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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恭乐,寻找消失的古植物

来源:花匠小妙招 时间:2024-09-29 06:37

要问植物的由来,我们不得不翻开古植物承载着的漫长历史。那些古老的化石“残页”,镌刻着浩瀚的地层信息,宛若一座巨大的宝藏。


超过30万种被子植物遍布全球,它们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衣食住行,并在生态系统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图·pexels


如今,超过30万种被子植物遍布全球,它们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衣食住行,并在生态系统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在4—5亿年前,地球上就有了最早的陆地植物,直到约 1.3亿年前的白垩纪,被子植物才开始出现。


被子植物最初是如何由裸子植物演化而来,并一步步走向今日的繁盛的呢?


虽然被子植物在今天的植物界占尽优势,但那些最早出现的类群却早已消失。一直以来,由于关键化石缺失等原因,被子植物的起源问题,在科学界并没有得到完整的解释。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内蒙古东部新发掘的古植物化石,为被子植物的起源提供了新的见解。


2017年6月,中科院南京地质古生物所研究员史恭乐,带着一行人来到内蒙古霍林河盆地的扎哈淖尔露天煤矿,寻找可能存在的被子植物“祖先群”。


在那片广袤的平地上,由深褐色和淡灰色地层交替构成的规整剖面绵延数千米。煤炭的上方,积压着大量的燧石。一个月后,他们从这些燧石中,观察到了一些密密麻麻、形态不一、只有毫米大小、形似水滴的浅色结构。


内蒙古霍林河盆地的一座露天煤矿。 /受访者供图


史恭乐在接受《新周刊》采访时欣喜地表示,当时他们就猜想,这些不起眼的结构中,可能隐藏着能够揭开被子植物起源之谜的线索。


果然,在经过数年对化石标本的“切割”、处理了上千个样本后,史恭乐找到了尤为完整的盔籽壳斗结构——人们苦苦寻找的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之间的过渡类型。


这一发现,正好解释了被子植物“外珠被”的起源问题——被子植物的祖先类群与已灭绝的拥有壳斗结构的群类关系更亲近,并且在距今约2.6亿年前就已经出现。


因此,该研究也成了中国古植物学对被子植物演化理论认识的重要突破。史恭乐说:“它们在地底下埋藏了好几亿年,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面世,能被我们找到,可能真的是一种缘分。”


花的起源:并不浪漫的“讨厌之谜”


花一直被人们赋予种种浪漫的想象,然而,地球上的第一朵花究竟出现在何时何地、长什么样子却无人知晓。抛开那些浪漫的想象,自然界中花的起源以及人们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却是异常艰难。


在古植物学家看来,能够开出花朵的植物,就是早期的被子植物。被子植物出现后迅速演化出了千姿百态的花朵,并取代蕨类和裸子植物,成为地球上占主导地位的植物类群。拥有花朵是被子植物最大的特点,而要找寻地球上的“第一朵花”,本质上就是要探寻被子植物的起源。


据柯珊所著《消失的植物》一书记载,达尔文就曾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通过深入研究,达尔文发现被子植物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大量出现在了距今1亿年左右的白垩纪,在那之前却找不到被子植物的任何线索。这种情况显然有悖于“生物进化”的规律。


柯珊著《消失的植物》。


此后,达尔文进行了大量研究,但依然一无所获,最终将这一问题称为“一个讨厌的谜”。这个令达尔文困惑不已的难题,100多年来也让众多植物学家费尽脑筋。直到20世纪末,一个新发现让科学家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1996年11月的一个深夜,中国著名古生物学家孙革打开一个纸包裹,里面装的是他的同事从辽宁采回的植物化石标本。孙革惊讶地发现,化石中的枝条上赫然生着40多枚类似豆荚的果实,而这块化石采自侏罗纪晚期地层。


佛罗里达大学教授大卫·迪切尔受邀参与了这次共同研究。迪切尔是美国科学院院士,他已在植物化石领域浸淫了40年之久,花在追寻“第一朵花”上的时间已有15年,有着研究早期被子植物的丰富经验。


在迪切尔的实验室里,大家试着打开了一个“豆荚”,结果掉出了一粒与大头针针头一般大小的种子。令人吃惊的是,这粒种子虽然已经干瘪,但在“豆荚”的保护下,居然经历了1亿多年的漫长岁月而没有石化。


在豆荚的保护下,亿年前的种子得以保存。/图·pexels


至此,科学家们终于可以肯定,这就是已知最古老的果实,并将它命名为“辽宁古果”。1998年,这些研究者宣布,他们终于找到了世界上的“第一朵花”。


“辽宁古果”之前,发现于加利福尼亚州白垩纪早期地层中的“加州洞核”曾被认定是最古老的果实化石,距今约有1.2亿年历史。“辽宁古果”发现后,被子植物出现的时间一下子往前推进了2000多万年。然而,所谓“第一朵花”并不是绝对的,寻找更古老的花的工作依然在进行中。

寻找被子植物的“祖先类群”


2015年,在“辽宁古果”的背景之下,史恭乐与合作者一起,第一次前往了霍林河盆地的白垩纪露天煤矿。这是史恭乐在美国耶鲁大学做博士后期间,主要研究的“褐煤化植物化石”项目。


史恭乐向《新周刊》透露,由于那里的煤矿变质程度通常较低,褐煤作为燃料质量并不高,所以褐煤中仍然保留了一些古植物的残存,是古生物学家研究史前植物的理想材料。


当研究团队初次抵达霍林河盆地的露天煤矿时,他们计划寻找的也正是这样的材料。随着野外考察的深入,意外之喜出现了——不仅找到了褐煤化的材料,更重要的是,还在散落在地面的燧石中发现了硅化植物化石。


史恭乐指出,由于褐煤化化石只能保存植物的外部形态,植物内部的解剖结构已经在埋藏过程中遭到破坏。相比之下,硅化化石可以完好地保存植物的三维宏观形态和内部解剖结构,每一个细胞甚至染色体都仍然能被分辨。可以说,这是演化生物学家梦寐以求的特异埋藏化石。


盔籽植物化石保留的种子着生结构,让史恭乐的科研团队得以追溯被子植物的起源。(/受访者供图


2017年,研究团队再次来到这座露天煤矿。这一次,他们找到了原始的燧石剖面,当保存在燧石中的硅化壳斗结构出现在史恭乐眼前,他知道为被子植物溯源的机会出现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海量的实验室工作。为了将厚层燧石中的化石转换成能在显微镜下观察的薄片,史恭乐用到了醋酸纤维膜撕片技术,从经过切割、抛光的燧石样本表面粘下薄薄的一层。随后,他会选取种子结构较为完整的化石,将样本放到高精度光学显微镜下观察。


最终,这些工作不仅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说明了中生代壳斗化石与被子植物“外珠被”的相似性,还解开了之前人们对于壳斗的疑惑。


据史恭乐的介绍,他们使用的3种谱系分析方法,确认了这些拥有壳斗的已灭绝种子植物,在谱系树上均与现代被子植物关系密切,进一步证实了被子植物的“外珠被”源自壳斗。经过这项研究,被子植物“祖先类群”出现的时间也得到了大幅的修改。


在露天煤矿中,史恭乐发现了新的研究机会。/图·pexels


2021年5月26日,史恭乐以及实验团队在国际顶尖学术期刊《自然》(Nature)发表了研究论文。文章指出,尽管通辽的古植物化石仅仅来自1.26亿年前,但经研究推断,最早的壳斗结构出现的时间在距今大约2.6亿年前,也正是被子植物“祖先类群”诞生的时间。


与此同时,美国著名演化生物学家道格拉斯·索尔蒂斯对这一科学成果作出了评价:这项研究在一定程度上破解了“讨厌之谜”。

幸福的烦恼


化石的美丽是对死亡的一种非常规修饰,就像历史人物在传记中体现出来的形象。化石的美丽也许不仅仅只是它们表象上所能见到的那些,更有人在察看化石时,感觉到时间的浩渺。


史恭乐告诉《新周刊》,他从小就比较喜欢园艺,上大学之后学了植物学,随着研究越来越深入,他不自觉地便被植物化石的魅力吸引了。


“因为植物本身就很美,而植物的化石更是有一种旷日持久的美。”史恭乐这样分析自己在长期枯燥的实验室中坚持下来的原因。


实际上,史恭乐带领的团队,早于2010年便开始在福建省漳浦县寻找古植物的踪迹,并首次发现了漳浦生物群,其地质时代(约1470万年前)恰好处于中中新世气候适宜期的晚期。漳浦生物群是一个物种极其丰富的热带季雨林化石库,其中漳浦琥珀生物群是世界四大琥珀生物群之一。


2017年7月12日,史恭乐(左二)与美国古植物学家在露天煤矿合影留念。就在前一天,他们发现了古植物化石。/受访者供图


史恭乐在接受《环球科学》杂志采访时曾指出,在现有的研究的基础上,未来仍有大量工作需要完成。例如寻找被子植物“祖先类群”,尽管他们的研究证实了在被子植物祖先类群的三个关键特征中,与“外珠被”相关的结构出现的时间更早,但在此基础上,心皮、被子植物雄性花蕊又是以什么样的顺序、分别在什么时间演化而来的?


这一系列问题,仍然需要更多后续研究进行解答。


当记者问到“每一次发现植物化石时的心情”时,史恭乐坦言,那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为什么幸福?因为找到了好的材料,就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就像开盲盒一样。为什么烦恼?因为探究这些材料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非常多,可能研究到最后会一无所获。但对于我们这个很小的团队来说,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事无巨细,一步一个脚印。”


正如史恭乐所言,可能这一代研究人员直到最后也无法彻底破解“讨厌之谜”,但他们正在一步步接近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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