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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香囊” ——人大考古2022年通州田野考古实习植物浮选学习纪实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08-17 13:16

2022年6月29日起，实习领队王晓琨老师邀请北京市考古研究院的青年学者尹达老师，给我们这些通州考古实习的本科生讲解植物浮选的相关知识，课堂就在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通州临时工作站内举行。该课堂由尹达老师主讲，巴增田老师辅助授课，王晓琨老师、陈晓露老师、达吾力江等老师带领学生具体操作。

尹达老师植物考古实践课的内容包括三大方面：如何使用水波浮选仪和小水桶浮选获取炭化植物遗存、进入实验室参观植物遗存标本、以及在普通体视显微镜下观察和鉴定炭化植物种子。

尹老师在给同学们讲解浮选的方法和应用

在考古学中，“植物考古学”专门对考古遗址出土的古代植物遗存进行研究，其分析结果能让我们获知与当时人们生产生活有密切相关植物种类，进而更好地了解古代。考古出土的植物遗存大致分为两大类，即植物大遗存（plant macroremains）和植物微小遗存（plant microremains），前者包括碳化植物遗骸，特殊保存条件下的未炭化植物遗骸以及木材碎块和炭化木屑；后者包括植硅体、孢粉和淀粉粒。

其中的炭化植物遗骸由于经过火烧成为了无机质从而长期保存在古代文化堆积中。相对其他考古遗物而言，大多数炭化植物遗骸的体积较小，使用常规发掘工具难以完整提取。为此，植物考古学家们设计了浮选法来发现和获取埋藏的炭化植物遗骸。

浮选法的原理很简单。炭化物质在干燥的情况下比一般的土壤颗粒轻，比重略小于水，因此将浮选土样放入水中便可使炭化植物遗骸脱离土壤、浮出水面进而提取。我们学习的方法是水波仪浮选法和水桶浮选法。

水波仪浮选法，顾名思义是运用一个“水波浮选仪器”进行浮选。

水波浮选仪

水波浮选仪由水箱、粗筛、细筛、细筛托和支架五个部分组成（图一）。水箱是主体，为50-80升容量长方体（或圆柱体），水箱一端联结着出水的溢水槽，另一端安装进水管，向外连接水源。水箱的底部有排水口用以排泄泥水。

使用时，支起水箱，将粗筛放人水箱内，然后将细筛放于细筛托上，接通水源，注满水后即可进行浮选。

俯视图可看到内部结构

在上课之初，尹老师首先在浮选棚下为我们分别示范如何使用浮选仪和水桶进行炭化植物种子的浮选、阴干以备后续分析和保存，并提醒了很多注意事项。水波浮选仪的具体操作步骤大致如下：

一、封住水箱底部的排水孔，打开水源，待灌满水箱后，保持水流继续进入。此时喷头产生的压力会增强水的浮力，在水面上形成两朵“水花”。

二、均匀地将土样撒入水箱内，炭化植物遗骸等包含物浮出水面，并流入溢水槽，然后通过出水孔落入细筛。

三、浮选结束后打开水箱底部的排水口将泥沙等污物排出。收入细筛中的是我们所要的轻浮物质，主要由炭化植物遗骸、炭化木屑等组成。值得一提的是，收入粗筛的部分也可能包括许多珍贵的细小遗存。这些遗存使用常规发掘方法很难获得，如鸟类、鱼类、啮齿类等小型动物的骨骼，石器加工过程中产生的石屑或石叶，某些装饰品的小部件，以及碎陶片等。

尹老师演示浮选过程

水桶浮选法更为便捷，仅需要容积约为20升的小水桶和一个规格为80目（孔径0.2毫米）的分样筛。其操作大致如下：

一、将少量土样均匀地撒入盛水2/3的水桶内，用一根木棍（或用手）在水中轻轻搅动，使炭化物质浮出水面。

二、将上浮液筛后倒入第二个小水桶内，收集炭化物质，再将被分样筛过滤的液体倒回第一个桶内，继续用木棍轻轻地搅动，上浮筛出剩余的炭化物后，通过分样筛倒人第二个小水桶内。如此重复两至三遍或直至无炭化物质浮出为止。

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易于操作且需水量少，缺点则是植物遗存的提取率不高，较费时费力不适合开展大规模的浮选。

看过老师的示范后，学生2-3人一组，先后体验这两种浮选方法的操作流程。筛选后的植物遗存清晰可辨，肉眼可见是黑色、质地稍显坚硬的小颗粒。大的长度约3mm，小的直径约1mm，上面还可依稀可见突出的楞或者细小的凹槽。尹老师告诉我们，大的是小麦，小的是小米，而水稻在这里并不多见。

需要注意的是，水桶浮选法首次不要将沉人桶底的小网漏排水孔泥土倒出，不然会影响筛选结果的准确性。此外，无论使用水波仪还是用水桶浮选，结束后都需要将筛子上浮选的结果收集起来。这需要我们将一块白布搭在盆上，将筛好后的筛子倒扣过来，再用喷壶将附着在筛子上的炭化物轻轻冲下来，用白布接住。

最后是悬挂阴干样品，先将白布的水慢慢沥干，固液分离，然后用白线把白布口扎起来，挂上标本袋，避免阳光暴晒，阴干后收集。

每当工作结束的时候，在棚子的横梁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挂了又一列白布包，仿佛粗制的香囊，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在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通州工作站三号楼的植物考古实验室里，同学们参观并学习的了常见的植物遗存标本。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上午自己筛出的相同种属的炭化种子，即小米和小麦。除此之外老师还为我们展示了目前北京地区已经出土、整理的各个时期的植物遗存图片。最后我们还亲自在显微镜下观察了小麦、粟、大麦、大豆、水稻等农作物。

随着老师的介绍，我们看到了许多或陌生或熟悉的种子。他们都已炭化乌黑，但形态特征仍清晰可见，似乎可以一窥生机与脉络。随着朝代的更迭和时代的发展，人们的食谱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接近现代人的生活。随着中外交流和贸易往来，许多其他国家的食物也逐渐出现在中华儿女的餐桌上，丰富着人们的饮食文化。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植物的种类退出了历史舞台，或者从曾经活跃的地区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大浪淘沙，历史的滚滚车轮仿佛也是一个筛子，留下了一些植物并将它们长久地保存、融入于人们日常的生活里，而另一些植物却与我们渐行渐远，自取做着真正的空谷幽兰。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植物种类与人们生产生活发生的关系也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而我们这些后来者则通过遗址中筛选出的植物遗存来一窥人与自然若即若离的远近变动。从小小一粒炭化的种子，可见农业文明的发展、耕作制度的改革、自然环境的变迁。有言曰“一叶知秋”，如今植物浮选可算“一炭知史”。

在大家的讨论中，大家对“大豆”一词到底属于现代生活中哪种植物产生了“争论”：在多半同学的印象里，大豆属于黄豆，也就是日常磨豆浆、做豆腐用的原料；但是也有某山西同学觉得是蚕豆；某内蒙同学觉得以上两种都不是。但笔者还是坚定认为是黄豆，因为黄豆生命力旺盛，已于栽培，且营养丰富，富含油脂和蛋白质，很适合作为饱腹的农作物耕种。另外豆腐也是中国特有的食物，说明黄豆在中国历史中有悠久多样的食用传统。

此外，尹老师还告诉我们，大麦在古代和现代有很多品种，根据去皮的难易程度可大致分为皮大麦和裸大麦两类，后者也称作青稞。大麦在北京出土较少，成熟的大麦尺寸略大于小麦，特点是最前端稍尖并有长窄腹沟，在显微镜下面尤为明显。

为了满足大家的求知欲，也为了让大家更形象具体地了解植物种属的特征，尹老师鼓励我们亲自在显微镜下观察一些常见的植物种子。在大家看之前，尹老师格外贴心地帮大家调好显微镜的倍数，并给作为萌新的我们极为细致的观察指导。

尹老师告诉我们炭化后的种子一般会装在银色小托盘里，并用生物镊子将他们轻轻拨动以便观察。一般还需要用到精确到0.001g的电子秤称量炭化物的质量。随后，将可以鉴定的植物种子与图谱进行比对并确定种属。再将鉴定结果装进标本袋和离心管中，文字记录样品的出土单位、炭化木屑重量、植物遗存种类、是否完整以及土样量等信息，最后建立电子档案留存。

尹老师提示说，新手如果初次在显微镜下面观察植物种子，要注意看一会儿就给眼睛休息片刻，千万不要因为求知欲盛而长时间“沉迷”于观察，可能会眩晕、恶心。此外，眼睛离目镜太近或太远都有可能使得左右眼的视界不能重合，因此要时刻调整距离、根据自己的眼距调整两个目镜的间距，再用旁边的旋钮随时调整焦点。如果在显微镜下看到十分完整、色泽鲜亮的种子，那极有可能是未炭化的现生植物。

在显微镜下，我们惊叹于小如秋毫的种子其实有着千姿百态：较为常见的粟（亦称小米）其实在种子的中间靠上部位有明显的凹痕（胚部），像一颗颗底部浑圆的爱心；而与它高度相似也关系相近的狗尾巴草种子则是在上方有“凹痕”的基础上，底下露出尖头，状似一颗标准的爱心；小麦与大麦的体积相比粟要大很多，他们二者的区别不仅体现在腹沟和胚部，还可见前者两端稍圆鼓而后者两端收缩稍尖。有趣的是，无论是粟、小麦、大麦，在炭化种子的中间部分都有明显的沟痕，或许与他们的植物结构有关。

王尔雅同学在观察

王呈祥同学在观察

人大考古师生与尹老师一起度过了充满趣味性和知识性的一堂生动的实践课，同学们收获满满，每到不能上工发掘的时候，唐宁馨等部分同学组成兴趣小组，参与到植物浮选和鉴定的工作里，协助老师对遗迹出土的植物遗存进行分析和整理。

植物考古以全新的视角为同学们打开了新的大门！

合影留念

文字：唐宁馨

摄影：唐宁馨王晓琨

审核：尹达王晓琨吴桐

来源：人大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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