的心哟，平山近水是不噢，把我放得是高噢，山的顶噢……”

　　《苦蔴菜儿苦茵茵》是一首苦情歌，这首歌在大渡河中游和石棉河谷地区广为传唱，石棉部分藏族同胞也唱此歌。这首歌在上个世纪曾入选中国民歌经典，是当地最具代表性的汉族民歌，它以叙事的方式，表达了艰难岁月里一名底层妇女生活的艰辛。

　　《望见贤妹捡柴烧》则表达了石棉汉族男子的勤劳勇敢和多情善良。歌曲以反复颂唱的形式，表达了男子对劳动中年轻女子的敬意与关爱，同时倾诉了自己的爱慕之心。

　　大渡河支流松林河流域的藏族民歌

　　石棉县的蟹螺、先锋和草科三个藏族乡，分布着藏族的两个支系——尔苏藏族和木雅藏族。他们主要居住在大渡河干流及支流的松林河、田湾河两岸，在历史的演进中创造出了绚烂多彩的历史文化。在蟹螺藏族乡，尔苏藏族和木雅藏族的文化得以很好保存下来，尤其是尔苏、木雅藏族民歌，根据不同的生产、生活场景进行演绎，表现了各民族人民热爱生活、向往美好的精神状态，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之一。

　　“什巴觉，您是我们的神和祖，您创造了尔苏人，为我们带来了幸福生活。请您保佑我们，使我们子孙后代和睦相处，兴旺发达，我们将按您定的规矩，每年在规定时间、地点，祭拜我们的祖宗和先烈们。”

　　这是《还山鸡节歌》的歌词。《还山鸡节歌》在“尔苏”语言里称为“觉里麻姆”，是尔苏藏族最具有代表性的经典民歌之一，这首歌平常是不唱的，只有在过还山鸡节（即尔苏人过年）祭祖时才唱，它实际上是一首祭祖歌曲。歌曲以颂歌形式，主要表现的是尔苏人对祖先的崇拜和尊重，以及对后人的祝福，盼望族群兴旺发达。

　　著名音乐人陈川说，《还山鸡节歌》是当地尔苏人最神圣的一首歌，它的音乐曲调和表现方式非常独特，应该是从古至今传颂下来的，大大有别于其他民族的民歌。

　　“听了《还山鸡节歌》，我感觉非常古朴幽远，它似乎在传递一种来自遥远的信息，让听者对大渡河畔的神奇土地充满了向往之情。”在录制节目时，四川省民族研究所民族历史文化学家李星星教授如是说。

　　尔苏藏族在祭祖和重大节日期间，都要以歌舞的形式表达喜悦心情，锅庄《萨里安多曼》也是他们表达心情的方式之一。

　　“萨里安多曼”的意思是大家跳起来、舞起来。歌词大意是：我们站起来一样高，跳起来一样好。好看的姑娘住在堡子里，好看的鲜花开在岩子上，让我们大家一起庆祝丰收的喜悦，一起享受丰收的快乐。

　　据介绍，这种锅庄在尔苏藏族中世代相传，目前仅在石棉的尔苏藏族还保留有这种从远古传承至今的锅庄形式，在中央电视台《民歌·中国》节目的录制中，尔苏藏族将这种锅庄舞步舞姿的伴唱歌曲第一次展示给全国观众。　

　　大渡河支流楠桠河的彝族民歌

　　居住在石棉的彝族是大凉山彝族的一个分支，进入石棉这一地区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如今依然幸福地生活在大渡河边。

　　彝族不仅历史悠久，而且能歌善舞，彝族民歌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之一。石棉的彝族民歌欢快活泼，悦耳动听，情景交融，以《阿惹妞》《敬酒歌》等为代表。

　　“我最爱的人跟着月亮出来，我恨的人和太阳一起落山。相爱的人隔不开、剪不断；不爱的人怎么能装爱，每当我想父母的时候不想听布谷鸟的鸟叫，因为我更想我的父母；每当我想阿惹妞的时候，不想看到月亮湖畔的大头花，因为更想我的阿惹妞。”

　　《阿惹妞》是石棉原生态的彝族情歌。每到夏天，在山间采笋、林中放牧、田间劳作的彝族男子就向自己心爱的情人放歌，有时女子可作回应，形成男子单唱为主，男女对歌为辅的民间情歌形式。歌曲表达了表哥对阿惹妞美貌的仰慕，对阿惹妞生活的描述，对阿惹妞思念之情的表白，对自由婚姻的向往等，语言优美，词汇丰富，感人至深。

　　不仅是歌舞文化丰富多彩，吹奏的乐器也独具彝族传统特色。马布是彝族的传统吹奏乐器，其声悠扬，极富彝族特色。它结构简单，由牛角、竹竿、竹哨三部分构成，一般由吹奏者或工匠制作。马布主要在火把节、朋友聚会、劳动和老人去世的时候吹奏，吹奏的曲目有前人传承的，也有随场景变化而即兴演奏的，大多未形成完整的曲目。　

　　石棉的民歌就像是一坛老酒，尘封了千百年，如今，揭开紧扣的充沙布盖，顿时香气四溢。

　　民歌标本在前行

　　从战国时期起，邛、笮、白朗、羌、尔苏、木雅、彝等少数名族的先民先后在石棉繁衍生息。自唐宋以来，尔苏藏族、汉族逐渐在石棉定居。到明清时，木雅藏族入住，为此构造了石棉地区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今天民族的多样性，也呈现出文化的多样性。在封建王朝时代，政府对此地的管理大多采取“羁縻”政策，即以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封闭管理模式，与外界交流较少，造成了过去这些地方发展缓慢，相对而言少数民族文化保留较为完整。

　　楠桠河、小水河、松林河、田湾河、大渡河……河流在石棉县域内纵横交错；贡嘎山、大雪山、令牌山、黄草山、鸡冠山、坛子山……一座座山峰矗立在石棉境内；正是这些河流和高山，哺育出了石棉独特的山水民歌文化。

　　对于外界，石棉的民歌就像是一坛老酒，它既是一个标本，也需要前行。标本的意义在于这坛老酒的醇香独此一家，而前行的重点则是如何在掺加其他元素的情况下保证这坛老酒醇香依旧，更添清新。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化，汉藏彝等民族大聚居的生活，使石棉的民歌和当地各族人民一样，相互学习，相互促进，相互融合。在不断发展创新中，产生出了优秀的新民歌。

　　藏族汉子洛桑尼玛用地道的汉语演绎着《贡嘎，我心中最美的地方》，彝族孜莫格尼女子组合用虔诚的声音演唱着《大渡河母亲河》，石棉人聚集在一起欢快地唱着《欢迎你到石棉来》……

　　目前，石棉县正在对当地民歌进行收集和整理。作为一种展示民族文化融合和差异性的标本，石棉民歌期待着得到重视和保护，需要人们对其进行欣赏挖掘，亦如揭开酒盖慢慢品味。

　　在这些美妙的歌声中，你能依稀领略到石棉县山峦河水秀丽的风采，在这片孕育了多民族文化的土地上，最醇正、最美妙的民歌永远飘荡在山间河畔，飘荡在石棉人民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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