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生命之花——简析《大鱼海棠》（二）元素与主题（1）

多样的元素诞生多元的主题，但在电影中展现的核心主题却与最高立意不符合，即与导演的最初想法不同。这就导致了影片在主题的表现上有着参差不齐的结果。尽管立意高、中心思想明晰，但由于导演的想法被剧情和画面裹得严严实实，因而最高立意便显得模棱两可。留给读者想象空间固然是好的，但过多的想象空间就显得空白。配上多样的元素，主题可能会让人感觉模糊而冗余。这也难怪影片的口碑会两极分化，豆瓣无脑一星之人数不胜数！
       影片由一百一十多岁的椿作为旁白叙述，因而片中会穿插着许多哲理性话语。例如开头对故事背景的叙述，以及影片中反复强调的：所有活着的人类，都是海里一条巨大的鱼；出生的时候他们从海的此岸出发……他们的生命就像横越大海，有时相遇，有时分开……死的时候，他们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
       回头一想，我们不难发现，反复的叙述会让观众误以为这些句子都是对故事背景和核心立意的着重陈述，观众因而“无力”思考这些句子背后真正的价值内涵。在观众心目中这些句子是平行的，而导演的原意是让这几个句子层层递进达到提升立意、凸显主题的效果。如果观影时不细心或者没有彻底融入影片所构建的世界观，那么读来便觉莫名其妙，注意力自然会更多地放在被视作“玛丽苏”的剧情之上。如此一来，影片的精神内核就被淡化，那么其中的文化价值既然变得一文不值，导致许多观众认为影片只触及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而没有深刻阐释其文化底蕴。
       然而仔细剖析，这些类似的句子已经将“生与死”这一话题提升为核心主题并且贯穿始终。
       椿拜访爷爷，问他“死”是什么。爷爷回答：“对我们来说，死是永生之门。” 这是椿第一次了解到死是什么。也是影片第一次抛出对生、死的提问。同时爷爷也告诉了椿，人死后身体化作泥土，灵魂游到尽头的如升楼。实际上死或是一个人的另一次生。轮回往复，永生不息。
       于是椿到貔貅那儿，意外得到一个核桃。子时，椿启程出发，登上了那条通向如升楼的船。“有些事情，是有预感的，登上那条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命运，改变了。” 椿的命运就此全部改变。椿本该结束成人礼回到自己世界，学母亲独当一面，掌管海棠花，控制植物的生死；而如今却登上这条船，去做一件逆天之事。命运的变幻莫测，生命的变化无常，于此有了一个雏形。
        之后，椿拜访灵婆，告诉他自己欠那个人一条命，她要还清。不料灵婆说：“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无法还清欠下的……只要错了，就是错了，永远无法弥补。” 灵婆在如升楼待了八百年，仍然还不清，何况是椿？影片也借此告诉我们，人的一生不断地犯错，报恩，许愿，还愿。似乎功能抵过，然而功过是相对立的，犯下的，的确无法弥补。但是，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不是吗？椿为了救鲲，犯下大错引得海水倒灌、六月飞雪；湫守护椿，逆了自己天神的使命，打开海天之门，引出洪水淹没全村。他们犯了几乎是不可原谅的大错。然而椿最后甘愿变作泥土，救了全村人；湫死后被灵婆作为交易，接替灵婆守护如升楼的灵魂。这是他们，为自己犯下的错，所做的最后的弥补。
       由此可见，生命是是一个弥补罪过的过程。除此之外，影片还告诉我们，生命之中，人与人，有着相遇与被相遇的关系。湫本是天神，却阴差阳错地到了“其他人”的世界，他遇上椿，似乎是被动的，这是他的命运。但他守护椿，却又是主动的；椿遇上湫，是迎合了湫的主动。但她对湫的感恩，是她自己的主动。 “生命就像横越大海，有时相遇，有时分开”，人与人的相遇，是因为缘分。而缘分是否能持久，取决于人的内心。或是山盟海誓，或是暗流涌动，或是盼到归人，或是遇上你达达的马蹄。我在雨巷彳亍，却碰上了你这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湫是椿生命中的过客吗？是的，只是他驻留得，有些久。
       基于对椿无怨无悔的守护，湫毫不犹豫地乘船到了如升楼。命中注定地，他在麻将局里赢了灵婆。（实则是灵婆告诉他，一路三思）
       “运气真好，我胡了。”
       “什么运气……好运坏运，都是你的命运。”
       影片以“麻将”这一与运气关联十分密切的元素，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命运”的重要性。
       此后，灵婆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待生命就像路边的一颗石子，只有我们这些老东西，才想着怎样好好活过明天……”但湫心里却想：“如果不快乐，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至此，影片展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生命观。灵婆参透人生，慎重对待生命，却也反复地帮助他人“交换”生命；而湫为了守护另一个生命，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生命交换。
       影片最后又回到了“生命轮回”这一佛家思想上。鲲成功复活，从灵魂尽头的小鱼长成了大鱼；椿成长了，却回到了自己成年礼时的人间；湫失去了生命，但接替灵婆掌管灵魂，进行着下一次轮回。爷爷化作海棠树，奶奶化作凤凰……他们在守护着天道，守护着轮回。
       轮回之中，人们守护彼此，灵魂得到救赎，生命之花，永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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