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花》林笑公子 ^第52章^ 最新更新:2015
昨日重现
桃花灼灼的四月,我等来了那个接我离开的人,宋慈。
我走的前一天东煌给了我两样东西,一个是装着我生前所有记忆的桃花,还有是解开我记忆之门的昆仑山水。我欣然接受,内心却陷入了无底洞中,因为未知感到迷茫,更因不知自己为何会一步步走到如此而恐惧。
那一天我是一个人走的,敏敏赌气不来送我,东煌也没有来。
我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一百多年来他待我如何我是明白的,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可真等到这天到来时,他选择了尊重我的决定。那日我听了一夜的风声,却不知东煌亦在门外守了一夜。
我曾想过,要不我不走了。我不管前生是爱得轰烈还是走得悲壮,过去的都过去了,此生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他。可真到了那一天,我的脚还是不受使唤地迈了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庄重,像出阁的女子。
离开雪域之城时,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来,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必须原谅他。
那是我心中的净土和扶着我走过一百多年岁月的亲人。
从三清幻境到十丈红尘,我本以为自己可以不被打扰地再活一百年,后来才知道我一直活在东煌的玻璃瓶里,他把我保护得很好。
那一天宋慈和一个老妪来接我回去,嘴上说的是奉国师之命,可我对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丝毫不知。
我安安稳稳地过好每一天,淡然地等着记忆被唤醒的一天。我狂妄地认为,在这期间,我断然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救下了阿岩,我才发现我似乎心动了。
那一天夜里我遇见了一位真正从月光幻境里走出来的男子。他手持银矢射杀了一只修炼成精的巴蛇,救下了我与阿岩。初见他时我觉得这或许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了吧,昂藏八尺,气宇轩昂,如皓皓明月,当时我几乎都看傻了。只可惜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离开了,而我的心跳从这时候才刚开始。
从巴蛇口中抢得一命的阿岩带我回了她家,在她家我看见了她爷爷,本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却向天借命活到了一百多岁。阿岩的爷爷在去世之前留了一句话和一幅画给我。
他说城外有一座无名冢,里头埋葬了一位一百多年前被通缉,被判火刑的大祭司,阿岩的爷爷一口咬定我就是画中之人,那个一百多年前本该死去的祭司。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未免有些难以接受,可我最后还是带走了老头子的画作。
次日天下着蒙蒙细雨,我独自找到了老头子口中的那座无名冢,见到了一位迎风翩跹而至的女子,她说这是一座空坟,她是守陵人。
从和应城到其乐城,从世界最荒凉的地方到繁华的国都,宋慈带着我与嬷嬷并不着急赶路,反而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不喜欢宋慈身上奇怪的气息,可也不排斥,可能是因为有点熟悉的原因吧。
未来的几天我们一直沿着麻杆河河岸走,嬷嬷一脸骄傲地告诉我,这是虞国境内最大的河流,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河两岸铺满了粉红色的桃花花瓣,美得让人眩晕。而我的记忆也在这时被这股春风吹醒了,我看见一朵桃花被吹开了。
那是我的桃花,只是来得慢了些。
我本以为恢复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中间应该会有挣扎或者哭泣才叫合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一切来得太快太自然,就像我喝醉酒,做了一场梦再醒来那么简单,如同街外表演的一场皮影戏。而我的人生也是一场皮影戏,在旁人看来每一步都走得潇洒自如,其实步步都身不由己。
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还记得,只是我不愿意记起。
我像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折子戏,故事的情节真实又残酷,暴露在我面前让我想逃,可又无处可逃,我甚至想,要不就让我死在这里头吧。可我是一棵树,暴风雨来得再大,雷电来得再猛烈,我也不能逃,只要我挪一步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嘉洛。”
我在心里无数次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那是可以助我脱离苦海的良药。
嘉洛,这一百多年来你过得可好?
恨我吗?
嘉洛,梦里头我本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话到嘴边只能沉重地喊几遍你的名字。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来接我回去?
长珄城里那个许愿的铭樟可还在不在?我在雪域之城生活了一百多年,为什么没见过她?
我还记得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见一双手如柔荑的女子拖住了我。她说,她得我的血修得人形,定为我守灵。
浑浑噩噩中,我听到了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脑袋里的神经跳动了两下,再听,那个声音越来越大。
万般无奈中我选择了苏醒,心已经痛到没有心跳了。哦,不对,我本就没有心脏了。
我睁开眼看见嬷嬷吓得跪倒在地上,宋慈无言地看着我。
嬷嬷看到我醒来后,直接扑倒在我胸口,眼泪滴在我的衣襟上,我的脑袋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一切事物失去了概念。
流泪是高兴还是悲伤?
眼泪是冷的还是热的?
我动了动手指头,想拍拍嬷嬷的肩颈却发现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半响嬷嬷才抬起头,含着眼泪哽咽地对我说:“姑娘,您刚刚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可吓死老奴了。”
我凄凉一笑,更分不清是喜是悲了。我本就是已死之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不是应该的吗?我是被迫活着还是怨念逼着我必须活着?
到底我又做了一回树,风吹雨打我都不能跨下,只是这一次我可以不用像从前那样卑微地看着他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到他的身边,留在他的左右。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会感到宋慈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因为怨念与执着太深而活着,那么他呢?
宋慈走到嬷嬷身边,一只手拍了拍嬷嬷的肩颈,俯身低声对嬷嬷说:“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与姑娘说说。”
嬷嬷一边试去眼泪一边看我,我动了动下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嬷嬷领会了我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带上门出去了。
宋慈在我床边坐下,我扶着床栏挣扎了好几下才坐了起来,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过想想也是,我这具身躯,这副皮囊都是用木头做的吧,这样也有个好处,我可以不再被伤害了,即便血流成河我也不会痛了。
我的目光跳过宋慈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在一面铜镜上,目光再也挪不开了。我想起我第二次在雪域之城醒来时,东煌就是拿着一面镜子问我:“喜欢吗?”
原来那时他指的“喜欢吗”是指喜欢我目前这张脸吗?
我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铜镜,下唇抽搐地抖出了几个字:“宋将军。”
或许是我太久没用这种口气叫他了,他显然有些讶异,转而变成了惊喜。宋慈顺着我的手势看去,迷茫地看着我,问:“姑娘想要什么?”
“镜子。”
宋慈一愣,然后起身去帮我拿镜子了。我双手颤抖地从宋慈手中接过铜镜,光滑的镜面里,这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让我感到恐惧。她额上的那朵花蕊是什么?是生命延续的所在吗?
不对,那个人是谁?总不能是我吧?
不可能。
不,这是一张我看了一百多年的脸呀,不是我是谁?一百多年来我从不觉得它长得哪有不妥,可为何此时再看时,我竟觉得它十分恶心?
岁月弄人呀,岁月弄人。
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不仅还活着,而且有一日还能活着回到他的身边。只是沧海桑田,此时的我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我了,我再也不能天涯海角地随他去了。何况,我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尽管东煌尽可能恢复我生前的容貌,可我毕竟是庭狸树雕刻出来的人偶,技术再好的工匠也模拟不出完全一模一样的作品吧。
“姑娘可是记起什么了?”
宋慈试探性地问我,我摇摇头想把铜镜还给他,不料手一抖,直接掉落在地上了。宋慈不急不慢地弯下身拾起地上的铜镜,整个动作麻木僵硬。我看得发愣,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我与将军一样都是已死之人,并无半点记忆遗留在世,不知将军说的是什么?”
宋慈怔怔地看着我,棕色的眼睛似乎在逼我供出所有事情,说话的语调有些压制:“石昙,这些年来你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将军说什么?”
“石昙,你把他忘了?”
我凄凉一笑,苦涩的泪水往肚子里咽,咬了咬牙,说:“将军认错人了吧?世间相似之人何止千千万万,将军莫要将我错当成他人,交错了差才好。”
宋慈有些急躁了,愤恨地看着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石昙?”
“将军觉得我与她除了名字与相貌相似之外,还有哪里相像吗?”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你,去了沙漠,去了忘川河。他说,当年我没把你救出来,我也不能死……”
我知道我不能与他说太多,因为我克制住的情绪随时都会爆发,我已经开始变得恼火。心烦意乱间,我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当即打断了他:“够了,我是谁我心里清楚,将军无需旁敲侧击地来提醒我。”
“他说,我必须陪他一起活着,直到找到你……”
“宋将军!”
我低吼着再次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宋慈的脑袋颤了一颤,木然又空洞地看着我,幽幽地盯着我:“姑娘像极了她。”
“将军请出去,我没义务听你在这边说废话。”
宋慈又看了看我,原本麻木的眼睛这才有了点色彩,撇了撇嘴巴,总算回点神过来。
“对不起,打扰姑娘了。”
他落寞地起身要走,我于心不忍急忙唤住了他,宋慈两眼迷惘地看着我,我指了指床前的绣墩,示意他坐下来。
“将军觉得你口中的’石昙‘待他如何?”
“极好。”
“既是这样,将军口中的石昙姑娘知道他这般找她时,怎会狠心不见?”
“石姑娘不可能不见他的,都过了一百多年了,她可以原谅他的。”
宋慈说着又陷入了沉思中,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树影,脊背挺得像一块屹立的朽木,我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倒下来。
我看着宋慈的侧脸看得出神,魂魄似乎飘离了我的身体,我仿佛看到了百年前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他说得对,我不可能不原谅他的,即便我如今如何怨他,恨他,只要见到他我就可以抛下一切。
我矛盾,无常的。
一百多年来,我们都死了,我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而宋慈的轮廓却停留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时候。可能是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在看着他,宋慈突然转过头,不经意间我对上了他那双棕色带着哀伤的眼眸。我的心一慌,急忙低下头。
“那便是了,如果有一个人这样找我,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何况还曾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我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口气听上去平和淡漠一点,闭上眼,换了口气,道:“何况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他是何许人也。”
宋慈的身体一顿,这一块站立了多年的朽木终于被白蚁啃食完了,他抚着额头,声音略带颤抖地问我:“你不愿意原谅他?”
我感觉又有一股苦涩的液体从我的舌苔流入我的喉咙,蹿遍我全身的血液。我突然觉得好笑又刺激,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感觉到痛的滋味呢?不太合乎常理吧。
“宋将军!我说了我不是她,还请将军让我回狼族之地。”
“这不可能。”宋慈努了努嘴巴,这次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死气,灰白的脸色像个陶佣,他哑哑地说:“就算你不是她,我也不可能让你走的。”
宋慈说完踌躇了一会儿起身向屋外走去,我直接瘫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闻不到任何气味。在听见门被拉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后,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
我想哭,可惜我哭不出来,但我却可以放肆地笑,这是不是很讽刺?
还好宋慈走了,他看不到我的样子,要不然我所有的表演就砸了。
窗外蹒跚地走过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她的身边跟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想,当年东煌如果不救我的话,我也该是这样老死的吧?只是那时我会不会见嘉洛一面呢?
嬷嬷没多久就过来敲我的门,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的身体虚弱得几乎说不上一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半天才回了一句:“不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赶路。”
“可是姑娘,您总得吃点吧。”
嬷嬷仍在坚持,这时我听见宋慈的声音,原来他一直守在门外。宋慈三言两语就把嬷嬷劝走了,其谈话的内容大概就是我什么时候调整好了就什么时候赶路。
我一个人靠在床上想了好多事,想得我全身发凉。
如果当年的事能够重来,我还会不会选择离开嘉洛?如果当年我没有失忆,我会不会去找他?即便那时我可能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那如今呢?我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离开时东煌曾对我说过,如果我记起所有的事情,如果我不恨他的话,就请我再回去找他。
我能不恨吗?他明知道这一百多年来嘉洛是如何上天入地地找我,可仍自私地把我藏起来。他剥夺了我全部的记忆,除了他之外,不让我多见一个人。
可我有什么资格恨?
这一百多年来,他的心意我是清楚不过的,可我宁愿辜负他也不愿意接受这份太过隆重的情谊,我也感激这些年来他的付出,感谢他没有趁虚而入,在关键时候选择放我走。
其实我们都一样,自私偏执。
如今我哪里也不想去了,三清山我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嘉洛,如果我再次选择把你忘记,你不会恨我的对不对?
在和应城的那夜,我遇见的人是你,对不对?
隔着百年的时空,你终究没把我认出来,可我却三次对你一见钟情。不过没事,我可以原谅你,因为这次我回去也希望你不要把我认出来,好不好?
这次我选择遗忘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你会原谅的,对不对?
石昙,你到底逃不开宿命的安排呀,两次重生两次都成为一棵树。
我一连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什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三天三夜也没把自己逼疯。
第四天我们踏上了回其乐城的路,嬷嬷在收拾行囊,宋慈在给马儿喂食,我看着阳光感到头晕眼花。
数日下来,我们三个几乎没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只是我心里头并不好过,我一直克制住自己不要去问关于嘉洛的任何事情,久而久之我便什么都不敢问了,小心翼翼地封存着小秘密,唯恐一不小心露了馅。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后面的几天里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嘉洛的消息,他也未曾出现在我面前。
数日后我们抵达了长珄城,在歇息了一晚上后宋慈决定赶早动身,只是这天早上我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撇下宋慈和嬷嬷自己跑到麻杆河边散步去了。
我并不是一个很悲天悯人或是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没有一点感慨是不可能的。我在其乐树边的青石上看到了德清,那时他正悠闲地坐在河边垂钓,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我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
德清指了指身边的石头要我坐下来,我感念他这十年来待我不错,心存感激,于是从善如流地坐过去。德清放下鱼竿把我看得认真,目不转睛的样子看得我相当别扭,轻咳了一声他才窘迫地低下头。
“这一百多年来少主待姑娘不错吧?”我正要回答,他又接着说,只是语气有些低落:“姑娘相比之前更美了,想来少主对姑娘是十分上心的。”
他这话说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容,德清憨憨地冲我笑,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奇怪。
我不知为何我们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好友久别重逢时的潸然泪下吗?我想在他身边多坐一会儿,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袋转得飞快,希望他能主动跟我说上几句话。
“姑娘。”
“嗯?”
我急忙别过头讨好地笑看着他,德清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似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一番挣扎后才道出:“十味已经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姑娘做任何事情不必顾虑到我。嗯,姑娘的能力毕竟不同于从前了,凡事量力而行,嗯,如果真无处可去,来我这边,不过,算了……”
德清到后面就说得有些口不择言,声音也越压越低,我看见他的脸早已红成一片。
我嫣然一笑,内心并没有因为他这话而感到高兴,反而轻松不起来,想着曾经得他关照,我怎么样也得跟他道声谢才是。
“德清,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
“你不要这样子。”
德清窘得把脸拉得更低了,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心里“咯噔”一响,似乎明白了什么,原就不轻松的一颗心变得沉重了。
“姑娘这样说,就显得我们生疏了。”
我“呵呵”傻笑了两声,两个人上句不搭下句地聊到了下午。德清时而显得异常兴奋,时而又沉默少语,不过还好没有人来打搅我们。
和德清道别时,我张开双手怀抱了那棵千年的其乐树,当是感激它十年来与我风雨同舟吧。可我不知我将如何对待十味。
我走回来时回想着德清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他说关于十味的事,要我无需考虑他。可是我也从未考虑过他呀,我几乎忘了他们之间有千年的情谊,我甚至几次想要了十味的命。当年之事如果鬼娃未出手搭救他的话,他应该早已灰飞烟灭了吧?这十年来,我的魂魄得予寄放在其乐树上,怎么说我也是欠十味一份人情的。
如果德清知道我曾这般对过十味,他还会不会对我这样好呢?
德清还简单地跟我说了这一百多年来发生的事情,这也是自我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嘉洛的点滴,那是渴望的心情。
那时我第一次感到心跳是怎样的滋味,是快到无法呼吸感觉。
德清告诉我,我被东煌救走的第四天,嘉洛醒了,盛怒的他在找不到我后将所有的过错都加注在十味身上,并在一个月后将十味封印在一棵老树上。十几年后传来嘉洛驾崩的噩耗,那时他没死,只是不知所踪。
没想到造化弄人,百年后虞国的新一任君主在皇权斗争中败了下来,带着残兵及家眷途径一片黑森林时遇见了一棵会说话的树,那正是十味。十味与他做了一个交易,说能帮他夺回皇权但是必须用一百个善男信女的血助他破解封印,恢复自由身。
德清嘱咐了我几次,如今的十味比从前更加狠绝了,修成双生咒的他身上不仅有两个分裂的人格,其修行更是变得暴戾。
事情转了这么大一圈又转了回来,命运将我们捆绑在一起,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我们逃到多远,我们终要相遇。
阿昙,事情再糟你也已经走到了这里,为了嘉洛你没有回头之路。
嘉洛,我回来了,你在那边等我吗?
回来的时候,我纠结于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我没对鬼娃痛下杀心,如今将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与嘉洛又该走向怎样的结局。
阿昙,隔着这么多条性命,你当真能与他长相厮守吗?
只是错就是错了,如今已无法回头。
过了今日我该如何做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对于十味,对于嘉洛,我该如何?
东煌,此生我欠你的够多了,当我求你了,留在你的极净之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每一步都走得决绝如斯,光影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张冷静的脸。抬起头,我看见宋慈站在我面前,孤身一人,影子被拉得像一棵初长成的树苗。
这么多年来我质疑过他,伤害过他,没想到最后却是他留在我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现在应该迎来了平静的第二世吧?
我鼻头一酸,既欣慰又感动。
逆光中,宋慈稳步向我走来,递出一双修长的手,温柔的声音像风中的柳絮向我吹来,听得我心头一颤。
“姑娘,明天可以赶路吗?”
我点了点头,昂头看着蓝天不让眼泪掉下来,后来转念一想,我是块立体行走的木头,怎会有眼泪?
嘉洛,我曾想过以多种身份留在你身边,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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