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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离枝——事物进行的方式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7-21 23:18

1、一个火轮快速旋转，不时有火星脱离轨道飞溅离去。
2、一段麻绳的特写，被极度放大的丝丝毛头像有生命似地在风中在细雨中微微蠕动。倾盆大水，麻绳瞬间崩裂。
3、一个自行车轮毂快速旋转，渐渐减速，终至停摆。
4、一只苍蝇在一颗钻石上爬动，拉下一泡屎，飞走了。
5、一根燃烧的点火棒进入镜头，穿过镜头，走出镜头。
6、两丛无叶无花有结果的树枝，微尘像细雨洒落枝头，却在不意间转成瓢泼大雨打在枝头。
7、一个熊猫气球悬浮着旋转着，突然炸裂。只剩一小截吹气口在空中摆荡。
8、一只手两个星球，蓝色星球在手背上滚过来滚过去，终至跌落。
9、一列五颜六色的冰柱，渐渐消融，不见。
10、一个圆盘形光晕，幽幽的绿色渐变至刺目的白炽，“嘣”的一声，光灭。显露出一只灯管。

以上是叶凌瀚录像作品《事物进行的方式》的十个场景。从这十个场景可以归纳出叶凌瀚所谓事物进行的方式是运动，而且在运动中从动到静、从有到无。
如果说这是一道命题作文，那么叶凌瀚的回答肯定是合格的，观念的传达清晰又明白。只是这答案也算是老生常谈并无独到见解，所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欣赏《事物进行的方式》？暂且抛开答案，会不会是在寻求这答案时艺术运用的方式有独到之处呢？
为什么是这十个场景？叶凌瀚在注解中自述：“它们是从我日常所遭遇的，许多不同的瞬间（有的在工作室，有的在生活中）演绎而来。”也就是说十个场景来源于艺术家个体的日常经验。但需要注意的是叶凌瀚的自述里面还有一个关键词——“演绎”，表现在影像上就是这十个场景并非本真的“日常”：一、空间上显然是把生活中的场景也搬到工作室进行演绎拍摄，十个场景清一色的黑色背景，剔除了一切杂物，只有主角；二、时间上则是压缩，十个场景都单单截取从动到静、从有到无的那一小段。如果说黑色的工作室是舞台，那么这十个场景就都是那戏剧性的一刻。
对，戏剧性，叶凌瀚就是通过排列一连串戏剧性高潮推导出了事物进行的方式。可问题也是出在他对这个戏剧性的运用上面。戏剧性不就是要大吗？大人物大冲突大场面。一个三四十吋的电视屏幕只会把本该是核弹式的爆炸变成一个小鞭炮，噗的一声，没了。如果叶凌瀚把这三四十吋的电视屏幕换成大银幕，那么火星的飞溅、麻绳的崩裂、雨打枝头、气球爆炸、灯光突灭等物体等运动等场面才会被放大到震撼观者的程度啊！

另一个让《事物进行的方式》戏剧性大打折扣的是剪辑缺少节奏感。十个场景十个段落的时长基本上比较平均，这就先天决定了整个作品只能是匀速运转的机械。加之十个场景之间没有内在逻辑上的先后次序，也就决定了段落之间只是单纯的排列而没有情绪的累积或思想的深化，十段十个小高潮却不能促成一个大高潮。既如此，何不索性把十个场景拆分到十块大银幕上？让十块大银幕围成一圈，把观者圈在其中，十个场景同步运动，同步从动到静、从有到无，就像同时点燃十个鞭炮，于观者即使没有核弹的效果也会有大炮的震感吧。
当然，批评难免有欲加之罪的嫌疑。回头再细看那十个场景，虽然每个都是在运动在变化，但是除了第2个麻绳在崩裂的瞬间戛然而止那一个镜头追求快速追求震撼之外，其他场景都是慢速或匀速的呀。第1个火轮、第5个燃烧棒从始至终匀速运动，第3个自行车轮毂、第4个苍蝇、第8个星球、第9个冰柱都属于慢速变化，而第7个气球在炸裂之后留下吹气口、第10个光灭之后留下灯管则像高潮之后还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下子将震撼化为绵软。最可恨的是第6个树枝，竟然没有花！那些果子太结实了，大雨打过之后依然牢挂在枝头。如果是花，花落离枝，大雨瞬息之间把繁花似锦打成枯枝败叶，那才是戏剧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