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方—（4）百合地黄汤

子轩

一、百合地黄汤条文百合病，不经吐、下、发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黄汤主之。二、百合地黄汤方百合七枚（擘）生地黄汁一升上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内地黄汁，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中病，勿更服。大便当如漆。注：“中病，勿更服”，其解有二：1.因生地黄甘寒而润，多服可致泻利；加之用量较大，所以应当中病即止。2.百合病宜守法守方，只要辩证准确，二、三剂便可初见成效，但不宜立刻停服。生地汁性寒凉，恐致腹泻，如现腹泻，即停服。“大便当如漆”程云来云：“如漆，生地汁也”。此者可从之，但此症是否为热病解之象。【临证参考用量】百合30克生地黄30克以上先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200毫升，煎取100毫升，去滓，内地黄汁，煮取150毫升，分温再服。【方论】本方为百合病止证之论治。心主血脉，肺朝百脉，心肺一病，百脉皆病，所以“百脉一宗”之宗，实际上是指心肺。心主藏神，肺主藏魄，心肺阴亏，有热则出现，本方之“主治”一系列复杂症状。据此，百合病乃心肺阴虚为主之病变，其证候可分二组。一是阴血不足而影响神明，时而出现神志恍惚，语言、行动、饮食和感觉等失调现象，故其症状：常默默不语，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进食不能食，有时又胃纳甚佳，有时又厌食，如寒无寒，如热无热等，这些症状久治不愈，甚或服药后出现呕吐或下利，但从形体上观察，则一如常人，用现代科学技术检查亦无异常。临证实践，上述诸症多发于热性病之后，体弱未复，为心肺阴液被热耗伤，或余热未尽，百脉未和，或平素情志不遂，多思善虑，精神刺激。再者，阴虑生内热，症见口苦，小便赤，脉细数或微数。这组证候，为日久郁结化火，消烁阴液之故也。综上所述，百合病主要机理，在于郁热或余热耗伤津液，津液伤则虚热内乏，阴虚不足以濡养百脉，而百脉俱病。病变在百脉，心主血脉，百脉朝于肺，故病位在心肺，由于心肾相交，肺为水之上源，肺气又根于肾，心肺阴虚而生内热，以致影响到肾。是故治之以润肺滋肾，清热凉血为法。方中百合色白入肺，养阴而清气分邪热；生地黄色黑入肾，益营而清血分邪热；泉水寒凉清热利小便。三味相伍，以使气血得治，热退阴复，百脉因之调和，病自愈矣。《金匮玉函经二注》曰：若不经发汗吐下未有所治之失，病情如初，但佐生地黄汁，补血凉血，凉则热毒清，补则新血生，蕴积自行，而大便出如黑漆矣。百合以清气分余热为阴阳和解也。（赵以德）（金匮要略心典》曰：此则百合病正治之法也，盖肺主行身之阳，肾主行身之阴。百合色白入肺，而清气中之热，地黄色黑入肾，而除血中之热。气血既治，百脉俱清，虽有邪气，亦必自下。（尤在泾）总之，本方为百合病未经误治者，乃邪热灼心肺之正证治法。【预后】百合病的预后：本病属阴虚内热，病变在心与肺，肺为水之上源，主清肃之令。膀胱为水腑，外应皮毛，其脉上行于头，入经脑。溺时经气乍虚，热气乘虚上行，故溺时则头痛，是病气较重；若溺时头不痛，但淅然者，是病气较轻；若溺时快然，但觉头昏眼黑，而无他苦者，病气更为轻微。至于原文中之六十、四十、二十等日数，乃约略之意，学者不可拘沉。【注意事项】百合病是一种慢性虚热性疾病，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治愈，往往一服中病，停服后又发，所以在服用百合地黄汤时，应以守方为宜，长期服用，不可中间停服。 三、百合地黄汤功效主治【功效】润肺滋肾，清热凉血【主治】百合病，神志恍惚，头晕目眩，心悸失眠，坐卧不宁，如寒无寒，如热无热，欲食不食，欲眠不眠，若有所思，行动异常，口苦而干，小便短赤，舌红少苔，脉细数。 四、类方鉴别百合地黄汤为百合病之正证，在临证实践中，宜与百合病误治之证，百合病变证审辨之。兹例下表以别之： 五、应用范围1.仲景以百合治百合一病，专方也。按《本经》百合除邪气，利大小便。百合病证，虽变幻不一，要之小便黄赤一症则有定。仲景于至无定处求其有定处者，以立诊治之准，此百合病所以必用百合也。百合病重在小便，故于头痛、头淅淅、头眩诸证，可以卜愈期者，皆于小便证之。浅人泥于百合补肺之说，因以肺朝百脉为之解，不知百合病，不独邪热伤肺，尤伤脑髓。肺气上通于脑而达于鼻，脑热者则鼻腥涕，此其征也。肺为水之上源，肺热则小便黄赤，病深者头痛，邪热不独伤肺，由肺移脑，精神错乱，故其病剧伤脑，轻者但头浙淅，最轻但头眩耳。总之，百合一病，热伤肺阴，延及脑髓，征于膀胱也。故见证如神灵，而断病在小便与头痛也。其治法专以滋润为主，故本方重百合养阴、清热、利小便为君，加以生地汁、鸡子黄，津血开润也。虽然还用其他药，然其滋润一法，始终不除，故百合始终不废。大抵正虚邪留之时，攻则伤正，补则碍邪，惟有滋润养正，甘淡利邪，庶邪去而正不伤。与治妇人病之脏躁，有异曲同工之妙。诸者宜互证之。（程门雪转引自《金匮诠释》）2.近年来有人治疗百合病，用百合地黄汤合以甘麦大枣汤，临床上有一定的疗效。因甘麦大枣汤也属于一首平调之剂，有润燥缓急，调理经脉的作用，故而合之以治。3.百合病属神志之病，治此，安神定志，是其正治，如酸枣仁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定志丸、养心汤等，可根据阴阳气血之偏虚选用。现代临证，可用于急性热病后期，或余热未尽，神志恍惚，以及妇女更年期，神经官能症，植物神经失调，癔病症等病，临证见本方证者。 六、临证加减法1.百合病，既见于热病之后，而有口苦，小便赤，脉微数等脉症，只宜养阴配阳，百合味甘平，有润肺清心安神之功，故以之为主，所见各证，但随证加味即可。2.热性病高热之后，口干饮少，小溲色深，虚烦不眠者，酌加太子参、滑石、牡蛎、夜交藤、炒枣仁等，以增强利尿，安神之功。3.肺燥或肺热咳嗽等证，加麦冬、沙参、贝母、甘草等，以增强清肺润燥之力。4.心火旺而阴不足，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以养血补虚。5.梅核气伴有百合病者，合半夏厚朴汤，以除气滞。七、文献参考1.百合病53例的临床分析：本组病例证候以肢乏懒言，欲食不能食，行动时头重足轻、头眩晕，动则心悸者较多见，大多于各种疾病基本痊愈后发生，认为其原因乃因热病伤阴或汗、下、失血、失精等伤阴所致。本文53例全部以八珍汤加味治疗，除2例肝炎后及1例遗精后无效外，其余（94.34%）均于6~14天，平均10天治愈。作者对病之病因病机，病后虚弱之鉴别，治疗原则及预后问题等进行了讨论，认为《金匮》百合病治用百合地黄汤养阴清热，而今用八珍汤加味似有甘温退热的作用，疗效亦颇满意，故关键问题在于辨证施治，不必抱泥古法。（《浙江中医杂志；1965；4：8）2.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加味治愈癫症3例：作者报告，例一，19岁女性患者，由于精神抑郁所致精神失常，予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加龙骨、牡蛎、琥珀、磁石等重镇之剂，两剂即诸症若失，追踪半年亦未见再犯。例二，23岁、女性，一旬来腰痛白带多，自言自语，精神失常，予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加龙骨、牡蛎、磁石、琥珀、菖蒲等重镇及开窍之剂，五剂后即精神转为正常，迄今二月余，未复发。例三，9岁男孩，由于惊恐后，肢麻抽搐，神识不清，每日发作3~4次不等，予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加龙齿、贝齿、石决明、磁石、枣仁、茯神等养血平肝之剂三帖，各症消失，至今月余未再发作。（《浙江中医杂志》1964；5：13）3.加味百合地黄汤治疗癔病45例：用百合、妙枣仁各30克生地、竹茹各15克远志、茯苓、龙骨、郁金各9克知母12克甘草6克水煎服，日一剂，随证加减，忌酒茶。具有甘凉清润，养血安神之效。治疗55例，临床治愈33例，显效11例，好转8例，无效3例。（《陕西中医》1980；1：18）八、治疗验案1.百合病患者，男，50岁。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一月来时寒战，时发烧，时昏睡，时惊叫，时而能食，时而汤水不能下咽，大便硬，尿如血水，涓滴作疼，经县医院检查，诊断为结核性脑膜炎及慢性肾盂炎。作者认为本例患者证候颇与“百合病”相似，用百合地黄汤治疗，日服一剂，十天后病情好转，再用瓜萎牡蛎散加减出入，服药30余剂后，诸症消失，至今六个月，一切情况良好。（《中医杂志》1965；11：21)张××，女，34岁。自述1977年患重感冒，高烧之后，经常头昏头痛，神志恍惚，失眠少寐，甚至彻夜不眠，苦恼万状，身软乏力，不欲饮食，或食之无味，常口苦尿黄，舌炎红，苔薄白，脉略弦数。系热病之后，余热未尽，心肺阴伤，百脉悉病。治宜清除余热，滋养心肺。百合30克生地6克知母9克滑石9克夜交藤30克牡蛎30克。连服五剂，稍有好转，守方十五剂，热去津还，百脉调和，半年之后偶遇，据云亦未复发。《经方应用》宁夏人民出版社，1981)2.植物神经失调杨××，女，54岁。头目眩胀，夜寐不宁，常感面部火升烘热，汗泄，一日数发，日久以为苦，口干不欲饮，便干，舌质赤，苔少，脉细数，阴虚火扰。拟用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百合15克生地黄15克知母9克甘草6克生小麦30克㇏大枣5枚，桑叶 10克连服六剂，诸证悉除。（同上)3.梅核气患×，男性，19岁。于1965年2月11日初诊。于一周前因旅行之后，发现咽中异物感，似有一物停于咽中，咯之不出，吞之不下，纳差不知饥饱，睡眠不佳，同时尿道中有似痛非痛之感，头晕发木，口中乏味，耳内有阻塞感，视物不清，神呆，对外界刺激不敏感，尿黄，曾服用牛黄清心丸等清心除热之剂不效。观其舌净尖红，脉象弦而稍滑。胸腹部无阳性体征。尿常规化验正常。此阴虚为患，虚火上浮，阴虚于下，不能上润，以致出现咽中异物感，头晕眼花神呆耳塞等症状。拟养阴潜阳，开窍安神为冶，用百合地黄汤合酸枣仁汤加减：百合30克知母10克鲜生地30克滑石18克川芎4.5克远志4.5克茯神10克节菖蒲6克炒枣仁18克。每日煎服1剂，服用3剂后，上述诸症状减去大半，又服3剂，改为隔日1剂而痊愈。愈后随访至1966年8月30日，诸证未发。（《张仲景药法研究》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4）4.大叶性肺炎高烧退低热留恋赵××，男，78岁。高热，咳嗽，咯吐铁锈色痰入院，经用抗菌补液治疗，高热退。但近七，八日来低热留恋，心烦时作，口干饮少，时而坐卧不宁，时而言语失常，小溲短赤，大便干结已2日未行，纳少不香，证属余热未尽。用大量抗菌素，阴液被遏。方拟百合地黄汤加味：百合35克生地30克桑白皮15克地骨皮15克白薇10克杞枸子18克麦冬10克。三剂后低热略逊，口干已解，大便通，小溲微赤。上方去杞枸子，加滑石块20克。三剂后热退，纳、二便如常，以太子参30克麦冬10克五味子10克五剂带药出院。 附：《金匮要略研究》——大塚敬节【原文】百合病，不經吐下發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黄湯主之。百合地黄湯方百合七枚，擘生地黃汁①一升右以水洗百合，清一宿，當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內地黄汁，煎取一升五合，分溫再服。中病勿更服。大便常如漆。趙本常作當。【注释】生地黄——地黄有生地黄、干地黄、熟地黄之别。生地黄为生品，干地黄为蒸过者，熟地黄为干地黄洒酒后蒸、晒过者。生地黄汁为用生地黄所取之汁。《古方药品考》对于生地黄与生地黄汁论述如下：“生地黄滋补，解热，消瘀。《药性论》曰：生地黄味甘平，无毒。解诸热，通月水，消瘀血，对虚而多热者，宜加用之。按：‘其性能耐炎热，恶冷气。味甘，滋润、凉降，故其能滋渴、补虚、解诸热、消瘀血。’生地黄汁，清凉血腑。《别录》云：生地黄汁大寒，止妇人崩中血及产后血上逆而薄于心、闷绝、伤身、胎动。下血而不坠胎。主堕坠豌折、瘀血、留血、鼻衄、吐血。皆捣而饮之。”【解读】百合病，未经发汗、吐、下，即使病程较长，但病状仍如初始者，为百合地黄汤主治之证。百合地黄汤方百合15.0g（擘）生地黄汁200mL上述药物，用水洗百合，浸渍一晚，出白色泡沫后，弃其水，再用新泉水400mL，煎煮取200mL去滓，入地黄汁，煎煮取300mL，分二次温服。若药物如矢中的而获效，其后不可再服药。大便会因地黄汁的缘故而变成如漆一样的黑色。【参考】对于本条文，云林院了作在《金匮要略国字解》中作如下论述：“此病所现，不经吐下发汗，病形如初起状，乃病始初起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之状。此为平素气血虚受邪而成。是以随经脉流行于脏腑而出现诸证。若拘于证而治其证，则其药至此，而邪往彼，未必取效。何况若因吐下发汗而得者，此者不应责为偏阴偏阳。不须守其证必治其经，但和其心营肺卫之病源而俟其源清则病自退。故所用百合之味苦而气凉，入肺清气热，生地黄入心补血，而凉血热，与泉水相同补阴而抑阳。阴阳和，积热并瘀血自从大便而去，故云当如漆。”

（二）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方—（4）百合地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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