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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放牛日记（一）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5-21 16:15

牛夫人用它那深邃的目光瞪了我几眼，我内心开始感到一丝不安，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放肆。俗话有云：“有一就有二，没有再三再四。”这是它第二次从我背上甩下来。短暂的对视后，它又继续埋头吃草，但我再也没有勇气上去尝试了。

姨妈家的大水牛有着比更年期姨妈还要火爆的脾气，稍微不注意，它就会用那长长的牛角给我一下，疼痛可能持续几天。但它是童年里陪伴我最久的伙伴，也是让我又爱又恨的家伙。我的童年因为有它的存在而变得漫长又精彩。

十岁那年，父母外出务工，我开始寄宿在姨妈家里，成为一名留守儿童。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在别人家和自己家的区别，只知道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见到父母了。虽然姨妈一家对我很好，但农村孩子就不可能绕过农活这个关键词。那时，虽然我还很小，但还是承担了一项十分重要且枯燥乏味的工作——放牛。

关于骑牛的尝试

提到放牛，大多数读者可能想象的场景是：牧童驾水牛，长笛悠青水。但那都是电视剧里的画面，现实生活中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牛背到底有没有那么宽，足以让人盘腿坐上去？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对于十来岁的我来说，盘腿坐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像骑马那样双腿分开。第二个问题，牛的脾气。水牛的脾气通常比黄牛更火爆，出去放牛时如果路上遇见其他水牛，必须提防，因为这两货必定会干一架，所以得早早地把绳子拽紧，防止它们打架斗殴。有些时候我玩心大起，会故意松一下绳子，让它们掐一架：先是慢慢地富有攻击性地靠近，打量着对方，头一埋两对牛角就蹭在一起了，还能听见强烈的摩擦声音。这时，对面放牛的老乡会十分紧张地喊我使劲点把牛拉走。姨妈家的大水牛脾气相当不好，好斗，缺乏耐心，因此我每次尝试上牛背骑它，都没有成功。它会立即将我甩下来，毫不顾及我这终日陪伴的情分。当然，自家的牛没有骑着，别人家牛还是爽过几次的，山不转水转嘛。

骑牛的感觉

骑牛很暖和，如今回忆起来应该是牛的体温比人要高一些，一骑上去屁股、胯部都感觉暖洋洋的。其次是视野变开阔了，有了坐骑以后，成就感也不一样了，威武得不得了。脾气好的牛，只要你不在牛背上瞎整，它会专心致志地吃着草，此时人与牛、天地、自然完美融合，十分悠然惬意。当然，绝大多数牛是不会让人骑的，它们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西游记里，牛魔王还有一只碧水晶精兽当坐骑，也就太上老君能骑青牛，就你？一个村里调皮捣蛋的放牛娃可歇歇吧。

放牛的技巧

通常来说，夏秋季节需要两放两次牛，早晚各一次。春冬季节，因为地上的青草涨势不好，早上一般不出门，只是把牛从牛圈里牵出去，给点草料应付一下就行。放牛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技巧不算特别多，但也让人难以忍受。在姨妈家，早上放牛要很早就起床，六点左右出门，把牛喂饱才能回家吃饭。如果外面的草比较茂盛，一个小时左右就够了，判断牛吃饱与否很简单，看它肚子鼓不鼓。牛的胃在身体后半部分，因重力影响，脊柱胃处会有一个窝窝，如果它很饿，那个窝窝会很明显。我不喜欢早上放牛，一是因为困，二是时间太短，自己也饿，最重要的一点是，露水。早上，我一般会选择家附近的田垄上，那里因为水分充足，土壤肥沃，草长得喜人。但是这样也会面临一个小麻烦，经过一晚上的降温，那些鲜美的草上全是露珠，每次回家，鞋子和裤腿都打湿了大半。第二个问题，庄稼。田垄上杂草茂盛，可长得再好也不可能有田里的庄稼鲜美可口。大水牛可不管农民伯伯的辛苦，想当年地都是老子犁的，吃你两口庄稼咋了。为此，在田垄上放牛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的绳子也要尽量捏得短一些，大概在50厘米左右，这样一旦发现它有扭头吃庄稼的趋势，能够及时勒住它。你看，在田垄上真是一个十分凶险的地方，稍微不注意过几天被主人家发现了，就会在某个晴朗的下午或者早上，田野里响起村妇那对放牛人八辈祖宗的亲切问候。重点是，一个村里谁家有牛放牛，大家心里明镜一样，她故意不指名道姓地骂，就专门指桑骂槐，好不气人。更有甚者，会在田垄上洒下鸡身上的绒毛，这就很明显了：这条田垄，老娘家的，滚。田垄洒鸡毛真是一件极为缺德的事，因为牛在吃草的时候势必会顺带把这些绒毛吃进去，但是那玩意消化不了，还很危险。所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暗骂一两句，然后转战其他地方。当然也有很好的邻居，比如说他们打了除草药，还会很贴心地过来告诉你，最近不要在某某田放牛哟，打了药了。

下午放牛就从容得多，天气凉快的话，我会早早地出门去山坡上，林子里等等。山坡上虽然没有田野那么肥沃，但有其自己的优点。那广阔的土地可以把绳子放得老长，再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它吃庄稼了。我可以惬意地感受自由的风以及视野所及的景色。如果条件合适的话，还能够直接把它拴起来，自己坐一会，然后再换一个地方接着拴起来（这就是典型的偷懒了）。有时我会约着邻居家的哥哥和我一起去放牛，我们一人赶着一头大水牛，穿过树林去另外一座山坳里放牛，毕竟村里附近地都快踩烂了，放牛娃也需要换换地方图个新鲜。如果去很远的地方的话，需要有一个很敏感的时间观念以及做好合理规划。我好几次去远处放牛，看着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往回走，但是夕阳的谢幕总是如此猝不及防，再加上牛夫人吃饱了走路没有来时的快，在半道上天就黑了。好在大多数时候在走之前我都会告诉家里人今天的目的地，于是姨父就会打着电筒来接我。星夜赶牛归，明月照我还。

在学习压力大的时候，我起初尝试着带本书，牛吃草、我看书两不耽误。但是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意义不大。早上去田垄的话，几乎没办法看书，得全程盯着它，只有稍有不注意就会偷吃庄稼，久而久之都快演变成了一场人牛之间的游戏，你一专注它就老实，一放松必吃庄稼。下午在山坡上这样的情况稍微会好些，但是仍然没办法全神贯注地学习，索性就放弃了这一想法。带着MP3听歌或者给好朋友打电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以后朋友们放牛的时候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