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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格：曼陀罗与艺术治疗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5-14 10:59

曼陀罗是一种宗教符号，也是普遍出现在各个文明中的一种图画符号。今天就有请刘一格老师为我们揭开曼陀罗神秘的面纱，去了解曼陀罗的前世今生，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应用到我们的生活和心理咨询工作中。

主持人：

有请工商管理硕士，江苏大学应用心理研究所绘画投射测验分析师刘一格老师为我们带来主题演讲《曼陀罗与艺术治疗》。掌声有请！

刘一格老师：

大家上午好！

我是19年回的国，之前在北欧生活学习工作了13年。长期从事绘画投射、曼陀罗和儿童画的研究和实践。今天我给大家分享的主题是 《曼陀罗与艺术治疗》。

提起曼陀罗，大家肯定会有这种想法，认为里面有很多神秘色彩。那么今天我们就一起剥去这种神秘色彩，来了解什么是曼陀罗，在艺术治疗里怎么运用？

什么是曼陀罗

首先曼陀罗可以用简单的几何图形来表达，圆形、圆圈、正方形、方形或者三角形。我们平常生活中看到的有很多曼陀罗是重复的形状，由中心向外发散，包括图上的颜色，都是曼陀罗一种表达。曼陀罗可以表达为对称，也可以是不对称。但综合来讲，平常我们见到最多的曼陀罗是以圆形表达的，但是也可以用方形去表达。

曼陀罗也是一种植物，它是学科类草本植物，一年生的。植物里面主要还有莨菪碱和阿托品的成分。莨菪碱的成分一般用于手术麻醉剂，同时它也有迷幻的作用。

从印度的佛教和印度教里面，梵语mandala被翻译为圆形、圆圈，又翻译为坛城。翻译为坛城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看下面这张图，它其实有点像一个建筑图，从中间向外发散，里面摆着不同的物品，建筑、佛像等。

而曼陀罗在印度教和佛教中作为一个冥想的工具，人体连接整个宇宙能量磁场，用来祈福，祈祷。

中国铜镜在4000多年前齐家文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那么齐家文化是出现在新时期晚期，齐家文化也是研究和探索华夏文明初期形成和发展的重要研究对象之一。

紧接着春秋战国时期，铜镜是贵族之间用来送礼的一个高贵礼品。在铜镜的背后刻了不同纹饰的曼陀罗。其实曼陀罗在中国文化中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人们不知道这个叫曼陀罗，或者说没有发现它的一些疗愈作用。这样的礼品就代表着花好月圆、圆满吉祥的意思。

曼陀罗在各种文化中（我这里列举了8种文化）的含义如下：

第一个是中国的阴阳，我们都非常熟悉，中国的阴阳是中国古代的哲学。有三个特点，对立、统一、互化，也代表了自然界的规律。

第二个是印度的神秘图案，这个图案是由9个三角形组成，这9个三角形也代表了人体和宇宙的一种链接、能量磁场。

第三个是迷宫，迷宫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候的文化。迷宫看似蜿蜒曲折，但最终都会找到它的出口、方向和目的。迷宫也是用作祈祷和冥想的一个工具，代表个人内心的旅程与外界的链接。

第四个是西方教堂的窗户。西方教堂一般是比较高，窗户在上面，包括侧边都有。窗户上印着一些图案和人物，色彩斑斓，在光透照以后，色彩斑斓又带着些许神秘。教徒通常也是在窗花下进行祈祷、祈福。

第五个是美国捕梦网dream catcher。美国捕梦网是美国印第安族的一个手工艺品。外围的圈是用柳条编织而成，里面编的各式各样的网状，带有一些对珠和羽毛。捕梦网的寓意是捕捉好梦，阻挡噩梦。最后在美国其他地方也流传开来，捕梦网这种手工艺品可以带来好运，阻挡噩梦、厄运。

第六个是美国印第安族群的纳瓦霍沙画。沙画被部落用来治疗病人。

第七个是中国西藏的沙画曼陀罗，僧侣通过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一起完成一幅沙画曼陀罗。完成以后，他们会立即销毁，或者说立即烧掉，来体验这种无常的感觉。

第八个是西方的占星，包括玛雅法历，也是采用曼陀罗的形式来进行记载和运算。

所以我们看到很多文化，不管是中国/东方的、西方/欧洲的，其实背后的文化都有一个共性。曼陀罗首先是一个祈福、冥想的工具，表达统一、圆满。

在自然界，雪花、花瓣、贝壳、月球一年的运动轨迹、蜘蛛网……所以我们经常说去旅行也好，或者说接近大自然也好，会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一种压力释放的感觉。其实我们是带着曼陀罗在旅行，我们在旅行的时候，这些元素已经映入我们的眼球，看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链接的作用。

荣格在1916年开始自己画曼陀罗。当时他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个叫曼陀罗，但是他把曼陀罗当成一种日记的形式，每天早上起来他就开始画。有的人是写日记，他是以绘画曼陀罗的形式来表达自己当下的一些情绪和思想。

下面这个图是荣格在1917年创作的，叫万物体系。后来的心理分析师分析荣格画的这幅图，说他其实是想对世间的物种进行定位排序，投射出荣格自己想追寻自己内心，搭建一个平衡的秩序。因为他当时患了抑郁症，通过画曼陀罗，疗愈了自己。也是荣格把曼陀罗带进了心理疗愈领域。

梳理以上曼陀罗发展的时间线，可以看到，在荣格发现曼陀罗有心理疗愈作用之前，曼陀罗就已经存在。不管是从几何图形也好，宗教也好，中国文化也好，世界文化也好，还是大自然也好——其实它是已经存在的。我们最为熟知的是印度佛教和心理疗愈。

曼陀罗与科学

不能说荣格用曼陀罗用得好，就代表所有人都可以使用或者说效果好。我们一定看看它的科学性，它究竟怎么用，或者说它在科学性上是怎么表达的？

从1983年到2014年连接348篇关于艺术治疗文献的一篇综述中——《Spectrum of Art Therapy Practice：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of Art Therapy, 1983-2014》，可以看到艺术治疗究竟可以干什么？排在第一位的therapy（治疗、康复），占比62%，艺术治疗作为疗愈康复使用可以提升我们的表达，提升洞察力，改变行为和认知。剩下的18%用来assessment（评估）。然后紧接着8%的wellness（健康），强调艺术治疗中的健康和体验这个过程。再接着是 social action（社会行动），用艺术治疗引起人们对社会问题的一些关注。健康管理预防这些就占比比较少。

第二篇是关于艺术治疗后参与者皮质醇水平降低的文献——《Reduction of Cortisol Level and Participants’ Responses Following Art Making》。皮质醇是肾上腺素分泌的一种皮质层激素，具有强代糖作用。当一个人的压力持续在很高的水平时，去测他的唾液，就会发现这个人皮质醇的指数偏高。那么我们能不能通过艺术治疗让皮质醇指数降低？换句话说，让我们的压力和焦虑降低、缓解？

研究中39个人在艺术创作前和创作后，总体平均值明显降低。30个人明显降低，9个人不太明显。也就是说艺术治疗对大部分人作用是非常好的，但也有一部分人可能效果没有那么明显。

第三篇文献是给曼陀罗上色能缓解焦虑吗？这个实验做了两次，2005年一次， 2012年用相同的方法又做了一次，最后都得出相同的结果。将84个人分成3个小组进行测试，分别涂画结构性曼陀罗、网格（我们平常画的横竖）、白纸。结果发现，给结构曼陀罗上色的人焦虑下降最快，其次是网格，最差的是白纸。也就是说你拿一张白纸随便乱涂乱画，其实是没有什么科学性，对于你的压力释放也是没有什么作用，或者说作用非常小。

曼陀罗艺术治疗对不同群体的积极作用也有一些其他学术观点，比如增加了大学生主观幸福感；增强大学生的自我意识，减少负面情绪；自我自我意识能力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包括减少创伤后应激障碍、焦虑等等。

下面的图是不同程度的痴呆患者图的曼陀罗颜色。我们可以明显看到第5个和第6个是正常人，正常人给曼陀罗涂色颜色是非常漂亮的，包括搭配都很美丽。第1-4幅图是不同程度痴呆患者给曼陀罗图色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也就是说曼陀罗可以做来评测，但最多的还是用于治疗。

曼陀罗的使用领域也是比较多的，比如抑郁、焦虑、情感问题，以及老龄化问题、自闭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癌症群体、医疗问题相关的心理症状。

我想重点讲两个领域：

第一个是癌症群体的使用。中国香港抗癌基金会已经在2013年把曼陀罗的课程加入到了提高病人生活质量——不仅是身体的，还有身心灵、心理包括精神。不管是患病的人，还是说手术过后的人，他们参与到曼陀罗治疗当中，都非常受益。

第二个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艺术治疗的使用效果也非常好。人的大脑像一个相机一样，你按一个快门就是一张照片，它就存在你的脑海里面。有的时候你可能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绘画曼陀罗就提供一个非语言的渠道让你把创伤的一些内隐记忆表现出来。

多角度看曼陀罗疗愈背后原理

画曼陀罗有治疗作用，它背后的机制是什么？

首先我们聊到的就是荣格的原型，因为是由荣格把曼陀罗带入到心理疗愈、艺术治疗里面。荣格的观点是我们的原型需要去整合、修复、激活。在荣格看来，心理疾病是源于主观心理与客观心理、意识人格与无意识人格、自我与自信之间关系的关联。所以荣格在对他的病人使用曼陀罗的时候，他发现曼陀罗对病人有镇静的效果，同时患者画曼陀罗以后，会促进他们的精神领域的整合。这是荣格他自己在实践中发现，遗憾的是他没有写成学术性文章。

第二个是彩绘疗法，当我们在为复杂的几何体涂颜色的时候，会暂停我们内心，让我们关注当下、深入参与到这项活动中。给曼陀罗涂色，或者创作的过程，可以让我们先从焦虑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曼陀罗是结构的、几何的一个构造，曼陀罗也是灵性成长的一个形式、一种符号。所以说给曼陀罗涂色可以帮助我们进入这种冥想的状态，短暂地放下焦虑和压力，慢慢地通过画的过程消除一些消极思想和负面情绪。

第三个视角，从全息的视角来理解为什么曼陀罗疗愈有效。首先我们的世界或者说宇宙是环环相扣的，球体组成了整个宇宙的万物矩阵。在诸多的文化当中，民族当中，我们对圆的理解是一样的——统一、圆满，带来好运，祈福、祈祷。其次，我们人是通过眼球来获取世界的信息。我们的眼球是圆形的，当眼球看到圆形的时候，不需要经过处理，直接传到我们的视觉皮层。所以说我们看圆形，无论从上面、下面、左边、右边，这个圆都是一样的。

另外，婴儿通过圆形看待这个世界。首先是看到照顾自己的人，我们的人脸是圆形的，从而建立我们的亲密关系——照顾的人就是刚刚出生的婴儿的家人。然后渐渐形成新的认知，行为和发展。从圆中看这个世界，开始慢慢建立对世界的了解。在这个过程中，曼陀罗其实提供了一个桥梁，让我们自己与原来的自身和现在的自己建立一个链接，所以画曼陀罗让心理的秩序向外延伸，帮助我们在环境中进行自我定位和自我整合。

最后一个视角是疗愈机制。我们在画曼陀罗的时候，第一个作用是整合及重构记忆。画的过程是一个非语言交流的形式，也就是刚刚讲的我可以把脑中的一些图片或者一些碎片化的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东西画出来，这样没有用语言表达的内容就外化了。有些东西可能我们自己也不清楚，但当你看到自己画的一些物体或者涂的一些颜色的时候，你有一些感知，它就被外化了，你自己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

其次，我们在画的过程中，情绪是逐渐流动的。它不像语言一样，有的时候说一句话可能会刺激到你。画的时候情绪是慢慢流动的。而且艺术疗愈本身（在我们画的时候）会放一些音乐，这样就将你放在一个很放松的环境。整个身体心灵是放松的，减少了情绪的激发。通过艺术创作，又激活、激发了自己的一些积极情绪，唤醒了自己对艺术创作或者美好生活的热爱。

另外，可以增强自我情绪效能。也就是说通过画曼陀罗可以自己减压，你不需要去找朋友或者家人，和他们说，依赖他人。靠自己的力量你能把压力和情绪化解掉。

最后一个是提高自尊。不管是咨询师之间，还是在一个集体当中。首先画曼陀罗、涂曼陀罗没有好坏或者美丑之分，我们不会对你以及你的作品进行评估，或者断言，或者说你画的不好，因为这个只是展现了你当下自己内心、情绪的一种思想的流动。

在心理咨询中如何使用曼陀罗？

说到曼陀罗很多人都有一个困惑，它到底是疗愈还是测评？

刚刚我已经讲过了，因为很多人把曼陀罗当成测评，是因为受到很多诸如罗夏的墨迹测试这种图画人格评估的影响，包括一些辅助手段，像绘画投射、房树人等。我们刚刚也看到大数据，曼陀罗最多还是作为疗愈手段来用。想学精准评估，建议大家去学刘伟教授的全息绘画投射，这是非常精准的。

曼陀罗使用最多的还是作为疗愈的手段。这里有一些简单的步骤，首先准备一些材料，一般我们会用最简单的彩铅、圆规、直尺。

在实践过程中也会有人反映说我涂了但没有效果。第一，你要有一个空间环境先让自己静下来，或者这半个小时没有人打扰，也不需要接听电话，也不用看手机，这半个小时只属于自己。然后你可以播放一些自己喜欢的音乐，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

接着我们对曼陀罗进行创作，有三种类型：结构曼陀罗/非结构曼陀罗、自发性曼陀罗/主题性曼陀罗、着色填图。

最后结束的时候，可以签上自己的名字、日期，写下记录，记录当下自己的情绪。因为曼陀罗可以像日记一样，日记只是你用文字去记载，曼陀罗是用你涂画的作品来呈现。最后你可以给自己作品起一个名字。

当然这个作品在咨询中也是来访者和咨询师中间建起的一个桥梁。拿到一张结构曼陀罗以后，你根据自己的喜好，搭配不同的颜色，最后涂画出来。一般我们叫彩绘曼陀罗也叫着色曼陀罗。

下面这些画都是我自己画的，结构和非结构结合。结构是有重复的图案不停的反复；非结构就是在重复的图案的时候，你可以加一些自己的喜好，比如我画了一些缠绕的元素在里面，这个可以自己随意的添加，画一些你自己想表达的。

下面这张图是我在疫情期间创作的。当时印象比较深，在3月份我就感觉到春暖花开，植物都在发芽。感觉有希望了，所以我画了一个蝴蝶一样的曼陀罗，生机盎然的情境。

下面是我们一个老师在疫情期间画的主题曼陀罗：

第一幅是2月8号，他画了一个帆船。我的解读是因为疫情期间禁足在家里，出不去。可以感受到他想坐的船去远航，不想待在家里，但是又没有办法，所以他就画了一个自发性曼陀罗。没有任何主题，就是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他就想记录下来。

第二幅是2月11号，这幅画他想表达的是他点的外卖，外卖员到楼下了但不能接触，于是外卖员把他的外卖放在小区的门口，然后他去拿。表达了这样一个自发性的曼陀罗。

第三幅是2月14号，因为这个老师是北京某高校的教授，这个时间要开始复课，但不能回学校，需要通过网络来教学。他画了很多相机、电脑，说是要从一个教授演变成一个网红。他也是用曼陀罗记录当下自己的心情。

第四幅是2月16号，他说那天晚上北京风特别大，他在小区里散步。散完步回家以后，就画了一幅这样的曼陀罗。通过这种渠道来缓解当下自己内心的压力和焦虑。

再给大家分享我自己的一个创作，以武汉的火神山和雷神山医院的logo进行创作的曼陀罗。我把一些元素摘取下来，葫芦、火、盾牌、雷电和莲花。先画了一个模板，画好以后开始创作。可以看到第二幅外围，我画了这种小的东西，其实就是新冠病毒。它围绕着我们，中间的花是我们自己，外面有蒲公英。新冠病毒传播速度和范围非常之厉害，就像蒲公英一样风一吹，飘到地上，它就开始自己生长。其实我也很焦虑，通过进行曼陀罗艺术创作，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和压力。

最后我们看下面的图，这个人在画之前，自己的脑袋思绪全是乱的，可能压力比较大或者特别焦虑。慢慢画完以后，压力缓解了或者说他的思绪理清了。

这里我想还要提一点，乱涂乱画不等于自发性地表达自己的内心，畅所欲言不等于精分中的自由联想。当我们想表达自己或者想画的时候，还是要遵循它的科学性、有效性。拿出一张纸，或者购买已经打印好的结构性曼陀罗进行涂色，这样会更有效果。

我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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