榉树——最值得村民栽培的优良树种
先说个1994年湖南一株榉木出口到日本的真实故事。此处分别用A、B、C代表3个与这株榉木相关的3人。
A先生在湖南安化县原木榴乡(现并至奎溪镇)访到一株大榉树,与榉树的主人沟通后,A先生花800元买下这株树,然后花3万元请人将这株榉树采伐、运输出来,整根榉树木材长11米,小头直径60厘米,以28万元的价格,卖给了长沙的B先生,A先生获利近25万元;
B先生得到这根榉木后,以48万元的价格,卖给了湖南省木材公司的C先生,B先生获利20万元;
C先生最后以108万将这株榉木卖到日本(在长沙装船),获利60万元。
从这个真实的例子中,大家可以看出榉木有多值钱!这株榉木,木材为3立方米,如果按家具、地板用材,无论如何也卖不到每立方米30多万元的价格,日本能以108万人民币购买这样大径级的榉木,估计是用作神庙的立柱。 1990年前后,日本在我国长江流域大量进口榉木,前后近10年时间。直到1999年我国将榉树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榉树才停止出口。那段时间,我国长江流域野生(及部分房前屋后风景林中)的、树杆通直的大榉树,几乎全部被采伐,出口到日本,天然林中剩下的,都是些杆形不好的。 大家不用担心,榉树在我国亚热带地区分布广泛,野生资源还是较多的,只是无木材可采伐、利用了(受国家保护了)。顺便说一句,如今网上所谓的“榉木”木材,都不是榆科植物榉树的木材,而是从欧洲进口的壳斗科植物“山毛榉”,完全不是一类,二者相差甚远。
▲高大、挺拔的榉树,摄于湖南靖洲
▲榉木手串,无油无蜡,盘玩后的效果。这个木段的年生长直径刚好1厘米 中国古代家具界有“北榆南榉”之说,北榆,指以“晋作”为代表的北方民间榆木家具,南榉,指以“苏作”为代表的南方民间榉木家具。
榉木虽不及热带地区的黄花梨、紫檀、酸枝等世界名材著名,但在我国亚热带地区,绝对是最好的木头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之一”),其成熟心材为红褐色,纹理多为深咖啡色,故有“红榉”之称,材性稳定,密度大(0.9克/立方厘米左右),是制作高档家具、地板的良材,古时多用于造船,现在这一用途已消失了。
▲湖南省森林植物园的榉树秋色叶景观
▲榉树的枝叶(秋色叶)及小小的果实。从这张照片上可以很好地识别榉树:单叶,羽状脉,桃形锯齿;果实小,歪斜,几无梗 榉树在长江流域是优良的秋色叶树种。长江流域特别是长江以南低海拔地区,由于气候原因,很难有漂亮的秋色叶景观(秦岭、淮河以北及西南高山才有形成秋色叶的气候条件)。深秋季节的榉树叶为红色、黄红色或褐红色,非常壮观。 榉树寿命长,冠幅开展,深根性,材质坚硬,不会因树干过早空心或大风而倒伏,是非常理想的庭园观赏树木。 民间有在宅旁种植榉木的习俗,“种榉”寓意“中举”,借以激励子女勤奋读书,求取功名,振兴家业之意。 近10余年来,榉树在长江流域的园林绿化中,使用越来越广泛,长沙市很多庭园、路旁都栽种了榉树。
▲日本东京皇宫前坪种植的榉树古树;榉木之间修剪、造型的为日本黑松说了这么多,那么如何栽培榉树呢?榉树在我国亚热带地区,气候适应性不成问题,海拔1000米以下,花岗岩、石灰岩、板页岩等发育的土壤,都能适应。村民栽培榉树,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立地条件的选择;
二是如何让榉树形成直立的主干,形成无节良材、大材,达到景观效果、经济效益最大化。
先说第一个问题,立地条件的选择。榉树是深根性树种,要求深厚、较肥沃(有腐殖质土)、较湿润的土壤,才能生长良好。 村民朋友可以按一个大致的标准选择立地:
杉木能长得很好的立地,榉树就能生长良好;如果仅有松树能勉强生长、杉木不能生长的硬土,特别是第四纪红壤原土,则榉木生长不良。
湖南农村的村舍旁,是栽培榉树的好地方。农家的地坪前(边)、路旁、宅旁,常是土层深厚、肥沃的优良立地,榉木能生长良好,但要考虑不影响晾晒稻谷、不影响菜园。 如果想在地坪中栽几株榉木,但地坪处的土壤条件不好,则可用挖机(或人工)开一条1米宽、1米深的沟,沟里的水要能自动排出,并可考虑开沟至地坪边,让榉树的根系沿壕沟往地坪边的好土处伸展。在沟底垫层树枝,或埋一两根钻了孔的PVC管,再回填好土,掺点树皮、棉籽壳之类的有机质,再掺点有机肥或复合化肥。 立地条件改造好了,栽上榉木,就能快速生长。 村民的山林中,只要是阴坡,有10厘米以上的黑色腐殖质土,也可以栽榉木,但要考虑,成大材的榉木一定要稀植,每亩3~5株榉树足够,再间种一些其它好树种,处于乔木第二层。第二个问题,如何让榉树形成直立高杆。大家可能发现,现有庭园、林地中大量栽培的榉树,几乎没有直立的主干,多是在1米多就分叉,能达到3米直杆的都极少。这与榉木的习性有关。榉树等榆科植物(榆树、朴树、糙叶树、青檀等),无顶芽,每年春季都是头年的侧芽代替顶芽生长,所以极易弯曲、分枝。 村民如果栽培成这样的杆形,则仅有园林绿化价值,没有木材生产价值,不能形成良好主干的榉木,不好取材,也就卖不了高价。
▲这是长沙市河西某新修道路旁栽培的榉树大苗,几乎没有主干。其原土是不渗水的粘土,挖个坑,栽上榉树,这榉树无法成活,已有部分死亡,再过一两年,会全部死亡。如果不开沟、排水,不改良土壤,什么树都成活不了 为了让榉树形成良好的主干,必须进行人工辅助。在房屋周围栽培,可在榉树旁边立一高杆(杉木或外包布条的钢管),并在杆旁用其它材料支撑、固定,然后每年冬季将当年新长的主枝进行梆定,将侧枝剪光,促进高生长(春夏季长出的侧枝,在生长季不要剪掉,落叶后再剪)。这样,5年左右即可形成良好的主干。主干高度越高越好,如果能达到10米以上,长大后的榉木,非常值钱,能卖高价。 最稳妥的办法是在榉树旁扎三角架(杉木或钢管),便于攀爬、操作,这样就可尽量让榉树长高。在改良土壤的基础上,每年4~6月生长季节可适当施复合肥或有机肥2~3次,促进高生长。主干达到理想高度后,任其自然生长,其上部的枝条再不要修剪,也不要再施肥(最好的硬木树种,若过快生长,材质也差,易空心,木材易裂)。 如果主干上不断萌生侧枝(主干暴露在阳光下容易萌生侧枝),可考虑在榉树旁边栽几株其它树,将榉树树干上的阳光遮住,但要让榉树始终处于乔木第一层。 改革开放后经过40年左右的封禁,我国很多山林已是茂密的阔叶树或针阔混交林,如枫香、杜英、木荷、松、杉等,都是速生树种,这类速生树的木材都是白色木头,木质松软,长到最大也不值钱,只能作薪炭材或包装箱等低档次木材。笔者认为,村民可考虑在自家林地中进行树种更换、森林提质:开林窗,即直径等于或略大于树高的圆形林窗,或东西向的带状林窗,补种榉树。林窗中留下大小、高度合适的直杆枫香、松树等作支撑木,将其南面的枝条几乎全部清除,仅留20厘米的枝梗便于攀爬,将榉树栽在这株支撑木南边(南边才有较充足的阳光),逐年对榉树进行梆定、修枝整理,榉树长至理想高度后,将支撑木清除。每亩栽种3~5株榉树,林地就有长期封禁的价值。湘西北的大面积石灰岩山地,特别适合栽种榉木,因为石灰岩山地缝隙多,土壤肥沃,树木可扎根很深,生长良好。 立地条件特别好的阴坡沟谷,人工杉木林采伐后,可以密植一些榉树小苗,任由杉木萌芽后拥挤榉树,并适当进行扶直、修剪,部分植株可长出高度6.5米以上的直杆榉树大苗。这样高度的榉树大苗,是园林绿化中的极品,市场非常好,价格当然非常高,村民们不妨试试。榉树是落叶树,可以进行大苗甚至大树移植,移植后的成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榉树不适合大规模造林。如果成片营造榉树,肯定不能成功,一是立地条件不适合榉木生长,二是没人进行前期维护、管理,不可能成林。
▲这样成片栽培单一的榉树,是无效造林,优良立地被浪费了 栽培榉木,前期需要一定的人力进行扶植、管理,特别适合千家万户村民分散栽植。如果每户农家能栽2株至10株榉树,一则可形成观赏价值极高的植物景观,二是榉树长大后,优质木材可卖个高价钱。如果能将榉树定杆到10米的高度,经测算,按现在的价格,每株榉树一年可增值500至5000元甚至更高。当然,要想榉树长成大树、木材成熟,则需要60年以上,不超过100年就行。 大家不要以为一株树要长60年以上才能卖钱,就吓住了。告诉大家,所有能卖高价、能制作高档家具、地板的优质硬木,其生长年限都要这么长,优质硬木树种的生长规律是,前10年甚至前20年没有材积,只要直杆高度能达到要求就行,20年特别是40年以后才能进入材积高速生长期。凡是前期生长快的速生材,目前已基本无销路,因为速生材只能作建筑、造纸用材,价格极低,稍远处的甚至连采伐、运输工钱都捞不到。这是我国经济高速发展、城镇化、工业化进程加快的必然结果,也是农林人口发生急剧变化的必然结果。 如果你在外地工作,春节回家时,栽上几株榉树小苗,每年春节回家时打理一次,则可为你的屋场留下几株极好的观赏树木,更可为儿孙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栽下榉树后,可在树下立块石碑,写明栽种人、栽种时间。 最后,笔者总结如下:
1.选择最好的立地栽榉树(1~3年生小苗);别让最好的立地,让不值钱的泡桐、构树、枫香等树占据了。
2.栽种榉树,前几年要有一定的人力成本投入,将其扶直、长高,这个投入是值得的;如果不择立地,或前期不进行管理,则不要栽培,栽了也长不出好树。
3. 榉树成材须60年以上,所有值钱的优质木材树种,都是如此。栽树,应当长短结合,不能全是速生劣质材树种。一户农家、一片林地,应当有值钱的长寿命树种为主体,这样的树木、森林,才有长期封育的价值。
本文作者为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树木学教授喻勋林,后续将陆续写些介绍湖南及亚热带最值得栽培的优质硬木树种的小文,欢迎转发。如有疑问,请发邮件至250437520@qq.com邮箱进行交流,发来的邮件,每周会抽时间回复;或直接在本文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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