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鹿继宏：家乡的小河

我的家乡有一条小河，它宛如一条灵动的银色丝带，轻柔且缠绵地环绕着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成为我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风景。这条小河自远处的山涧蜿蜒而下，沿着淄河老河道缓缓流淌，最终悠悠汇入太河水库。它，不仅是家乡跳动的血脉，更是承载着无数珍贵记忆的生命之河。

小河两岸，生长着种类繁多的植物，和更多的经济果树，共同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绝美画卷。最具风景的，当属那些垂柳。它们宛如忠诚的守护者，年复一年地静静伫立在河岸，细长的柳枝恰似绿色的丝线，轻柔地垂落在水面上。春风轻拂，柳枝便随风翩翩起舞，仿佛一群身姿婀娜的女子在河边轻盈舞动。那柳叶细长而嫩绿，一片紧挨着一片，宛如精心镶嵌的翡翠，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沉醉其中。夏日里，垂柳的浓荫为河岸带来一片清凉，成为人们消暑纳凉的绝佳去处。

在垂柳身旁，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它们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草丛间，为河岸增添了几分绚烂而迷人的色彩。这些野花虽看似平凡，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无论经历怎样的风吹雨打，依然执着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蝴蝶和蜜蜂是这些野花的常客，它们在花丛中穿梭忙碌，为这静谧的河岸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

在整个东南部山区，共有两个山镇，一个是万亩桃园基地，一个是猕猴桃生产基地。两个镇相接的地方，也是淄河改变流向的地方。

沿着河岸往上游漫步，在河的南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桃园。每年春天，这里会摇身一变，成为花的海洋。粉红色的桃花竞相开放，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粉色的云霞轻盈地飘落在大地上。走近细看，每一朵桃花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五片花瓣均匀舒展，中间是金黄色的花蕊。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下了一场浪漫的粉色雪。桃花的香气并不浓烈，却带着一种清新的甜味，闻之，心旷神怡。花谢之后，枝头便结出了青涩的小桃子，到了夏天，这些桃子就会变得饱满多汁，成为村民们最喜爱的水果之一。

河水由东西走向改为南北走向时，东西两边是一片片的猕猴桃园。猕猴桃的藤蔓攀附在架子上，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长廊。初夏时节，猕猴桃开花了，黄色的花朵虽不大，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到了秋天，藤蔓上挂满了棕绿色的果实，像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灯笼。成熟的猕猴桃果肉翠绿，酸甜可口，富含维生素C，是家乡当之无愧的特产之一。收获的季节，村民们忙着采摘猕猴桃，欢声笑语回荡在果园里，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的沙石粒粒分明。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好似无数颗细碎的金子在水面上欢快跳跃。有时也会看到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弋着，它们或成群结队，或独自穿梭，那灵动的身姿，宛如水中的精灵。有时，它们会突然跃出水面，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而后又迅速地潜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在水面上缓缓扩散。除了鱼儿，河里还有小虾和螃蟹，它们躲在石缝或水草中，偶尔探出头来，又迅速躲藏起来，仿佛在和人们玩捉迷藏。

沿着河岸漫步，能听到河水潺潺的流淌声，那声音宛如轻柔的乐章，“哗啦啦，哗啦啦”，时而激昂澎湃，如万马奔腾；时而舒缓悠扬，似夜曲低吟。这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动人的故事，又像是在吟唱着家乡温暖的歌谣。在河的拐弯处，有几块巨大的石头，它们静静地卧在那里，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在河道矮的地方，因为常年湿润，石头上布满了青苔，那青苔绿得发亮，摸上去软软的，滑滑的，好似给石头穿上了一件绿色的绒衣。这些大石头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耍的地方，我们会坐在上面晒太阳，或者从上面纵身跳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欢笑声在河面上回荡。

在各个村子流出的小河道，和淄河交汇处都会有一片浅滩，那里水流平缓，河底是细软的沙子。夏天的时候，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欢乐天堂。我们会光着脚丫在浅滩上奔跑，感受沙子从脚趾缝里流过的奇妙感觉，仿佛是大自然在轻轻抚摸我们的双脚。有时，我们会在沙滩上挖坑，看着河水慢慢渗进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坑，仿佛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女孩子们喜欢在河边捡漂亮的鹅卵石，或者采摘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仿佛自己就是童话里美丽的公主。

站在河岸边的草地上，会常常想到小时候，每到炎热的夏天，能看到牧牛人，他们悠闲地坐在树荫下，看着牛儿在河边乘凉。牛儿有的卧着，有的站着，嘴在慢条斯理不停地咀嚼着，时不时抬起头来，发出“哞哞”的叫声，仿佛在和老人诉说着什么。有时，会有几只鸟儿落在牛背上，形成一幅和谐而美妙的画面。这些鸟儿站在牛背上，各种颜色的羽毛，像是点在牛背上的油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优雅。它们时而低头觅食着牛身上的寄生虫，时而展翅高飞，为小河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浪漫。

小河不仅滋养着两岸的植物，更是村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清晨，妇女们会到河边洗衣，她们一边搓洗衣服，一边聊着家长里短，欢笑声伴随着流水声传得很远很远。男人们则会挑着水桶来打水，用来浇灌菜园或者喂牲口。河水清凉甘甜，水都是从沙石土地流出来的，比井水更好喝，所以更多的人家都喜欢用河水煮饭泡茶，那煮出的饭菜、泡出的茶水都带着小河独有的清甜，而且不会有锈垢粘在壶里。

在桃园和猕猴桃园之间，有一条小路通向河边。这条路是村民们常年踩踏出来的，虽然不宽，却十分平整。路两旁长满了野草和野花，春夏时节，这里蝴蝶纷飞，蜜蜂忙碌，充满了勃勃生机。沿着这条路走到河边，有一棵古老的槐树，树干粗壮，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这棵槐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但它依然枝繁叶茂，每年春天都会开出串串白色的槐花，香气扑鼻。槐花可以入药，也可以做成美味的槐花饼，所以每到开花时节，村民们都会来采摘槐花，共享这大自然的馈赠。

特别是每个村里，都会有一棵，或者两棵古槐，树下都有一块平整的场地，是天然的休息场所。干完农活的村民喜欢在这里歇脚，抽袋旱烟，聊聊收成，分享着生活的点滴。孩子们则喜欢在树下玩耍，或者爬到树上，欢笑声在槐树下回荡。有时，村里的老人会坐在树下讲故事，孩子们围坐一圈，听得入迷。这些故事有的是神话传说，有的是村里的往事，都深深地印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成为我们童年最珍贵的宝藏。

小河在不同的季节有着不同的美。春天，万物复苏，河岸边的柳树最先吐出嫩芽，接着是桃花盛开，整个河岸都笼罩在粉色的云霞之中，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小河不仅美丽，还很有灵性。记得有一年大旱，井水都干了，庄稼眼看就要枯死。村民们焦急万分，有人提议去上游看看。结果发现是有人在上游筑坝截水。经过协商，河水又重新流淌起来，解了村里的燃眉之急。从那以后，村民们更加爱护这条小河，因为它关系着大家的生计，是大家生命的源泉。

如今，我离开了家乡，在城市的喧嚣中忙碌奔波。但每当我想起家乡的那条小河，心中就充满了温暖与眷恋。那小河里流淌的不仅仅是水，更是我童年的欢乐，是家乡熟悉的气息，是我对那片土地深深的思念。我常常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河边，看着垂柳轻拂水面，听着流水潺潺，闻着桃花的芬芳，感受着猕猴桃藤下的阴凉，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时光流逝，家乡的面貌已经改变，但那条小河依然会静静地流淌，滋润着两岸的土地，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乡亲。它见证了村庄的变迁，记录着我们的成长，也将继续见证着未来。每当我疲惫的时候，只要想起家乡的小河，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力量，那是家乡给我的力量，是根的力量。

家乡的小河，是我永远的乡愁，是我心灵的归宿。无论身在何方，它都会在我的记忆中流淌，带着桃花的芬芳，带着猕猴桃的甜蜜，带着童年的欢笑，带着对家乡无尽的思念，永远清澈，永远流淌。

【作者简介】鹿继宏，笔名：凌云。山东省散文学会、淄博市作家协会、淄博市散文学会、博山区作家协会会员，博山新时代文学艺术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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