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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与空间，《花样年华》暧昧氛围的塑造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1-24 10:06

李露白评论花样年华 5

2023-11-15 09:39:51 已编辑山东

逼仄的空间，昏暗的灯光，一袭袭华丽的旗袍在苏丽珍身上游走，香烟在周慕云指间流逝，烟气升腾，在灯光下奔涌，情愫悸动，在心底暗涌，一首含蓄暧昧又骚动的哀歌就这样响起又寂灭。就像电影最后的字幕一样，“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花样年华》的电影气质也像隔着一层纱，水中月，镜中花，暧昧骚动又疏离。这种暧昧氛围的塑造，不得不归功于光影的运用和空间的构造。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灯光几乎可以决定一个影像的震撼力。意大利导演费里尼曾说过：“光是一切，它可以表示意识形态、情感、颜色、深度风格。它可以掩饰、叙述以及形容。光如果打对了，丑或傻的表情都能发出美丽或聪慧的光芒来。” 经典好莱坞电影常用的是“三点式布光法”，每个镜头至少三个光源：主光，补光、逆光。

主光是影像的主要光源，投射主要的亮度，会形成阴影；补光用来修补，可以减低或除去主光造成的阴影，逆光来自被摄物的背后，与其他光源配合，可以形成不突兀的明亮气氛，单独使用会形成剪影效果。高反差布光，光与影的交织与三点式布光法特别契合的是低反差布光（high-key illumination），这种布光不强调明暗对比。《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和苏丽珍两人相处时的布光，尤其是夜间很多用的是高反差布光（low-key illumination）。这种布光，补光通常被削弱或者取消，因此影像的明暗对比非常强烈，人物像融在背景里、黑夜里一样神秘。

第一次楼梯戏的交遇，在背景音乐下，慢镜头地，苏丽珍缓缓走上楼梯，楼梯和夜灯将画面一分为二，苏丽珍占据画面四分之三，高反差的布光使明暗对比强烈，勾勒出苏丽珍曼妙的身姿。周慕云缓缓走下楼梯，画面同样修饰出他的身形，并在墙上投上了阴影。两人一上一下，像命运的齿轮一样，开始转动。似乎也暗示了两人像相向的箭头一样，短暂相交，到渐行渐远。

在这个转角和灯光下，两人多次相遇，灯光和墙角将画面切割为明亮和黑暗，周苏二人的相遇，在明暗交织的画面中不断的上演，交替。明暗的光影相互交替，逼仄的楼梯间交错而行，平添了暧昧的气氛。侧光，投影与牢笼周慕云得知妻子出轨后，在街角，灯光就是侧光。来自右边的侧光，使周慕云的右侧脸颊处在阴暗之中，身形的投影打在墙上，街角的墙壁将画面一分为二，周慕云处在黑暗的一半画面，即使不做任何表情，他的落寞心情也一览无余。

街道也是电影的重要场景。两人在街道的场景，往往都会出现窗子与窗棱，侧光透过窗棱，将投影打在墙上，像一座牢笼。两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邻里间的距离近到令人窒息，两人注定逃不掉世俗与内心道德的牢笼。逼仄空间，压抑与暧昧的互文狭小的租房，幽深的楼梯，窄深的走廊，这是两人最常相遇的地方。狭窄的空间带给人压抑的感觉，超近的邻里间的距离又是苏丽珍心头的枷锁。老板何先生、房东孙太太的暗示都是她向前迈出一步的障碍，甚至那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王妈的眼睛。狭小空间不光到来压抑，还带来心动。彼此在楼梯间的交错，在狭小的空间里，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温度、烟草与香水味：压抑与暧昧，是逼仄空间的一对孪生姐妹。正是这种逼仄的空间，为波澜与悸动创造了温床。这种空间关系为周太太和陈先生牵了红线，也为周先生和陈太太搭了鹊桥。门，窗，镜，取景框的疏离建筑物的门，窗，镜，承担着“封闭”与“沟通”的双重作用。这些带有边框的物体，成为天然的取景框，在影响中也发挥着“疏离”与“交流”的双重作用。电影对这种取景框巧妙的运用，塑造了电影独特的“疏离”的气质。电影中的许多交流都是在下图这样的构图中进行的。门墙将画面一分为二，苏丽珍站在门外，与门外的人交流。这种疏离感就像是两人客客气气，永远不会麻烦彼此的点头之交。还有苏丽珍对邻居集体生活的参与，永远只能从敞开的门看到那一瞥而已，镜头永远站在门外，从不走近屋内，门框将画面三分，苏丽珍永远为自己设了一道门，这也是为啥她常说“我们不会和他们一样的”。

镜子在电影中出现的频次也非常高。有一场戏苏丽珍被困在周慕云家中，周慕云在写武侠小说，苏丽珍在发愁，镜子将画面一分为二，周慕云在副画面的镜子中占据主动。

苏丽珍一袭袭旗袍摇曳生姿，周慕云一袅袅烟雾沉默忧郁，在狭窄的租房下，幽深的楼梯间，灯火阑珊，明暗交错，上演一曲暧昧又华丽的哀歌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