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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版】——四君子·竹 (2017年26期)

来源:花匠小妙招 时间:2025-06-20 16:17

2017年第26期(17-19版)

竹是雅物,所以称“修竹”。又有名目篁,称“幽篁”。古人用以称为君子的植物,虽然还有梅、兰、菊、松、柏等,但能直呼以“君”的,却只有竹。王子猷称“何可一日无此君”,说的即是竹子。文人爱竹,于是歌咏之、图画之,竹子作为一个独立的文化符号,已全方位地进入到中国文化体系中了。本期分别从竹之文化、历代名家画竹、古代画论等方面展现竹的特有魅力。

——编者

清·郑板桥《竹石图》

有物曰竹

竹子是亚洲的一种常见植物。中国谓之竹。朝鲜谓之他伊。日本名从中国,亦谓之竹,又有千寻草、河玉草、夕玉草、小枝草之类的别称。西人谓之bamboo,林氏纲目属第六纲第一目,学名Bambusoideae,为自然分类禾本科第十族之常绿植物。

在中国,竹子受到广泛的喜爱,两千多年前就得到诗人的赞美。周代编纂的歌曲总集《诗经》有几句咏竹的短句,优美得让后人难以忘怀,它们不仅以缘情造端,兴于微言,感动人心,而且还引导出一个风雅的世界。八百年后,东晋诗人江逌在《竹赋》写道:“有嘉生之美竹,挺纯姿于自然;含虚中以象道,体圆质以仪天。”概述了竹子在中国古典文明的价值和深意。

生活在十一世纪的苏东坡是中国文明史上的一位巨匠,也是一位颂扬竹子的高手。绍圣元年(1094年),他在岭海的荒寂中撰写杂记,其间或地理方域,或怀古记游,或名臣勋业,或异事人物,乌丝栏写得满满的,有几行尤其夺目:

食者竹笋,庇者竹瓦,载者竹篾,爨者竹薪,衣者竹被,书者竹纸,履者竹鞋。真可谓不可一日无此君也。

以竹制物,大约有数万年的历史,但在这些竹物中,竹纸大概最重要也最深入人类的文明。九世纪初,李肇在《国史补》卷下记述了“韶之竹笺”,同时代的段公路也提到“竹膜纸”(《北户录》卷三),明人宋应星说:“用竹麻者为竹纸,精者极其洁白,供书文、印文、柬启用。”(《天工开物》)清代的女诗人沈虹屏还专门制作过一种特异的竹笺,《春雨楼集》卷十二载:

新竹既花,菁液内干,因成衣。人悟其理,因捣竹叶齑碎,煮其菁液,为竹纸也。此为巨竹衣,乃天成竹纸,光华如珠玑。余取以书吴筠《竹赋》。

《春雨楼集》刊印于乾隆年间,是虹屏手书上板的雕椠名作,秀洁的小楷,印在桃花纸上,净如乍放之花,极灿烂。

竹子用为书写的材料,出现在春秋战国之前,那时史官们以竹简记言记事,写成中国最早的书籍。汉字在长期的演变发展中也有竹子的意象参列。中国第一部析形释义字典《说文解字》收有一百五十多个竹部的单字,它们散落进我们的言语,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既让人不知不觉,又涉及多方多面,细想起来,那是令人惊异的:竹子确是一部奇妙的书。

竹子的形态筠碧离离,静秀依依,有一篇竹赋赞美它:“猗猗修竹,不卉不蔓,非草非木。操挺特以高世,姿潇洒以拔俗。”这已成为中国人看待竹子的通用观念。

魏晋之际的阮籍、嵇康、山涛、阮咸、王戎、刘伶和向秀七人,并有不羁之才,常常悠游于竹林之下。有一次,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到,阮籍说:“俗物又来败坏人的意兴。”王戎笑曰:“你们的意兴也能败坏吗?”后来王戎为尚书令,著公服,乘轺车,经黄公酒垆下过,对着后面的客人说:“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这些记述,未必属实,但至少在晋世中朝以后,竹林已成为人们摆脱日常俗事、沉思哲理的地方。其时,袁宏撰写《竹林名士传》三卷,逸才藻拔,文采绝美,惜未传世。

古人以竹子象征人格,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屈原行吟泽畔,以竹作喻,自比修好便娟之竹,生于江水之潭。陆游言志诗道:“兰碎作香尘,竹裂成直纹;炎火炽昆冈,美玉不受焚。”耿耿不灭者如此。

(摘自 许江 主编 范景中撰文《中华竹韵》 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

北宋·文同《墨竹图轴》(局部)

墨竹记

□【元】 张退公

夫墨竹者,肇自明皇,后传萧悦,因观竹影而得意,故写墨君以左右。叶摆阴阳,梢根一向一背,雀爪相依相靠。孤一迸二,攒三聚五。春夏长于柔和,秋冬生于劈刊。天带晴兮,偃叶而偃枝;云带雨兮,坠枝而坠叶。顺风不一字之铺,带雨无人字之排。传前世之法则,作后世之规矩。

大抵竹观叠叶,树看生枝。扫叶者尖不似芦,细不似柳,三不似川,五不似手。写枝者嫩不直立,老不斜撼,干不鼓架,节不鹤膝。攧竹者不可太速,太速则忙,忙而势弱。不可太慢,太慢则迟,迟而骨瘦。又不可肥,肥而体浊;亦不可瘦,瘦而形枯。亦不可长,长而辽窎;亦不可短,短而寒躁。叶要轻重相间,枝宜高下相得。得之心,应之手,心手相迎则无不妙矣。

若斯者动秀士之吟情,引骚人之咏句,若不识其机,无能得其意。节若翘鹤,势若匙柄。取多意之巧,叠叶如排戟;顺四时之气,写枝似卧龙。节不厌高,如苏武之出塞;爪不厌乱,若张颠之醉书。布势,体似玉龙;舞势,形如金凤翻身。嫩叶柔梢,不带雨而披风;苍枝老节,须傲霜而擎雪。老嫩兮分竿梢而枯润,风雨兮取枝叶而偃垂。六七八十兮,成丛成簇;一二三五兮,靠岸偎堤。或垒或叠,叶如鸟翼可排;或曲或直,节似龙脊相压。枝可安于顶节,叶可攧于枝梢。梢贵健而活,叶贵少而清。不杂春夏秋冬,须题雪晴风雨。若枝叶迸跳,古怪清奇,此妙格之精极也。

(作者系元代画家)

画跋赏析

◎元初画家高克恭(1248—1310)擅画墨竹及山水。其墨竹与文湖州并驰,造诣精绝。《墨竹坡石图》是高克恭传世的唯一一件画竹作品。图中画两杆修竹一前一后,一浓一淡,层次分明。二者相互扶助,姿态疏秀,虽为水墨,亦显清翠可人。画家用笔温和沉静,条理清晰,竹叶疏密排布,浓淡相间十分贴切,其微弯腰颔首,亦与脚下之石相呼应,可谓“竹石有情”。画面有赵孟頫题诗一则(图1):

高侯落笔有生意,玉立两竿烟雨中。天下几人能解此,萧萧寒碧起秋风。

从题诗中可看出赵氏对高克恭的墨竹极为推崇,而高氏对自己的墨竹也自视颇高,尝自谓:“子昂写竹,神而不似;仲宾(李衎)写竹,似而不神,其神而似者,吾之两此君也。”

◎倪云林(1301—1374)名瓒,字元镇,常州府无锡人,也是一位画竹的大师,董其昌特别欣赏他的古淡天真。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一册《倪瓒画谱》,乃为其甥华子文而作,共九段,画树石竹谱,各系以自识。第三段画新枝、枯干、雨竹,竹叶下垂,乃雨后之景,其中识云(图2):

写竹切不可求精,精则便有工气。余尝写竹枝,而观者问余为何树。余为一笑。并图于后,不可法也。

乾隆帝在旁批了四字:“此正是竹。”

◎扬州八怪之首金农(1687—1763),其自称年逾六十始学画竹,虽是兴到之言,不过从文献看,他力学画竹的年纪,确也不早了。大约雍正十年的一个冬月,他曾给汪士慎写过两封求画的信,流露了对画竹的倾心。六十岁之后,冬心已进入了无日不为“此君”写照的创作盛期,且每画毕,必有题,他把那些跋文集为《画竹题记》,请金陵的汤凤仿宋字录写,杜尔儒精刻,印为古色古香的善本。在《墨竹图轴》以其独特的漆书作诗为文(图3):

予游弁山,寻小玲珑石不得,信宿僧寮,僧心印乞写瘦竹一枝,长供佛前,竹尊者顿开生面矣!并诗云:“好游名山扶一藤,林间忽遇长眉僧。合掌乞画苦寒竹,先生近日无他能。竹中不复画荆棘,荆棘乃竹之盗贼。老来懒似水牯牛,随意题诗在上头。”此记五年前游吴兴所做,壬午清夏,无事画竹,以寄玙沙先生观察公,复书一过。寄到之日定多物外之赏,于茶熟时,要二三宾佐共吟啸也!七十六叟金农

记事记情,活写出这位高雅之士的生活情态。

◎郑板桥(1693-1765),原名郑燮,江苏兴化人。其一生只画兰、竹、石,世言郑板桥爱竹,百节长青的竹诗与画,为其所长。板桥写过无数画跋,多次针对苏东坡有名的“胸有成竹”这启人心智的画竹理论而发,东坡先生似信手拈出,触处天机,其影响又岂在画竹之事。于郑板桥就写下(图4):

积雨新晴,晨起看竹,天色倩青如靛,淡云鳞鳞,作鸭腹纹,风愈轻,竹愈翠,胸中勃勃有画意,遂构一局,胸中之竹殊不是林中之竹也。及磨墨展墨(纸)落笔又作变想手中之竹,殊不是意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者,定法也。趣在笔外者,化机也。岂独画之云尔哉。

图1 元·高克恭《墨竹坡石图》题跋

图2 元·倪瓒《画谱册》十开之二题跋

图3 清·金农《墨竹图轴》题跋

图4 清·郑燮《墨竹图》题跋

竹摇清影罩幽窗

古来便有诸多文人墨客倾心于“竹学”,学习竹的气节,领悟竹的秉性。早在晋朝时便有嵇康、阮籍等竹林七贤,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唐代有竹溪六逸,连诗仙李白都在其中,写出了“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和“石萝引古蔓,岸笋开新箨”这样美好的诗句。正是因为竹的清丽素雅,朴实无华,虚心有节,才让无数文人骚客如此爱竹赏竹。让这些先贤名家们无不偏爱那一丛柔清秀丽的竹林风姿。据说“赏竹品墨笑煮酒,抚琴醉意写千秋”已然成为了那些时代的一种时尚,文人们争相效仿。在我看来,与其说爱竹是一种时尚,倒不如说是一种道,是一种情怀,是一种真正的写意,是一种纯粹创作的境界和对人生的至高追求。

除去上面提到的竹林七贤和竹溪六逸以爱竹闻名天下。在咏竹的文学作品方面,更是灿若繁星。杜甫在《严郑公宅同咏竹》中就写道“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涓涓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白居易的《养竹记》里也有“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的描写。这些耳熟能详的美文诗句,已然将竹的形意提高到一个新的人文境界。

丝丝青竹不但惹无数文人墨客注目,也让许许多多的丹青大师为之不吝颜墨。唐有王维、(僧)梦休。五代南唐杰出画家徐熙的《雪竹图》更是冠绝古今,画作描写了雪后严寒中,寒竹数尾,苍劲古虬,奇石几尊,情趣盎然。技艺上以落墨法见长,细笔勾竹,晕染托石。整幅画作层次鲜明,内容丰富,结构清晰,可谓大巧不工。难怪宋代沈括提及徐熙画作,“神气迥出,别有生动之意”。除了《雪竹图》名闻天下外,徐熙大师还有《鹤竹图》,亦是不凡。

五代后蜀的黄筌《雪竹文禽图》巧夺天工,北宋时期赵昌的《竹虫图轴》生机盎然,妙趣生动。元朝也有管道升、柯九思等大家。更有籀分隶真行草用笔无不登峰造极的赵孟頫的《兰竹图》,以书入画,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诸多竹画名作中,不得不提的便是文同先生的《墨竹图》,从意境技法来说,可谓与徐熙的《雪竹图》不分伯仲,画作中以浓墨为面、淡墨为背,落笔间巧妙运用行、草书法,不同于大多数画竹作品的笔直刚劲,文同先生的《墨竹图》抛开“竹本以直为上”的传统思想,用一种曲线的柔美绘出一干古朴大气的墨竹,枝干虽柔,但在干节的过渡与竹叶的落笔上,仍透出苍劲坚挺的味道,用笔浑然天成,构图立意深刻。用曲竹的柔与竹本身的苍劲对比,来宣泄自我的情感,抒发胸怀。正如他对好友苏轼所说的那样,“吾乃学道未至,意有所不适而无以遣之,故一发于墨竹”。

北宋时期,才子辈出。文同的挚友苏东坡,也是一位热爱竹子的画竹大师。苏东坡一生虽历经三次沉浮,但仍醉心于诗歌丹青,诗词画作之间,无不散发出一种超然的潇洒与淡定。所谓文人状物,总关乎情,说的正是这种境界。“画竹必先成竹于胸”的苏轼,画竹时不但倾注了自己全神贯注的“神”,也更赋予了笔下墨竹以“气”,通过苏轼的《竹石图》等作,我们不难看出,苏轼一贯的洒脱与开阔的胸襟,他的画作如同他的辞赋,潇洒自然,不拘一格,百折不挠,仙风道骨的不染一丝尘火。黄庭坚就曾评论苏轼画竹“无一点俗气,是其所长”。

元代时,蒙古人一统河山,文人治国、平天下的雄韬伟略在这个时代大多难以施展。也正因如此,他们转而精于诗、书、画方面的艺术造诣。多通过歌咏、描绘有高尚气节的事物来传达其隐逸情怀,梅兰竹菊成为文人画中的常见题材。其中,精于墨竹者颇多,赵孟頫、柯九思、吴镇、李息斋等画家皆擅画墨竹。赵孟頫的书法功力体现在笔墨技巧的同时,更多追求形象之外的意趣,所以赵孟頫的作品总是孕育着一种典雅的气息。这完全是他个人浓厚的常识、修养凝练而成的杰作。

可以说,竹子在华夏文明千百年的源远流长中,早已经成为国人艺术的代言与精神的象征。

(摘自 赵少俨著《中国花鸟画技法丛书·墨花墨禽·竹卷》 荣宝斋出版社2015年1月出版)

明·夏昶《墨竹》

元·柯九思《清閟秘阁墨竹图轴》

元·赵孟頫《窠木竹石图轴》

明·徐渭《竹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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