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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指花》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1-18 02:18

莫言《晚熟的人》之《贼之花》书评

我本想把那根食指

送给你

但又怕这分离的残忍

伤了你的心

我梦到那断指，如同接穗

嫁接在你的腮

萌芽抽条并开出

诡异的花朵

仿佛猫的笑脸

贼指开花

贼指花

有无可替代之美……

莫言的这篇《贼指花》初读是有疑惑的，文章快结尾时似乎已点名武英杰是偷钱包的人，却在最后一段又说那贼人可能是尤金，又可能是“我”。

还是从头开始捋一遍逻辑吧。

驾船者：开篇出现的东北大汉，借他的口，讽刺了作者想要批判的点，作家及其他行当里的知识分子都善于包装自己，营造人设，通过互相吹捧，自我刻意表现以达到名或利方面的满足。

尤金：他是驾船者主要攻击的人，刚见面驾船者已看出他“最大的本领就是向女人献殷勤”。但是他却拥有“一贯的战术”，便是卖惨，自贬到尘埃，即使是莽撞的东北大汉，见他如此自轻自贱，也反过来安慰他。尤金是个把人性看的很透彻的人，他善于利用别人的恻隐之心。他也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这样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职场上都是善于专营，容易获得成功的那类人。

尤金后来自述的那段与范兰妮的故事，真真假假。他是个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游轮上范兰妮与武英杰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深知范兰妮流掉的孩子是武英杰的，也知道范兰妮是想借他的手归还给胡东年归还身份证和工作证，胡东年对于武英杰和范兰妮的关系也是知情的（表妹是同情人的意思一样，胡东年把所有的女作家、女诗人都呼为前妻，唯独对范兰妮不敢放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所以胡东年见到身份证和工作证之后不难猜出窃贼是武英杰。范兰妮是想报复随便玩玩的武英杰，也是为人流掉的孩子复仇。

可尤金是多狡猾的人，他喜欢美色，却不会为了美色得罪武英杰。首先武英杰有着《松花江》月刊编辑的头衔，他能同时混迹在文人圈和政治圈。通过武英杰他可以结交到胡东年这位政治圈中的朋友，这对他以后的行商生涯里意义重大。所以，他对范兰妮说：“不必归还了，也许，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已经换新的了。”，以此理由拒绝了范兰妮。

尤金之所以后来对“我”说出这个故事，自然是因为胡东年已经进去了，他也无所顾忌了。他希望我“我”这个小说家能用笔去讨伐当初那个贼，也算是为了年轻时曾心动的人做了一件事，虽然晚了三十年。

范兰妮：俄罗斯混血美女，她上船之后一直坐在船舱里读书，在武英杰与船夫斗酒时还配合武英杰的吩咐去拿酒，显然这里她还是希望武英杰可以对腹中的孩子负责，承诺她婚姻。但是很显然她的希望落空了，所以日落时分，她会借着山桃的枝杈问众人，“它痛吗？”，在我们中国的文化中，桃蕴含着图腾崇拜，生殖崇拜的原始信仰，有着生育、吉祥、长寿的民俗象征意义。她问的“它”，显然是指她自己腹中的胎儿，她担心人流时腹中的胎儿是有痛觉的。众人不知原因，回答也是敷衍了事，而知情的武英杰说“它不痛，我痛。”他已默认将孩子流掉，他觉得胎儿是没有痛觉的，也是安慰范兰妮。

范兰妮知道事情再无转机，她难忍情绪，在众人面前哭泣，并“将脸伏到那桃树枝杈上。”且之后武英杰支走众人，与范兰妮有一段密话，显然他是孩子的父亲。

之后范兰妮独自回老家处理掉孩子，对武英杰视她为玩物的态度，她自然是有恨意的，所以她希望尤金能帮她揭露武英杰的嘴脸，可是显然她低估了“男人之间的友谊”。

武英杰：典型的双面人生，对外塑造的是英杰般的存在，背地里却是龌龊的、无耻的渣男和窃贼。表明他是窃贼的点有很多，一开始的三米开外准确投掷酒瓶，徒手抓苍蝇都显示他身手了得。再通过有疤女记者的口述，我们得知他甚至有些赞同窃贼扒手的行径，认为存在即合理，模糊了正与邪的边界，所以他也是行走在正邪之间的人物。最终确定他便是窃贼的点当然是1989年初冬，“我”参加一个文学培训班时，经历一个羊绒商人丢钱事件，窃贼穿着灰色风衣，有着熟悉身影的高个男人。而同一时间，发现武英杰的灰色风衣。

人前，他是个前警察诗人、编辑，正气凛然、柔情万种。人后，他玩弄女性，盗窃财物。这样的人却以正面形象混迹在文艺圈，且还成功地参加访谈，组织读书会。所以，文艺圈的乱象，浓缩在他一人身上，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人，只是他营造的人设罢了。

“我”：其实也是一个虚伪的人，或者说世故的人。尤金对“我”讲述范兰妮的故事时，自然是希望“我”能揭露武英杰。可是尤金不知道，那次文学培训班里的偶遇，“我”早已知晓武英杰的贼人身份，可是“我”选择了沉默。

武英杰现在一是一个成功混迹在文艺圈中的人，我为啥要去得罪他。再说了，公众的认知里，真相不重要，人气、名气才是最大的资源，即使我揭露了，公众不一定信，或者说公众暂时信了，武英杰自是有办法公关“辟谣”，我又何必得罪人又不利己呢？

所以文章的最后，“偷看胡东年钱包的人，也许是尤金，或者，真的就像他们怀疑的那样，那个贼，就是我。”，真相不重要，反转再反转是常有的事，白的可以变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