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洋过海的《花木兰》，是如何连接中法出版人和读者的？

The Magic Elephant Books

花木兰的故事家喻户晓，流传至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木兰。花木兰的故事内核、精神内涵可以跨越文化、语言的隔阂，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共鸣。

魔法象特为大家推荐2015年陈伯吹国际儿童图书奖获奖作品《花木兰》。这一版《花木兰》的故事是旅法出版人、童书作家叶俊良根据家喻户晓的《木兰诗》改编，图画出自法国新锐艺术家克莱斯曼·波莱之手。他们将古典与时尚结合，搭建起了一座跨越古今的桥梁。《花木兰》首版于2015 年在法国出版，出版当年即获得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年度图书（绘本）奖。

给孩子讲述千年前巾帼英雄的故事时，配合《花木兰》相关的图画书，在相互唱和的图文中感受木兰的柔情与英勇，一定是一场让人印象深刻的经典故事之旅。

今天，我们通过图画书《花木兰》，走近花木兰的传奇人生。

这本图画书犹如一座桥，连接着中法的出版人和读者，让今天的我们和千年之前的传奇人物花木兰相遇。

01 从建筑设计师到童书世界的建造者

旅法出版人叶俊良：“不论是在建筑设计、绘画，还是在写作、出版领域，我们都可以通过出色的感官体验汲取灵感，用更崇高的方式创作进而服务人类。”

法国原版的《花木兰》由法国鸿飞文化出版社策划出版。

旅法出版人叶俊良是鸿飞文化的总编辑。他在中国台湾出生长大，毕业于中国台湾大学物理系。其间，叶俊良跟随外文系的王文兴教授研究过经典小说，向廖咸浩教授学习过文学翻译。

因而，叶俊良有扎实的文学基础，对文字有敏锐独到的眼光。不管是华人作家还是法国作家的文字，他都可以领略其中幽微的意境，帮助插画家更自由地寻找适合入画的素材、决定要画什么，并思考该怎样画才能把故事说好，感动读者。

1999年，叶俊良在法国巴黎维尔曼建筑学院进修并取得建筑师文凭。在巴黎若那当建筑师事务所累积实务经验期间，利用闲暇继续学习并取得法国城市规划研究所硕士学位，随后旅居英国牛津，参与都市设计研究计划。

叶俊良和合伙人黎雅格（ 让娜·伯泰JeanneBeutter）

2007年，叶俊良与法国人黎雅格（ Loc Jacob）创立法国鸿飞文化出版社。鸿飞虽然规模小，却能在多如繁星的法国出版社里独树一帜。在出版《花木兰》之前，鸿飞从 2007 年成立之初起，就有系统地挑选华语文本，邀请法国插画家参与，共同制作绘本。

和鸿飞合作的插画家，其创意和技法是有相当高的水平的。有些人是专业的画家和艺术家，只创作过少量的童书插画，或者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作为编辑，叶俊良努力让法国插画师了解：创作图画书和为美术馆或艺廊作画是很不同的两件事。图画书里图画和文字并存，阅读它要一页一页翻开来，就好像探索一栋建筑，是一进一进地走，所见有开有合、有先有后、有伏笔有高潮。

与画家沟通时，叶俊良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破，而是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引导画家发现问题，寻找答案。他认为，当画家得到编辑的帮助而突破自我，完成一件满意的作品时，会非常非常高兴，也会觉得编辑是这个地球上最了解他的人，即使编辑是来自东方世界、操着外国口音的人。

法国创作者的想象进一步拓展了读者的阅读体验，这些华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因而也在法国获得新生命。跨文化的出版活动，让东西方的创作者和读者得以实现跨越地域、文化，甚至是跨越时代的交流。

02 法国女插画师：让古代巾帼英雄焕发新生

法国插画师克莱斯曼·波莱：“为儿童创作插画的经历，不只让我了解到制作一本书的所有流程，更让我得以从一些美术界约定俗成的规范中解放出来，尤其是关于儿童的各种想象。从那时候起，童书领域的丰富与多样化便一直吸引我的目光，令人惊叹的创意俯拾即是。”

克莱曼斯·波莱是早慧型的插画家，其第一本绘本《散乱的头发》获得法国蒙特勒伊童书展处女作奖，作品也数度入选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插画展。

克莱斯曼·波莱2008年作品《散乱的头发》

克莱曼斯第一次接触到翻译成法语的《木兰诗》时，立刻爱上了这位勇敢自主的女性形象。

在忠于《木兰诗》核心精神的前提下，叶俊良把它翻译成现代法文，请克莱曼斯根据人物、情节和叙事节奏来构思这本书的图像世界。整首诗只用三段话来铺陈十多年的战事，绘本也只用三幅画面来交代这一过程，这让木兰出征之前和返乡之后的心境及其转折得到充分的体现。贯穿全书十四个跨页的，是克莱曼斯所领悟到的一个传奇人物的内心世界与人生风景。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故事一开始，木兰坐在纺织机前，一匹布从她灵巧的双手下铺展开来，一条条平行的丝线化为水面上的波纹，载着一艘小船。这段文字并没有提到船，为何克莱曼斯选择这样表现？

插画家的才能与工作就是要透过具体事物，传达深刻的抽象理念。绘者知道木兰的故事有一个场景发生在黄河边，河上有战船。这个属于未来的情景成了展现木兰心有所思的媒介，她在得知父亲被征召从军后勾画了自己的人生蓝图。

纺织机、波浪和小船都是孩子知道的具体事物，经过绘者组合，却能在这里表达主人公面对现状，设想人生的心理活动。

这是克莱曼斯第一次用版画的方式创作绘本，而且尺寸大，失败的概率高，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刻版、拓印。她只使用四种颜色，就好比舍繁复华丽的现代语言不用，而用古人较为朴拙的语言去营造意境。

另外，她使用剪影的方式制造主场景和背景交叠的层次感，例如“问女何所思”的父亲剪影和“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小弟剪影，这种多线叙事的手法让她得以完美地配合文字的缓急，掌握图画推进的节奏。

压轴的一幕：“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木兰背后有一个屏风，屏风上的图案正是骑马的战士驰骋沙场的剪影。那是已经走过的、自主选择的人生轨迹，与第一幕小船的场景遥相呼应。

最后一幕，木兰出门招呼军中伙伴，屹立的姿态有如自由女神，俯视被小船载走的、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战友。

可能有些华人读者已经翻阅过法语版的《花木兰》，熟悉的情节虽配上的是不熟悉的法语，似乎也带领我们回到尚未识字的孩提时代，而图画的每一个细节都成为帮助我们揣测绘本内容的线索。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父亲的橙红色画像每出现一次，木兰的心就被揪一下。卷轴上所有男子画像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都有年迈的父母或幼弱的妻儿。这个画面邀请读者站到一个历史高度，看见木兰代父出征的传奇故事为千千万万、世世代代中国人的坚毅性格留下了见证。

插画是一门艺术，也是一种兼具逻辑性与开放性的视觉语言。

克莱曼斯·波莱笔下的花木兰有可能和你之前的认知不一样，但绘者不受限于地域、文化与时代，回归文本本身所创造出来的图像或许更能鼓励我们抛开既定印象，发现我们自以为熟识的木兰其实有一个无比丰富的内心世界。

03 为读者搭起一座跨越时代、地域、东西文化的桥梁

《花木兰》法语版与中简体版

作为《花木兰》法语版的译者与编辑，叶俊良受邀编辑这本书的简体中文版，用现代中文来呈现这个故事。叶俊良说，这是个重大的挑战，因为流传一千五百多年的经典很难被超越，一个新版本的价值会被放大检视。

创作时，叶俊良时常回想当初把现代法语版写出来的过程，作为创作中文版的借鉴。

《木兰诗》是道地的汉语文学，字与字之间有空隙，其间发生的很多事与心境转折，即使没有写出来，并非表示不存在，这让它兼具古朴与灵动的美感。创作者面对现代读者，这些心境与事件要不要写、如何写，便有了取舍的空间，有了自由度。

法语版在维持简洁文风的原则下，利用这些空隙描述了木兰在许多关键时刻的内心活动，拉近了她与法国读者的距离。

同样的道理，叶俊良创作现代中文版时，采用了一种较自由的文体去贴近原文的音韵与节奏，并在字与字的空隙里找到创作者所需要的自由度，把木兰的心境与人生图景像舞台剧一样呈现出来。

现代中文版如果是一座桥，桥的另一端不是古文，而是木兰这个人物的生命故事。就这个意义上来讲，现代中文版不是古文的白话注解读物，而是在不同的时空里扮演和古文一样的角色：通过文学，给生命带来升华。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这段描述的不只是木兰重返女儿身的事实。一个人离家十多年后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再次做当年的动作，抚今追昔，内心应该是百感交集的。

叶俊良和绘者着意保留这一段文字私密的氛围：克莱曼斯只画了木兰一人，身后屏风上有一幅专属于她的记忆中的场景。这屏风是原文没有的，也可视为字与字之间的空隙，以及插画家发挥自由度的表现。

如此相互唱和的图文形成的有机体，或许比起受古文牵制的文本与过度在意重现历史物件的构图，更能赋予木兰一个历久弥新的精神生命。这是中法出版社人共同的尝试与希望。

（本文整理自叶俊良《我在法国做图画书》，部分内容有删节）

《花木兰》

叶俊良 / 作

克莱曼斯·波莱/绘
出品方：魔法象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由旅法出版人叶俊良改编，法国知名图画书作家克莱曼斯·波莱采用版画形式创作，制造古典风韵与时尚美感，塑造超越时代与地域的女性典范。系2015年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同名电影火热上映。朱成梁、王志庚、周翔、孙莉莉、张祖庆、余丽琼、费嘉倾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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