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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学社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08-17 13:50

作者：十万错
关键词
植物图像，《植物的故事》，历史
Key Words
Plant Image , "The Naming of Names" , History
在中国，最早的植物研究或许当属神农尝百草的神话传说。当远古先民对面周遭纷繁的植物世界时，他们最早的疑问便是“是否可食用”以及“是否可入药”——这些看似简单的分类问题直接关系到氏族的生死存亡。所以，早期的植物研究大都与药学息息相关，而植物研究的核心正是始于这些基本的分类。
西方最早对植物种间做出分类研究的是被称为“西方植物学之父”的古希腊先贤狄奥弗拉图斯。狄奥弗拉图斯以其《植物问考》和《植物本源》一举奠定了西方植物学的发展基础，然而，他留给世人的困惑仍然是如何用描述植物的问题。植物花木明显的地域性差异，加上语言的隔阂，“同物异名”的困扰让植物研究停滞不前。好在尚有绘者妙笔丹青，通过绘制植物图像对植物进行描述和记录的方法应运而生。在植物研究尚在宏观形态研究的年代，植物图像在植物研究中变得举足轻重。

图1-灯笼草（茄科酸浆属植物，别名红姑娘，挂金灯），该图摘自朱莉安娜的植物书，这是霍诺拉塔镇

图2-铁线莲，摘自那不勒斯抄本，这是迪奥斯科里季斯著作的一个希腊抄本，绘制时间大约是7世纪初

据记载，西方最早在著作中加入植物插图的人是罗马的普林尼，而这种借助图片辅助植物描述的形式，被希腊医生迪奥斯科里季斯在其著作《论药物》中继承并发展。这位继狄奥弗拉图斯之后的西方植物学权威提出建立详细的图文介绍，以描述植物在不同季节的物理特征及药理药性。在现存的希腊手以及伊斯兰手抄本中，依旧可以看到这批早期的植物图像。
公元640年，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被入侵的阿拉伯人付之一炬，丢进供暖炉子的书籍足足让炉火燃烧了六个月。此后的几百年里，古希腊的这批植物著作便只能在伊斯兰文明中保存——一批伊朗学者将大量的希腊科技文献翻译成阿拉伯语或波斯语，并进行校对和补充。可惜伊斯兰教禁止绘制形象的动植物图像，这批手抄本中的植物图像变得千篇一律，构图单调，作为图鉴的功能被大打折扣。当然，伊斯兰文化中这批植物图像再如何抽象，也不及中世纪欧洲植物图像高度风格化与妖魔化可怕。自“黑暗时代”起，指导中世纪上半叶，欧洲出版的唯一一本医学著作——《植物标本集》里除了巫术、迷信，就是各种神话传说。

图3-高度风格化的植物图像，摘自英格兰地区出现的阿普列乌斯《植物标本集》（约1050年）。

植物学著作的突破性进展，还是首先在植物绘画中出现。公元1280-1300年期间，意大利萨莱诺出现首次对植物进行了生动、细致描述的手抄本。现存于英国大不列颠博物馆的植物学专著《草药论》同样打破陈规，为后人呈现一系列生动的植物绘画。而这一批植物绘图的风潮以《卡拉拉草药集》的出现攀至巅峰。这部由阿拉伯语翻译成意大利文的药用植物译作虽然只完成50幅插图，但画在精致的羊皮纸上的树胶水彩画依旧让人目不转睛。

图4-植物叶型对比，摘自萨莱诺手抄本。

图5-摘自萨莱诺手抄本。

公元15世纪中期德国古登堡的活字印刷术以及之后纸张的出现，为植物绘画的革新和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但是早期利用活字印刷术出版的植物书籍却限于当时的技术，其插图往往粗制滥造。14世纪80年代，德国的富有业余爱好者彼得·费舍尔决定按图索骥，寻找古代著作中提到的植物并为其绘制379幅雕版插图，在德国美因茨出版了其劳动成果——《健康花园》。放大的插画尺寸以及相对精确的绘制让《健康花园》在当时造成不小的影响。然而随着世界的发展以及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引入欧洲的植物数量大约是此前两千年的总数的20倍。面对涌入的植物种类，16世纪的意大利学者通过植物园、蜡叶标本集和书籍来进行研究，而书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利用图谱对各种植物进行分类描述。

图7-摘自意大利语译著《卡拉拉草药集》（约1390-1403年），出现在意大利帕多瓦。原著为阿拉伯年

图6-葡萄藤，摘自意大利语译著《卡拉拉草药集》（约1390-1403年）。

图8-菖蒲，摘自美因茨出版的德文草药书《健康花园》（1485年）。

正如奥托·布伦费尔斯在其出版的《活的植物图谱》中所言：“如此下去，植物学就快被淘汰了，为了拯救这门学科，我唯一能做的比那时突破以往草药书的瓶颈，推出新的、具有真实感和生命感的插图，而后选择一些我认为值得信任的古代学者，从他们的著作中挑出精准、严谨的描述，尽量将二者结合起来……”。这位16世纪欧洲重要的植物学家在前人的肩膀上做了一步扎实的“搬运”工作——描述了258种植物，其中78中来自迪奥斯科里季斯，84种可以在狄奥弗拉图斯及其他古希腊古罗马文献中找到，还有49种来自中世纪的文献，只有47种是以其为出现在任何文献中的“新”植物。而这本书最重要的价值更是它精美的插图。为《活植物图谱》绘制插图的是汉斯·魏迪兹，德国著名版画大师丢勒的嫡传弟子，为《图谱》一共绘制了260幅华丽的植物肖像。这位版画大师的弟子，融合了老师精湛的版画技巧，创作了这批植物图谱，甚至于白头翁茎上的绒毛也惟妙惟肖地记录下来。这批生动的植物图谱甚至在当时改变了人们对植物插图所持的根深蒂固的偏见，新式插图的优点也越发明显。

图9-奥托·布伦费尔斯的《活的植物图谱》。

图10-白头翁（银莲花属植物），奥托·布伦费尔斯的《活的植物图谱》。

16世纪另一本伟大的植物图谱则出自德国植物学家莱昂哈特·富克斯的在1542年出版的《植物志》。该书在富克斯和三位技艺高超的雕版师通力合作下完成，其插图同样发挥了重要的价值。富克斯对三位插画师的工作予以了充分的肯定，将三人的肖像附于书后并在献词中提到他们认真的工作：
为了绘制出鲜活的植物形象，他们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一笔一划地勾勒出每一道线条，我们务必格外小心，每一道工序都要完美无瑕，绝对不能犯一丁点儿错。为了展示出每种植物的形象，表现出其根、茎、叶、花、种子及果实的特征，我们每个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又要小心翼翼地拿捏插画艺术表现及其真实性直接的平衡关系，担心为了追求艺术效果而艺术表现不足，内容干瘪，唯恐因过于渲染艺术氛围，而让图像变得模糊不清。

图11-为《植物志》（1542年）精心准备插图的三位匠人，他们分别是：绘制插图样稿的阿尔布雷希特

图12-摘自富克斯《植物志》第254章。

图13-在汉斯·魏迪兹为奥托·布伦费尔斯的《活的植物谱图》绘制插图之前，印刷本的书籍中从未出

图14-在汉斯·魏迪兹为奥托·布伦费尔斯的《活的植物谱图》绘制插图的睡莲。

富克斯纠正了《活的植物图谱》中一些文字与插图脱节的问题，其插画也更多地从科学的方面考量，而不是艺术表现。这本在植物研究中堪称里程碑式的著作其插画数量足足是魏迪兹所绘的两倍，同时也增加了许多细节的刻画，为当时“词穷理屈”的植物学家描述植物提供了一条优越的途径。
早期的植物学研究是基于宏观形态学的分类，植物图谱的发展在其中起到关键的作用。这也难怪古尔恰兰·辛格编著的《植物系统分类学——综合理论及方法》一书讲奥托·布伦费尔斯及其合作者称为“德国植物学之父”，而其著作则被作为现代分类学开始的标志，即便承认其文字价值远不及其植物图像的价值。而继富克斯之后，前人通过绘画的形式对植物进行宏观“描述”的方式已大致定形，包括对细部的描摹、不同部位和不同季节形态的绘制。他们不但具有非常重要的科研价值，其艺术价值也极高。这些方法影响了之后一代代植物学家其他们的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