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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规划建设 |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赋能城市空间的创新路径思考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1-10 17:44

由cityif与《北京规划建设》期刊联合推出的专栏【北京规划建设】，旨在实践新媒体与传统媒体的融合。自1987年创刊以来，一直以＂理性成就个性、高度成就深度＂为办刊理念。一本表面上看似纯技术的期刊，实际牵涉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所有大问题。为人，是我们的唯一目的。

引言

城市化进入下半场，各地对城市规划、建设、管理的品位提升都非常重视。无论是增量新建还是旧城更新，政府和市民都对城市空间品质提出了新要求、高要求。城市空间品质提升不仅需要高水平规划、高水平设计、高水平建设，还需要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高水平植入。本文以城市空间品质提升为指向，以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赋能为切入口，探索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赋能城市空间的创新路径，重点就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当前存在的问题、发展的时代责任和实施的创新路径作一些思考。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与现代化

我国历经40年高速城市化发展，城镇化率已达65%，标志着中国已从城市化上半场小康建设走向更高水平的现代化发展新阶段。

现代化需要高水平的产业支撑，高水平产业需要技术创新、艺术创新、管理创新和政策创新人才的支撑，因此全国各地都把人才战略放到了重要地位。当前人口集聚模式已从城市化上半场产业工人的“择业而城”变成了城市化下半场创新人才的“择城而业”。“良禽择木而栖”，因此有风景的地方才有人才集聚，有人才的地方才有创新产业，才能够更好地实现现代化。当前全国各地对城市景观风貌人居环境品质建设都予以高度重视，城市的发展重心将从功能、速度和数量转向品质发展，将美丽城市建设作为城市发展竞争力提升的重要手段。高水平的人居环境需要高品质的城市空间环境与之相匹配，高品质的城市空间环境需要城市公共环境艺术来激活，所以现代化建设时期是时候用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为城市“锦上添花”“戴个戒指”了。

当前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存在的问题

近年来，许多城市已经在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并取得了一定成效。比如北京“空间的能量”公共艺术活动、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杭州城市公共艺术季将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作为城市品质提升手段；北京的798艺术区和751艺术区、长春世界雕塑公园将公共环境艺术打造为城市名片；浙江台州早在2005年就出台了《百分之一公共文化计划》，开创了国内城市公共环境艺术投资政策的先河，并据此建设了一大批在国内省内获奖的优秀城市雕塑作品。

但长期以来，各地公共环境艺术建设发展还存在缺乏系统引导、艺术品位不高、建设品质良莠不齐等问题，这些无序建设反而严重影响城市品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2020年发布的《关于加强大型城市雕塑建设管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中就明确指出一些城市雕塑存在尺度过大、品质不高、题材不适宜以及与周边环境不协调等问题，特别是一些地方对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识和理解存在偏差。

2.1急功近利：缺乏整体系统谋划

许多地区在公共环境艺术建设中缺乏整体系统的谋划，缺乏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专项规划的支撑，东一榔头西一棒，出现项目布局重点不突出、作品选址环境不契合、作品题材与环境不对话、作品艺术质量水平不高、公共环境艺术促进政策不配套等问题。城市重点地段可能缺少必要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布点，一般地段却过度建设，事倍功半。

2.2良莠不齐：作品艺术品位不高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成败在于艺术品质。艺术品的题材立意、空间造型、与周边环境的关系，都应符合艺术审美的基本原则和大众心理。但一些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存在题材粗俗、立意低下、色彩艳俗、做工粗糙、批量复制等审美缺位、以丑为美、哗众取宠的现象，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良莠不齐。

2.3好“大”喜功：盲目追求超大体量

一些城市在公共环境艺术营造过程中，盲目追求超大体量的雕塑建设，盲目推崇由此带来的曝光效应和社会影响力，以传承文化、发展旅游、提升形象等名义建设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大型雕塑。这些大型雕塑一味以“大”为美、以“大”服人，好“大”喜功，但艺术品位低、题材立意差，与空间基底缺乏协调，整体效果不佳，造成大量的投资浪费。

2.4 本末倒置：作品重“意思”轻“艺术”

不少地方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在题材选择方面，过于偏重历史故事、城市精神的表达、地方特产等题材，让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承担了“历史讲解员”“口号宣传员”“土特产推销员”等角色，赋予单个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作品太多的功能，而忽视了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艺术本真，导致诸多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表现手法停留在具象表达和说文解字，缺少艺术的升华，成为低俗的“仿真大模型”、直白的“历史讲解员”、功利的“产品推销员”等，只讲“意思”而没有“艺术”。各地对抽象唯美的纯艺术作品接受程度不高，与当前国际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的主流方向有一定差异。

2.5因噎废食：工作存在畏难恐惧心理

很多地方政府对公共环境艺术赋能城市空间品位提升有认识、有积极性，但在具体实施时却存在畏难恐惧心理，怕各方思想不够统一、怕难以征集到优秀作品、怕“歪嘴和尚”的恶毒攻击、怕投资造价难以把控，因噎废食而裹足不前。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赋能城市空间的时代责任

在增量新建和存量更新并举的新型城市化时期，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介入对现代化城市建设的品质提升具有积极意义。国际国内大量的成功案例说明，优秀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作品完全可以在城市空间环境中发挥出“画龙点睛”、“点石成金”的作用。

当前，我国正迎来存量旧改时代与现代化城市建设的战略机遇期，需要高水平、高质量、高品位的建设。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发展对提升城市建设品质、空间环境品位，具有必要性、紧迫性，也具有可行性。我们应当把握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的黄金时机，建立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相关的政策法规体系、建立前瞻引领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规划体系，建设一支高素质的艺术家队伍，构建多方共同参与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工作体系，肩负起提升现代化城市品质建设的时代责任，为城市创作立意精巧、形式唯美、内容健康、契合环境、大众喜爱的公共环境艺术精品，提升城市环境艺术品质，提高城市市民艺术素养，高水平推进城市雕塑及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

3.1建立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相关的政策法规体系

按照国家治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的要求，建立及完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相关的政策法规体系必不可少，这是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的最基本保障。政策法规体系的建立可以让政府和部门在实际工作中有法可依，有章可寻，既可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指明方向，又可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提供技术路径、工作路径、政策路径，依法依规地规范推进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

3.2建立前瞻引领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规划体系

构建前瞻引领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规划体系，前瞻性的全局谋划空间布局、作品布点、创作题材、艺术方向、政策配套、工作协调，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提供建设空间的资源保障和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发展目标指引。

3.3建设一支高素质的艺术家队伍

建设高素质的艺术家队伍，是推进公共环境艺术工作的必要条件。公共环境艺术品的初次创作主要由艺术家来完成，艺术家的艺术修养、自身品格、创作能力、创新能力、协调能力直接决定公共环境艺术品质，进而影响城市空间品质。

3.4构建多方协同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工作体系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建设不是单一主体的责任，从规划设计、艺术创作、环境协调到项目建设、投资管理、作品维护，涉及到城市管理者、艺术家、开发建设主体、市民游客等多方主体。因此我们应当建立“政府-部门-艺术家-开发主体-市民”多方协同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建设工作体系，提升所有参与主体的审美鉴赏能力、艺术素养，提高雕塑等艺术品制作厂家的工匠精神和工艺水平，高水平推进城市雕塑及公共环境艺术的发展。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赋能城市空间的创新路径思考

当前我国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建设仍处于摸索阶段，需要在理论路径、政策路径、规划路径、艺术路径、技术路径、工作路径等方面创新突破，让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为城市品质空间赋能。

4.1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概念定义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概念及提法在学术上尚未统一。类似的概念有城市雕塑、环境艺术、公共艺术等。但城市雕塑涵盖面太窄，不符合现代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多元发展方向；环境艺术在园林景观层面提及较多，这和城市公共空间环境属性不够贴切；公共艺术涉及门类较多，既包含固化的艺术品，也包括闪演、行为艺术等临时艺术活动。而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则侧重于与城市空间环境相结合的、固化的、为公众服务的公共艺术作品，与城市规划建设领域的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方式较为吻合。在2018年5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的起草过程中，综合研究了各方面意见，从有利于艺术促进和管理的角度，对城市公共环境艺术概念作了法定界定：本条例所称公共环境艺术品，包括雕塑、壁画、绿化造景等艺术作品和艺术化的景观灯光、水景、城市家具等公共设施。《<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释义》中写到：城市公共环境艺术是指在城市公共环境空间中，对周边环境产生艺术影响，可供公众欣赏的城市雕塑、壁画等艺术作品和艺术化的景观灯光、水景、绿化造景、城市家具等城市公共设施的总称。

故本文提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创新概念，我们希望各方能够对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概念定义形成共识，以便在制定政策、规划、创作、建设及管理过程中能规范、准确表达内容指向，以促进现代化城市的公共空间艺术的发展。

4.2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规划路径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需要规划的前瞻引领，在空间布局规划、项目布点规划、创作题材策划、配套政策谋划等方面予以规划支撑。目前国内许多城市已经编制了城市雕塑或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专项规划，也有个别城市编制了城市雕塑总体规划，规划体系不尽相同。

为了更好地赋能现代化城市空间艺术品质提升，需要创新建立更加完善的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规划体系，以便在宏观长远上引领、在具体空间上指引、在具体项目上指导，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高水平发展提供规划保障。

建议探索建立“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专项规划+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详细规划+城市公共环境艺术项目策划”规划体系。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专项规划在内容上要结合城市性质和功能布局，提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的总体目标及总体思路，明确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空间布局，艺术创作和展陈设施的布局以及近期实施的公共环境艺术品布点规划，提出规划实施的保障政策等内容。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详细规划是专项规划在某一城市空间片区的具体深化落实，寻找公共环境艺术品与城市山水、建筑空间、园林环境、人文环境等魅力空间的结合点，谋划公共环境艺术品的具体数量和空间落位。项目策划是引导公共环境艺术项目落地的具体建设方案。项目策划应明确公共环境艺术品的点位选择、艺术类型、空间体量、艺术风格、材料把控、投资和实施策划，为具体公共环境艺术品的方案征集、落地提供策划引导。

4.3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政策路径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政策路径创新已有诸多实践。如《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实现了城市公共环境艺术方面的四大立法创新：一是建立公共环境艺术品促进制度；二是建立公共环境艺术1%投资政策；三是建立公共环境艺术品退出及管护制度；四是建立公共环境艺术工作体系和公众参与制度。浙江台州更是先行一步，于2005年出台“百分之一公共文化计划”投资促进政策，成为国内率先实施公共艺术百分比政策的城市。所谓百分比政策就是规定重点公共工程项目总造价1% 资金专用于该项目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配套建设或用于城市公共环境艺术事业的发展。台州这一政策要求所有新建的政府性建筑工程、城市主干道临街建设项目，以及重要的公共建筑、居住小区、非公共设施项目等新建项目适用百分之一政策。

从各地实践经验看，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政策路径创新应当包括政府管理体制、部门职责分工、政策法规制定三项主要内容。政府管理体制是指城市政府层面成立公共环境艺术委员会，吸纳责任部门、规划师、建筑师、园林师、艺术家等成员，保障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决策的科学性。部门职责分工是指明确规划、建设、文化等相关部门的职责，共同参与、协同推进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政策法规制定应当明确艺术发展导向、投资促进政策、风貌管控政策、造价审核政策、专家和社会公众的参与机制、公共环境艺术品的退出机制、艺术品管护责任机制等政策制度设计。

图1《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封面

(图片来源：作者自行扫描)

图2《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扉页

(图片来源：作者自行扫描)

图3《浙江省城市景观风貌条例》内容大纲

（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4.4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艺术路径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表现的思想主题和价值是多元的，不仅可以传达历史价值、精神价值，也能展现地域文化特色，但不能舍本逐末，忘却艺术审美的核心价值。国内公共环境艺术建设实践中，让城市雕塑过多地承担了“历史讲解员”“特产推销员”“口号宣传员”“地名说明书”的作用，甚至产生了大量“仿真大模型”“批量复制品”等低俗作品。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创作应紧跟国际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发展主流方向，以风趣幽默的题材、默契的空间配合、精美的艺术造型，提高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艺术质量。要充分理解抽象唯美的、高艺术水准的公共环境艺术作品的价值认知，充分体现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艺术价值。高水平的、抽象唯美的公共环境艺术品虽然不能直白地讲故事，但可以陶冶人的情操，提升市民艺术鉴赏素养，并激活城市空间魅力，化解快节奏城市生活带来的精神压力，让人身心愉悦，让人不仅爱上作品更爱上城市空间场所，还可改善城市宜居环境及增强城市人才集聚和创新创业能力。

4.5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技术路径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技术路径创新是指创新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艺术表现形式，可以是雕塑、壁画、艺术化的水景、灯光等传统艺术形式，也可以是伴随新技术、新材料出现的创新形式。鼓励通过技术路径创新，增强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可参与性，增强作品与人的互动性。例如杭州市西湖区凤凰谷“小冰岛”艺术化表达的城市声光电互动作品，利用废弃的矿山采石岩体面，通过艺术化的声光辅助表达，现场构建了一个多视角、多感观、多层级的自然空间与文化场域，既是工业遗存的时尚秀场，也是城市中心的景观公园，链接着视听创新的艺术气息，呈现出一场科艺融合的盛宴。

图4 杭州凤凰谷“小冰岛”的采石岩体面

（图片来源：活动预告|2023中国视听创新大会 ——“视听西湖”凤凰光影艺术周即将启幕！ (qq.com)）

图5 植入光影艺术后的“小冰岛”

（图片来源：活动预告|2023中国视听创新大会 ——“视听西湖”凤凰光影艺术周即将启幕！ (qq.com)）

4.6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实施路径创新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创作不仅是艺术家个人的艺术创作，而且涉及建筑空间、园林景观、市民受众、城市精神，以及特定空间的环境体量协调及文化特性融合。城市公共环境艺术营建过程中，各利益相关方往往具有不同的意见和诉求，彼此之间可能存在冲突，如艺术家主要关注创作的艺术表现，建筑师主要关注建筑与雕塑的空间配合，公众主要关注作品解读和审美感受，政府主要关注项目的形象定位和作品公共安全等，这些需要艺术家、建筑师、景观师、规划师、工程师、项目业主、市民受众和政府管理者的共同参与、协同努力才能出好作品。

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实施可以采用“多元协同再创作”的创新路径，从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创作到实际空间落地过程中与城市公共空间中的多元要素进行二次协同再创作，对作品的具体空间定位、空间体量、造型及色彩、材料及结构、建筑空间关系、场所环境配合、作品名称等进行磨合甚至再创作，协调各方关注点和利益，推动架上艺术作品走向城市空间实景，以提高城市公共环境艺术品的艺术水准和审美感受。

结语

新时代、新目标、新要求呼唤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新发展。我们以期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理论路径、政策路径、规划路径、艺术路径、技术路径、工作路径创新发展来赋能城市空间的品质与魅力，助力生态、美丽、韧性、智慧、共享的现代化城市建设。

参考文献

1 陈桂秋.关于高水平推进城市雕塑事业发展的思考[J].城乡建设,2020(21):22.

2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关于加强大型城市雕塑建设管理的通知:建科〔2020〕79号[EB/OL].2020.09.29. https://www.mohurd.gov.cn/gongkai/zhengce/zhengcefilelib/202010/20201009_247459.html.

3中共台州市委办公室.关于加快推进“百分之一公共文化计划” 的实施意见:台市委办[2009]第40号[A].2009.04.01.

4陈桂秋,丁兰馨,陈鼎文.城市公共环境艺术的多元协同再创作思考[J].城市规划,2020.44(S01):6.

作者：丁兰馨陈桂秋陈鼎文

作者单位：浙江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

原文发表于《北京规划建设》杂志202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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