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温暖的花

最温暖的花--棉花

最温暖的花--棉花　　　　　　正值采摘棉花的季节,我下乡审计调查。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如雪花点缀的棉地，及采棉人忙碌的身影，油然唤起我对儿时经历的类似情景的记忆。　　　　每年的阳春三月，地处长江中下游的农民开始培育棉花苗。每当这时，妈妈把土垒好，让我们做营养钵。做营养钵的工具是一个铁制的象竹筒一样的模具，模具内侧均衡焊有两根铁棍，在两根铁棍上套一个开有两孔的水平铁板，铁板中间焊接一个铁盖置于铁筒内，为了给棉子造一个小摇篮，铁盖底部中间还凸出一个半球形的金属结，或凸起的小圆杆，铁棍上面横按着一个木把手。双手搭在把手上，将铁筒对着垒土，并使劲按下铁筒，这样垒土就自然被压进了铁筒，然后用脚轻轻踩下铁板，以便让垒土在铁筒内被活动铁盖压结实，一个用来培植棉种的营养钵就做好了。做营养钵也是要技巧的，用力大就破了，成不了形，用力小了又出不来。看着妈妈做营养钵那轻快的样子，我们也吵着要做，可是我们不是力量小了，装在铁筒里的土出不来，就是力量大了，做出来的营养钵破了。妈妈在旁边笑着，教我们，直到我们熟练地掌握它的诀巧。　　　　做好营养钵后，妈妈就用干净的双手，仔细点数着将棉种植入潮湿的营养钵的小摇篮里，然后盖上一层薄土，屏息凝神地期待它的诞生。沐春风浩荡，吮天地精华，小棉苗在妈妈精心的伺候下，很快睁开惺忪的睡眼，象婴儿般娇嫩。一排排新芽，一首首绿色的诗行，跃然在一行行田垄之上。妈妈俨然一位田园诗人，荷锄行走在田间，耕耘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妈妈挂满汗水但幸福的脸庞，还时不时哼上几句小调……　　　　对于棉花最爱惜的是妈妈。棉苗在一天天长高，母亲在一天天辛劳。伺弄棉花，是件费心的事儿。间苗、拨芽、整枝、掐顶、除草、施肥、喷药……母亲一步步用心侍候着心爱的宝贝，一次次在棉田里耕作忘返。幼时的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有多大的乐趣。夏日炎炎，我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与她一起去棉田里干活，唯有满心怨恨。常常悄悄躲在地脚头的树荫下磨洋工，眼巴巴地盼着天上的太阳飞快一点，赶紧晌午回家。也许是出于心疼，母亲就装作没看见我，独自在田间将她的宝贝伺弄得有模有样。而今想起这些，总觉得很内疚，责怨自己那时真是不明事理。　　　　也许是母亲的辛劳感动了那些宝贝，它们总是赶着趟儿竞相开放。那是在梦里都会笑醒的收获，是连鼾声都变得甜蜜的季节。母亲更忙了，从早到晚采摘、晾晒、轧花、装包……有时忙不过来，就把棉桃摘回家夜里全家加班，常常熬到半夜，那个困啊，眼睛重的抬不动，小孩瞌睡就多。最后大包小包装上平车，卖到那十几里远的棉花收购站，贴补家用。每次卖棉花时也是我和哥哥们最高兴的时候，回来时母亲总会给我们买上几个烧饼油条。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总是笑眯眯的看着。那时我们不懂，只有她心里最清楚：棉花就是家里的油盐酱醋、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服、腊月里的几斤肉、回娘家的几斤点心，孩子们上学的费用……日子在母亲粗糙皴裂的手里被拾掇的温馨盈足。　　　　像我们这一代，谁不是穿着母亲做的棉衣棉鞋成长起来的？谁不是依靠母亲缝制的棉褥棉被，温暖一个个漫漫严冬的？母亲每年都要留几斤颜色纯白、韧性良好的棉花，为我们兄妹几个赶制一件御寒的棉衣，而她也只有在深夜或下雨天，忙中偷闲，穿针走线，为我们缝制合体、温馨厚实、针脚细密的过冬衣物。把新的棉花挪腾进我们的棉衣，把旧的棉花在太阳下晒晒，然后缝制在她的棉衣里。在母亲的眼里，即使再穷再难，也要在冬天到来前把家里每个人的棉衣缝好。否则，一个冬天，她的心里都刮着刺骨的寒风。嗅着棉花的芬芳，嗅着大地的气息，走过如诗的年华，度过如歌的岁月，任母爱的味道，将我簇拥、温暖、融化。　　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棉花，我眼里最美最温暖的花。如今无数溢美的广告语里，纯棉的字眼招摇过市，更多的保暖宠儿粉墨登场，和我们肌肤相亲，让我们褪去臃肿，体面而又风光，但总觉得缺了阳光的味道。心中的那份棉花情节依然刻骨铭心、至浓至深。那种曾经幸福的拥抱，温暖的感动，被时光铭记、被生活收藏，供我一生解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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