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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布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5-10 07:44

临近年关，休息日如果正好逢五逢十，我就爱走的远一点，去近郊的集市上看看，在那里能看到许多老东西，绣花线，撑子，虎头鞋，甚至是小绣花鞋，给老太太穿的那种，在其中走着，有跌进时光深处的错愕感，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依傍，每到这样的时候，我就蹲下，蹲在一堆堆的花布面前，手无力的伸出去，触到柔软服贴的质感，心才缓缓的降落下来，晃眼的春色又让我怀疑此时是否是冬季，肃杀掉色彩和生命的冬季，心又再次飘起。。。。

　　　　这样的起落，我都是守着那一堆堆的花布，好些时候，我觉得我去就是为了看她们，看那些红底，绿地，蓝地，粉地上铺陈的花朵，怎么都好看，没有色彩禁忌的恣意搭配，浑然天成，无所顾忌，却美的令人叹息。我用眼睛都能读出每个图案后面的故事。

　　　　碎碎的花布，最熟悉。记得儿子小时候，老去买这种碎花布，蓝地碎花给儿子做棉裤，蓝地带圆点的给儿子做个小罩衫，抱着这样的娃娃出去，看蓝天，看花草，时不时把脸伏在儿子的衣服里嗅嗅，棉布的清香和婴儿的体香，让我沉醉的不愿抬头。也买粉红地碎花的给儿子做个小棉袄，把穿着这样棉袄的娃娃放在小车里，推出去晒太阳，小车的绿地带粉花的篷子张开，在阳光下如同春天开满花朵的原野一般，小婴儿被篷子上的色彩弄的神魂颠倒，脑袋转来转去的看，小腿快活的蹬着，小胳膊快活的舞者，太阳光把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色彩的狂欢，又象一场太阳雨后的七彩霓虹，在我面前摇曳，不由的和小车里的婴儿咿呀唱和起来。
　　穿碎花布的，还有那些正值妙龄的少女，娇嫩，干净的面容下，碎花烂漫，盛开着青春和爱情，敲开多少少年爱的心扉。犹记得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中那个脸上细绒绒的少女，小鹿一样的眼睛，小鹿一样的身姿，着一身碎花衣裤，热烈地追赶着自己的爱情，有什么比正当年的爱情更令人感到生之美好呢？也只有那些穿着碎花衣服少女去扮演故事的主角，正象春天是用一地勃勃的鲜嫩花草来演绎。

　　　　终于要出嫁了，母亲会为自己缝一条被子，或者偷偷的躲在屋里为自己缝制一件嫁衣。

　　　　　　一块大红布呦，红布绿花朵，
　　朵朵朵笑呦，花朵朵朵笑呦
　　红布做衣裳呦姑娘真漂亮
　　漂亮的姑娘呦就要出嫁了
　　头戴大红布呦
　　姑娘羞答答
　　漂亮的姑娘呦
　　就要出嫁了
　　嫁给心上人
　　姑娘脸上笑
　　花朵一个呦，花朵一个呦
　　小伙娶新娘呦
　　天上挂洞房
　　新郎看新娘呦
　　花朵一个呀
　　看在心里呀喜在心上呀
　　花朵一个呀，花朵一个呀
　　娶了好姑娘

　　　　一看到那些大红大绿地的花布，我就想起了小娟的这首新歌<<红布绿花朵》，几乎在中国的新房里都能看到大红地有凤凰和牡丹的被子，试想新婚之夜，一床色彩丰盈的被子，喷吐出妖冶的情欲，融掉了拘谨和生涩，大朵的花在开，泼辣辣的，一切都是希望。

　　　　女人做新嫁娘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女人的一生也过的飞快，渐渐的鬓上有霜落了，偶尔会在衣橱的最底层发现那时穿的嫁衣，和容颜一样它们也老了，花布的一生就是女人的一生，“如果你爱上一块花布，还必须爱上日后：它退掉的颜色，撕裂的声音。花布的一生，除了洗净和晾干，还有左边的灰尘，右边的抹布......”

　　　　花是属于女人的恩物，花布是女人爱花之心的底色，在女人的身体里已经做好了铺垫，一旦遇到契机就开的漫山遍野。记得张爱铃在《重访边城》写自己在拥挤灰暗的市集上，遇见一块画布：红封套的玫瑰红，鲜明得烈日一样使人一看就瞎了眼，上面有圆圆的单瓣浅粉色花朵。用较深的粉红密点代表阴影。花下两片并蒂的黄绿色小嫩叶子。同样花还有碧绿地子，同样的粉红花，黄绿叶子；深紫地子，粉红花，黄绿叶子。这是民间家做的花布，容易掉色，可暖厚黏重，不像洋布爽脆──而又不像一件古董，微凉光滑的，无法在上面留下个人的痕迹；它自有它完整的亘古的存在，你没份，爱抚它的时候也已经被抛弃了。在张爱铃的心里激起狂热的喜爱，欣欣然的买回家，拿着对着镜子比来比去，像穿着一幅名画一样森森然，飘飘然。用这种布做成衣服，一般人除了觉得怪，并不注意，只有偶而个把小贩看了似曾相识，凝视片刻，若有所悟，脸上浮出轻微的嘲笑。大概在乡下见过类似的破布条子。当然没穿多久就黯败褪色了。像抓住了古人的衣角，只一会工夫，就又消失了。
　　这样的花布真象是一缕精魂，灵光乍现后，杳然而去，空余白云千载。
　　大多数花布都是邻家女子的模样，牵了她们的手回来，做个沙发的小靠垫，做了圆小的茶托，取风情一点的做个末胸，任着自己的心性再把花布重新创作一下，让自己的身边时时花儿朵朵开，谁让女人是花的今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