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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词语 | 石榴：燃灯疑夜火，连珠胜早梅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1-09 04:08

姑姑家门前有一颗石榴树，每年石榴花开的时候，我和弟弟都会在树下绕着它们观看很久，不是因为它们颜值高，而是觉得等这些花儿都结成果子后我们可以分到多少个，因而在那些果实还只是胚胎时便已经被树下的两个小脑袋给瓜分完毕了。我们每天都心神荡漾地跑去看看自己的那几株花朵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惜等到最后花瓣凋零了才发现，那株石榴树只开花不结果。

石榴异名

石榴，原产于中亚和西亚地区，由张骞出使西域后带回，晋张华《博物志》云：“张骞使大夏，得石榴。”《太平御览》云：“张骞为汉使外国十八年，得涂林安石榴也。”因而起初石榴多被称为“安石榴”，意指来源于“安石国的榴”。但在当时“涂林”也算是石榴的一个别名。北魏时期贾思勰所著《齐民要术》之中，引述西晋文学家陆机的话说：“陆机曰：‘张骞为汉使外国十八年，得涂林。涂林，安石榴也。’”同样地，美国东方学家劳费尔在《中国伊朗编》一书中，经过语音方面的辨析，也证实了“涂林”一词“必定是某种伊朗方言里的石榴的别称”，这一别称被汉使带回了中国。正如梁元帝《赋得石榴诗》中所说：“涂林未应发，春暮转相催。”

作为中西结合的产物，除了“安石榴”、“涂林”这种地域气息浓郁的名字外，因其来源于海外，也被称为“海石榴”、“海榴”、“西榴”，有的说法在现如今一些地区也依然存在，唐时李白就留下了“鲁女东窗下，海榴世所稀。”的诗句(《咏邻女东窗海石榴》)。后来作为简称的“石榴”最早是出现在三国曹植的《弃妇诗》中，“石榴植前庭，绿叶摇缥青”。

而丹若、沃丹、冉若、若榴、若留等异名，则多出自古籍或诗词，带着一种古典隽永的气质。丹是红色的意思，石榴花火红色的最多，故名“丹若、沃丹”。若木，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树木，开红花，散发出光。古人认为石榴树像神树一样，故石榴异名中带“若”字，汉张衡《南都赋》“梬枣若留，穰橙邓橘。”的记载便是如此。“沃丹”的异名，按字面意思理解，是“丰饶的红色”，吻合了石榴花多而红的特点，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曾解释说：“若木乃扶桑之名，榴花丹頳似之，故亦有丹若之称。”除却这些高雅的称呼，石榴还有“村客”这一“质朴”的称呼，而这个则可能来源于宋代词人姚宽的《西溪丛语》，因其将石榴列为花中三十客之一，但却处于中下之位，被戏称为“村客”。正如古人取个名要考量生辰八字一样，对于个花的“外号”也执着于其花之特点，这也算是“花如其名”了。

不过除却“花”的异名“花样繁多”外，石榴果的名称在民间也是当仁不让。

“天浆”的石榴异名，出自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石榴一名丹若，甜者谓之天浆”。从这一称呼便可看出古人对于其石榴口感的高度认可。“三十八”，这一奇特的石榴异名，严格说是河南河阴石榴的一个特异的石榴品种名称，来源于唐代《郭橐驼种树书》。其记载: “河阴石榴，名三十八者，其中只有三十八粒子。”

而道教则称石榴为“三尸醉（酒）”，因其认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三尸虫，夜间会向玉帝报告每个人的罪行以减少其寿命，但三尸虫得此果，则醉也，因而也不会在夜间偷偷“打小报告”了。

为此范成大诗云：“玉池咽清肥，三彭跡如扫”。与之相对的佛教，则把石榴称为“吉祥果”。

流传到各个地域之后，石榴在各个方言中的称呼也是大相径庭。湖北咸宁地区称其为“字榴”。（是因为“字”的本义就是“生孩子”，《说文》：“字，乳也。”）山东古时称石榴为“海榴”，但因石榴果实沉实，适生能力强，故山东民间又戏称石榴为“石榴蛋子”。东北地区称石榴为“山力叶”，比较特殊，无从考证。河南称石榴为“海石榴”。在云南，叫“水晶榴”。在福建则叫“西榴”。在台湾，叫“榭石榴”。在西藏，则叫“森珠（西藏语）”。在浙江，浙南民间称石榴为“金杏”，平阳、苍南一带叫“金乃”。这主要是因为武肃王钱镠称王后，因“榴”字和“镠”字谐音，犯了国讳，为避讳改“石榴”为“金罂”。在发音时，用浙江方言口语（白读），“罂”字则读作“哀”。温州人就一直把石榴叫做“金杏”了。以至于到现在还有“笑起糖金杏打裂一色”、“囡儿大起换糖金杏”、“当心糖金杏角捣着”等谚语。

“拜倒在石榴裙下”

古代妇女着裙，多喜欢石榴红色，而当时染红裙的颜料，也主要是从石榴花中提取而成，因此人们也将红裙称之为“石榴裙”。

古诗中最早出现“石榴裙”这一意象的是南朝齐何思澄的《南苑逢美人》一诗：“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梁元帝萧绎也在《乌栖曲》中吟道：“交龙成锦斗凤纹，芙蓉为带石榴裙。“石榴裙”的典故，也缘此而来。到了唐代，石榴裙更成为妇女的流行服饰，唐诗中开始大量出现“石榴裙”的意象。杜审言《戏赠赵使君美人》：“红粉青娥映楚云，桃花马上石榴裙。”白居易《官宅》：“移舟木兰棹，行酒石榴裙。”甚至青楼女子也“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久而久之，“石榴裙”就成了古代年轻女子的代称，而人们形容男子被女人的美丽所征服时，也就称其“拜倒在石榴裙下”。

石榴花神花落谁家？

农历的五月，是石榴花开最艳的季节，五月因此又雅称“榴月”。五月石榴花的花神，有多种说法，既有诗书才子江淹，又有美丽动人的潘夫人，还有杰出的舞蹈家公孙大娘，更有“护花使者”张骞。最后经过考察，发现最负盛名的民间说法却是鬼王钟馗。相传因托梦治愈唐明皇疾病被封为“唐·赐福镇宅圣君”，由于五月五日是钟馗的生日，加之此月是疾病最容易流行的季节，因而曾誓言除尽天下妖魔鬼怪的钟馗便成为人们信仰的主要对象，被尊称为“石榴花神”。

石榴花也被钟馗故里刘海故里的中国陕西西安市确定为“西安市花”，而至于民间所绘的钟馗画像，耳边都插着一朵艳红的石榴花，更表示以火样性格的钟馗来做火样的石榴花神，它虽是古代民众的诗意想像，却也最恰当不过。

“送子观音”

在石榴的来源地之一，波斯。石榴被尊称为“太阳的圣树”，认为它是多子丰饶的象征。波斯人崇拜的安娜希塔女神，手执石榴象征丰收，她的芳姿常常出现在萨珊波斯的金银器上。

在其风俗中，波斯新娘出嫁时，要从娘家携带一枚石榴，在到达新郎帐篷前的时候，把石榴砸碎在门前地上，把榴籽扔到帐篷里，蹦出来的石榴籽，可占卜将来生育多少儿女。

在基督教中，石榴则象征耶稣的重生，代表了生命的繁荣。波提且利名画《手持石榴的圣母》中，圣母优雅、宁静、婉约；她怀中圣婴则举起小手赐福给众生；石榴以其充满了丰硕种子而富有双重内涵：一说象征着耶稣的未来充满苦难；一说象征着基督信仰的种子将满布世界。

桑德罗·波提切利的《持石榴的圣母》

在古希腊神话，冥王哈迪斯掳走了丰收女神得墨忒耳的女儿珀耳塞福涅，带到阴间强逼为妻，并骗她吃了6个石榴籽。宙斯命令哈迪斯，务必送还珀耳塞福涅，但由于珀耳塞福涅已经吃了阴间的食物，必定永世属于阴间，因此她每年有六个月需留在阴间作冥后。

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画家罗塞蒂的《珀耳塞福涅》画作中，黑色背景代表着冥界的世界，珀耳塞福涅正手持石榴，凝神暇想，思念地面上阳光明媚的生活。

（英）Dante Gabriel Rossetti 的《珀耳塞福涅》

在中国，古人称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其基本寓意和波斯相同。《中国象征辞典》中记录“中国人视石榴为吉祥物，因果实多子，渐而成为祝福婚后多生子女的象征物。”相传北齐安德王到李妃娘家赴宴，李妃娘以二石榴赠之。唐宋以来，以此为赠祝愿子女繁衍之俗甚盛。有的以糖制品代之，浙江温州旧俗：迎娶前，男家要送糖金杏给女家。即将糖染成红色，煎成浓汁，用模型压出石榴形状，冷却即成。送礼时，一般是大的送一个，摆在新房中，小的则视女家亲友多少而定，祝贺婚后象石榴般的多子。有的以面制品代之，旧时晋南婚俗，定亲换帖后，女方送男方礼物中有10个面石榴和10红包麸盐。面石榴让女婿吃1个(意为多子多福)，其余9个切成片，送给邻里，表示孩子定了亲事。10包麸盐要撒在公婆、妯娌的头上，意思是有缘(盐)分、有福(麸)气。男方迎娶时轿内亦放一盘，盛5个面石榴。

除此之外，民间婚嫁之时，常于新房案头或他处置放切开果皮、露出浆果的石榴，亦有以石榴相赠祝吉者。常见的吉利画有《榴开百子》、《三多》、《华封三祝》、《多子多福》等。

可见石榴从一个外域而来的水果，逐渐渗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与文化意识之中。而了解这些过后，童年被那株石榴树伤过的悲伤心情顿时更加难以言表，毕竟在它曾给予我们希望，苦苦守候的日子里，我也曾如张骞一般做了一回“护花使者”。

方言悄悄话

所以，我们实际上是应该拜倒在钟馗的“石榴裤”下吗？？？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主审：阮桂君本期执行主编：崔自欣

作者：小崔没有石榴裙编辑：朱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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