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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点关注】让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名片更闪亮——访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中心秘书长杨盼盼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3-19 19:41

　　紫荆花开，明珠闪耀，辉映香江。2022年7月1日，香港迎来回归祖国25周年。背靠祖国、面向世界，拥有“一国两制”的制度优势，香港是跨国公司深耕中国内地市场的重要桥梁，也是中资企业“走出去”开拓国际市场的理想平台。今年3月最新一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数”显示，香港在全球金融中心中排名第三，仅次于纽约和伦敦。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如何让香港国际金融中心这张名片更闪亮？应从哪些方面巩固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中国金融家》记者独家专访了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中心秘书长杨盼盼。

　　《中国金融家》：请简要介绍下，香港国际金融中心是怎样炼成的？目前取得了哪些发展成果？

　　杨盼盼：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得以炼成有三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要素，其一是背靠中国内地所形成的贸易转口和金融联结，使得中国业务以及与中国相关的业务成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得以形成和发展的坚实基础，无论是在当下还是在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发展的历史中，这都是一以贯之的重要因素。格拉斯哥大学教授Catherine R. Schenk在梳理香港经济史时指出，“从某种意义上说，香港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具有相当的连续性，因为它的起源是中国区域和全球贸易的商业转口地，这仍是它今天扮演的角色。”其二是香港在银行、资本市场、资产管理等金融市场相关领域的优势，使香港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国际金融中心。其三是香港的制度优势，体现为资本自由流动、完善健全的法律体系以及较低的税率和简单的税制。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间取得了长足发展。根据香港金融管理局公布的2019年香港金融中心相关数据，香港银行资产规模超过3.1万亿美元，自2000年增3.7倍，全球约有200家银行业机构在香港展业，其中全球前100大银行中有约70家在香港展业；香港股票市场的市值超过4.9万亿元，自2000年增7.9倍，多年IPO规模在全球居于首位；G3货币（美元、欧元和日元）以及本币发行的债券规模5600亿美元，自2000年增8.5倍，是亚洲地区仅次于日本、中国内地和韩国的债券市场；香港资产管理业所管理的资产超过3.7万亿美元，自2000年增19.5倍，是亚洲最大的国际基金管理中心，其中，私人财富管理规模超过1.1万亿美元，是亚洲最大的国际私人财富管理中心，自2003年增长18.6倍。

　　《中国金融家》：中国金融业双向开放为香港带来了哪些机遇？请介绍下香港与内地股市、债市实现互联互通的过程。

　　杨盼盼：中国金融业双向开放加强了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在“一国两制”的体系之下，香港金融业成为联结国际市场和中国内地市场的桥梁，为海外投资者提供熟悉的国际金融市场环境以投资内地市场。这是香港独一无二的优势，也是中国金融业双向开放给香港带来的独一无二的机遇。香港成为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市场，离岸人民币交易投资体系日趋完善。香港拥有最大的离岸人民币资金池，是离岸人民币贸易结算中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外汇交易市场（BIS三年调查2019年数据），最大的人民币离岸债券市场，中国约三分之二的直接投资经由香港进行（金管局2018年数据），超过70%的人民币离岸支付在香港进行结算（SWIFT2022年数据）。后续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一步实现金融业双向开放的举措，也将进一步巩固香港在金融业开放中的桥梁作用，提升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香港与内地金融市场的互联互通持续进行。2002年，内地推出合格境外投资者计划（QFII），在香港的合格境外投资者可通过开立在岸账户投资在岸股票和债券市场。2003年，内地与香港签署了《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提升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上述举措为后续香港成为国际投资者与内地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的桥梁奠定基础。2011年，QFII计划进一步覆盖人民币，形成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计划(RQFII)。2014年推出“沪港通”，国际投资者可以通过香港联交所购买上证交易所的股票，中国投资者可以通过上证交易所购买香港联交所的股票。2015年推出基金互认安排，符合资格的内地及香港基金可经由简化审批程序各自于对方的市场销售。2016年设立“深港通”，“沪港通”机制延伸至深圳交易所。2017年“债券通”设立，国际投资者可以经由香港买卖和结算中国内地债券，期初开通“北向通”，2021年“南向通”也已开通。据香港2021年发布的《香港营商环境报告》，约六成国际投资者经债券通买卖中国内地债券，约三分之二国际投资者经股票通买卖中国内地股票。2021年，跨境理财通推出，让粤港澳大湾区的内地和港澳居民可以通过便捷的渠道投资对方银行销售的理财产品。

　　《中国金融家》：当前，香港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可发挥哪些重要作用？

　　杨盼盼：香港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发挥的作用是多方面的，是我国建设更高水平开放性经济新体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首先，在进一步提升对外开放水平，建设更高水平开放性经济新体制方面，香港发挥着重要作用。香港是全球货物贸易中心，货物贸易总值在2020年上升至全球第六位，具有非常紧密的国际贸易网络。香港的航运物流、贸易金融服务以及供应链管理能力，对于促进中国出口质量升级、海外市场拓展和提升价值链地位方面有重要作用，此外，香港在金融、法律、会计等服务业领域的竞争优势对于发展高端服务贸易也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次，“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对我国金融业的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促进金融业开放领域的作用尤其显著。香港作为连接中国内地金融市场和国际投资者之间的桥梁，有助于我国更好地实现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目标。可以看到，在过去资本账户开放的进程中，香港是最为重要的纽带之一。在股票和债券市场外资参与者比重提升方面，香港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外资直接投资中国内地证券市场的渠道已存在，但是通过香港的各类“通”来到内地市场的资金流仍然占据了更高比重。在金融业开放方面，港资背景的银行在金融业开放中也占据着较大的比重，无论是数量还是资产规模占比均居前位。

　　再次，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是促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战略发展规划，香港作为大湾区四个中心城市之一是其中的核心引擎。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经济最具活力、开放程度最高的区域。粤港澳大湾区本身的发展既包括了畅通国内经济大循环的含义，也包含了国际国内“双循环”协同发展的含义，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抓手，香港在其中可扮演外循环的持续推进者和内循环的重要参与者角色。

　　《中国金融家》：香港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未来如何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杨盼盼：香港最大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的形成离不开人民币国际化战略的推进，在未来，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第一，进一步优化各项连通机制，扩大人民币金融产品计价体系。“沪港通”“深港通”“债券通”和跨境理财通等机制在人民币国际化和资本账户有序开放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后续可进一步扩展金融市场联通机制，扩大人民币计价产品体系：债券通“北向通”有进一步扩容潜力，同时需循序渐进、审慎地推进“南向通”，进一步开展跨境理财通试点工作，积极总结试点经验，探索创设其他连通国内金融市场的机制等。随着境外投资者通过连通机制增持人民币金融资产增多，应对汇率风险、利率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的工具需求也会增加，继而创设各类基于人民币资产的风险管理工具，也是优化联通机制的应有之义和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内容。

　　第二，助力人民币计价债券市场发展，提升人民币安全资产属性。债券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可作为下一阶段金融市场扩大开放的抓手，其目标在于提升我国国债作为国际安全资产的潜在地位，为人民币的国际使用提供更广泛的场景。和国际主要债券市场相比，我国债券市场的外资参与者比重有进一步提升的潜力。在这方面，香港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应继续发挥“北向通”作为境外投资者进入中国内地债市重要渠道的角色，巩固香港作为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的地位。除了通道的发展，国际债券基础设施建设则将从更根本的层面助力人民币计价债券市场的发展。6月13日，香港金管局宣布计划分三年将债务工具中央结算系统（Central Moneymarkets Unit，CMU）发展成为亚洲主要的国际中央证券托管平台（International Central Securities Depository ICSD），这一计划将更好地将内地债券市场与国际金融市场接轨，加强人民币计价债券在亚洲乃至全球的影响力，从而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

　　第三，降低人民币交易成本，畅通人民币国际环流。我们此前的调研表明，人民币国际化面临的一个重要瓶颈是海外获得、持有人民币的成本较高，降低了海外投资者和市场实体持有人民币和使用人民币进行交易的意愿，继而阻碍了人民币国际环流。香港作为最大的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其离岸人民币的流动性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巨大潜力，人民币金融产品和相关衍生品需要进一步的丰富。从货币国际化的历史经验来看，加强与主要货币之间的双边交易是一国货币国际化的重要途径，中国香港的即时支付结算系统(RTGS)是全球唯一同时支持四种货币(港元、美元、欧元和人民币)运作的支付系统，具备进一步发展人民币和主要货币之间交易的基础，从而真正形成一个具有大规模交易潜力的人民币离岸市场，提升人民币交易在全球外汇市场的交易比重，这也将反过来降低人民币的获得和使用成本，促进人民币更高水平的国际环流。

　　《中国金融家》：未来，如何进一步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您有哪些建议？

　　杨盼盼：首先，上述三条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建议都是提升和巩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方式。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有进一步拓展的潜力，在产品、流动性、基础设施等方面都有较大提升空间。如果香港在下一阶段的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能够显著地提升人民币在外汇和金融市场的地位，则其自身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就将更加稳固。

　　其次，中国经济发展前景稳定和香港的长治久安是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得以巩固和提升的基础。在此基础上，香港可以进一步发挥连接内地和国际市场的桥头堡作用，通过不断巩固和提升自身金融体系稳定和金融基础设施发展水平，持续为国内外投资者提供稳定的市场环境和投资机遇。

　　第三，香港需要在新的领域巩固自身国际金融中心地位，重点是在绿色金融和金融科技领域的发展。能源转型和碳中和渐成趋势，在绿色金融领域，香港可基于国际金融中心优势和粤港澳大湾区合作，打造国际绿色债券市场、区域碳交易中心和全球自愿性碳减排市场，探讨与内地联合推动碳金融市场发展。香港金管局是央行与监管机构绿色金融网络（NGFS）和可持续金融国际平台（IPSF）的成员，可继续加强与人民银行和其他央行在绿色金融领域的合作。金融科技是当前国际金融中心竞争激烈的领域，香港具有国际化的金融科技优势，已制定《金融科技2025》计划，以金融科技提升金融体系效率。在与内地合作方面，香港可以加强与内地金融科技交流互动，以国际化的金融科技优势，支持内地金融科技企业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