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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四友之越俗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5-01-06 02:46

君子四友之越俗

那秋生

梅，聊赠一枝春

梅花是春天的使者，赠梅成了一种古越的习俗。

西汉刘向《说苑》中记述：春秋时，越国使节诸发出使梁国，手执一枝梅花作为见面礼，前去向梁王致意问候，礼轻情意重，这就是“一枝春”的典故由来。南北朝时，诗人陆凯隐居江南时，给在长安的好友范晔寄去梅花一枝，并附诗云：“折花逢驿使，寄予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在近代，亦有秋瑾女侠写给友人的《菩萨蛮》词曰：“聊将心上事，托付浣花纸。若遇早梅开，一枝应寄来。”梅花成了赠给知己者的最好礼物。

越人有着悠久的梅花情结与文化传统。陆游是一个咏梅诗词的集大成者，计有上百首之多，他酷爱梅花，被称为“梅痴”，诗云：“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被称为“梅花王”的王冕，诗曰：“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旷世奇才徐渭的《题画梅》诗曰：“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不信试看千万树，东风吹着便成春。”鲁迅特别钟情梅花，“只有梅花是知己”是他早期刻的一枚印章，其《惜花四律》所咏的也是梅花，真是如痴如醉，一往情深。

兰，一香压千红

绍兴素称“兰乡”。据南宋宝庆《会稽续志》载：“兰，《越绝书》曰：句践种兰渚山。旧经曰：兰渚山，句践种兰之地。”兰渚山，在今漓渚兰亭，仍以盛产春兰而驰名中外。“兰花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之德，不因困穷而改节。”越王句践正是借鉴了兰花的韧劲，让自己起死回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王羲之的书法也是吸取了兰花的“光风细转，清露微悬，紫茎膏润，绿叶木鲜”之意境，才更飘逸无比。

越人咏兰，已成美好传统：嵇康有“猗猗兰蔼，植被中原，绿叶幽茂，丽藻丰繁”之兰姿；谢灵运有“策马步兰皋，绁控息椒丘。采蕙遵大薄，搴若履长洲”之兰境；陆游有“香来知有兰，遽求乃弗获。生世三幽谷，岂愿为世娱”之兰心；徐渭有“莫讶春光不属侬，一香已足压千红”之兰品；李慈铭有“唱断乔家碧玉词，一丛香草最相思”之兰情，秋瑾有“一从夫子临轩顾，羞伍凡葩斗艳俦”之兰缘……无不体现了绍兴人对兰花的敬仰、爱慕、崇拜、赞美之情。“室有兰花不炷香”（戴复古诗），是说对兰花的耳濡目染，已经习以为常。“春兰秋菊不同时”（鲁迅诗），即春天的兰花与秋天的菊花，各自在自己开花的季节显示出秀美，比喻各擅其美，各有所长。

竹，何可无此君

东汉《尔雅》记载：“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吴越春秋》里一首上古时的《弹歌》曰：“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只有八个字，描绘了古越先民用竹子做弓箭、捕兽猎物的情景。这种原始歌谣可以载歌载舞，表现古代的劳动场面。文学史上确定此歌为古诗之滥觞，是越文化珍贵遗产。“会稽竹箭”一语成为古越人才荟萃的称喻，从此流传于天下。蔡邕的“柯亭笛”典故源于此，此竹笛就是这位音律精通者制作的。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等世谓“竹林七贤”，多与古越有缘。“书圣”王羲之偕同当时的天下名士谢安、殷融、孙绰等与亲朋，在兰亭聚集举办了一次名垂青史的曲水流觞修禊盛会，置身于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之中，饮酒赋诗，留下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

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平生爱竹，他不管居住在哪里，都叫人种竹。有人问他：“暂住何须尔？”他用手指着翠竹说：“何可一日无此君！”故“此君”“直兄”成了文人交谈中竹的美名。文人喜欢咏竹，多在“节”字意义上的双关，既是竹节，也是品节。越州刺史元稹在《新竹》中赞曰：“惟有团团节，坚贞大小同。”白居易马上和诗《对新栽竹有怀》：“曾将秋竹竿，比君孤且直。”诗人把自己都比作是具有竹子品格的君子。从王阳明的《君子亭记》到徐渭的《借竹楼记》，皆是心灵自白，如《借竹楼记》中方蝉子说：“其心虚以直，其行清以逸，其文章铿然而有节，则子之所借于竹也，而子固不知也！其本错以固，其势昂以耸，其流风潇然而不冗，则竹之所借于子也，而竹固不知也！”人品与竹品融为一体了。

菊，黄花晚节香

“黄花晚节香”，这是越人的俗语，用以象征人品的高洁。越中家庭堂壁上常见“梅兰竹菊”四条屏。绍兴的历代诗词都把菊花人格化了，当作安于贫穷、不慕荣华、具有骨气的象征。菊花被称为花中“隐士”，因为它不张扬、不狂傲、不沽名钓誉。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妙句，使得菊花的知名度迅速提升。他还有评价意义的咏菊诗：“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

陆游一生坎坷，报国的宏图大志未能如愿，并且屡遭打击报复，忧国忧民使他心力交瘁。但正是借助于他自行制作的菊花药枕，提高了睡眠质量，这也是他得以长寿的原因之一。他的《老态》诗：“破榼愁春近，空囷畏日长。头风便菊枕，足痹倚藜床。冉冉残年逼，悠悠万事忘。有儿堪晤语，无客亦何妨。”徐渭《菊竹图》上题有一首诗：“身世浑如泊海舟，关门累月不梳头。东篱蝴蝶闲来往，看写黄花过一秋。”正是徐渭晚年生活的写照。61岁后，徐渭多住在家乡山阴，以卖字鬻画度日，生活孤苦无依，常“忍饥月下独徘徊”，累月杜门谢客。菊花杂草残，再配上诗文更感作者晚年凄苦无依。枯燥与湿润相变相生之理，走势自然而出枯笔渴笔，不见萧索之病，反得秋风燥裂老健之神。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