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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仅仅三十年的中外隔离，整体科技和工业素养的差异，已经扩大到了真正意义上“不可同日而语”的地步——一起交流都很费劲。
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宝钢，在80年代末我的大学课堂上，就是经常被老师扼腕叹息的一例典型的案例。
由于灾难性的选址错误和商务条款失误，这个一二期总投资占到当时国家一年财政收入近三成的超级工程，其吨钢产能投资，达到之前日本援建韩国浦项制铁的近三倍、是国内同期其他几家大型钢铁企业扩产产能的三到五倍。
以当时财政刚超千亿的规模，这项工程应该而且完全可以避免的巨额损失，百亿起步。
1991年我参加工作后，当时几家大型国企的员工科技素养，也曾多次令我目瞪口呆。
三四千人、仅年轻大学生就五六十人的大型骨干企业，连一个懂得工厂主力设备之一——球磨机的运转原理的人都没有。连当时与北车相同等级和规模的某部属设备企业也完全不懂，只会照猫画虎，曾经闹出啼笑皆非的笑话。
我上班半年多，就被以“大明白”的身份去协助解决另一车间新球磨机运行的问题。那家部属设备厂卖来一台当时在轻工部立项的重大节能产品——橡胶内衬球磨机，但从电机到传动，都依然按照传统燧石内衬配置。在他们的眼中，这种改进相当于把原先10吨的车斗改成4吨，内部空间加大、拉货量则从2.5吨提高到4吨，当然重大节能。
两家厂上万人，没有一个人认识到球磨机这种以偏心力矩做圆周运动的设备，与车斗的原理根本不同。
在烧电机、车间变通使用导致效率反而下降之后，我被叫去，花了大约一个小时计算出需要把电机从22千瓦加大到30千瓦，并反复通过用不同长度的绳子拴石头抡圈，让车间主任和设备处长感受功率的变化，两个人很聪明，明白了。
到等我把包括草图在内的完整报告提交给生产副厂长后，隔了两天，老头在一个规模不小的会上，用一种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语调，对我进行了一轮降维打击：
“咱也没什么文化，我只懂得1+1=2，某某给我写了一篇论文，洋洋洒洒一大通，就是论证一件事：1+1=3。可我没文化，一句也反驳不来……”
然后一边嘿嘿嘿，一边伸长脖子、滴溜转着那对锃亮的小眼睛审视大家，最后不忘问我一句：“你说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