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采艾人_花匠小妙招

乡村采艾人

亭中邀君

在乡村，艾草是一种极其普通的野生植物，田间地头，坡坡岭岭，随处可见其郁郁葱葱的身影……一丛丛，一片片，生机盎然，比起其它野草、野蒿之类，它们简直是鸡立鹤群。秀颀笔直的茎梗总是骄傲地挺立着，不蔓不枝，整齐有序，盎然向上。每根杆儿上长满枫叶一般的小叶子，正面苍绿色，背面银灰色，且有细细的绒毛。外表何其朴素！ 野艾，生命力极强，艾草的生命力极强。虽是草本类植物，却有着木本植物刚直不阿的风骨。割去一茬儿，新的一茬儿又会很快冒出嫩芽。即便是秋后秆叶枯萎了，来年春风一吹，它又会顽强地冒出一片新绿。到了夏天就又疯长成一片蓬勃的葱郁苍绿。与伙伴在草丛里玩耍时，常常顺手掐下一片艾叶，揉搓揉搓，当散发出一股清苦、浓烈的香气时，满载着它的神圣使命，热烈而又芬芳、深沉而又浓郁！就贪婪地嗅着，顿时，一股特有的药香味儿一下就沁入了五脏六腑。它，活出了一身风貌——和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默默坚守的农民何其相似！  　　进入五月，端午前，艾草飘香。乡村采艾的老人就多了起来，大多是生活在村庄山脚下年逾六旬七旬的老爷爷老奶奶。比起城市里那些退休怡养天年的同龄人，他们的老年时光是由山间风景和无尽艾草的馨香组成，每天太阳升起，三三两两的老人顺着山路向上走，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拿个化肥编织袋。将近中午，有的开着电动三轮车，有的背着装满艾叶的袋子，有的背着一小捆带茎杆的，三三两两下山了。 他们通常与家人合力，最常见是“夫妻档”。每天清晨，当珍珠似的露珠尚在草尖滚动，就开着一台三轮车向着山上出发了。老爷爷是驾驶员，崎岖不平的山路，磨炼了超高的驾驶技术，平稳向前。而老奶奶，则怡然地安坐一侧，期待着与艾的相遇，期待着有好收成。 　　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农户，他们目光敏锐，熟知在山上的野生艾的生存环境，然后精心保护成为自己的“秘密基地”。驾着三轮车朝着山开去，直奔目的地，用镰刀把野生艾收割下来。 　　每年采集艾草的最佳时节，他们走出家门，走向高山大地田野，去获取这份大自然的宝贵馈赠！他们总是心怀虔诚地记住：千万别连根拔，因为艾草是多年生宿根植物，只要留得老根在，来年还会再萌生。如同，心中那份快乐健康梦一样，永不磨灭。更如传承千年的艾草一样，在华夏大地绵延不绝。这让我们读懂一片艾叶一份真爱。 归家后，还有一道细致的工序——捋艾叶，一双双布满皱纹的手，把艾草的叶子一片片捋下来，枝叶完全分离，摘取优质的艾叶，捋时也有技巧，把茎杆头上的两三片用剪刀剪下，然后一手拿茎杆，一手从上往下捋，捋时最好戴个手套，不然一会儿指头会很痛，手上会有一层黏糊糊的，像油一样。 　　走在大街小巷，不少庄户人家的门前，阳光普照的地方，都可觅到艾草的踪影，或者是艾叶铺展开来一地晾晒，或者是新割回来的成捆艾草倚墙而立，或者是晒干的艾草装包待售。村人们很多都是全家齐上阵，捋艾叶，剪艾头，手忙着嘴也没有闲着，你一言我一语，说说家长里短，谈谈庄稼收成，满心欢喜，其乐融融。待艾叶晒干，就是艾农收获时刻。 艾草的袅袅清香，飘满了整个村庄，或者说，整个村庄都沉浸在艾草特有的香气里。村头汩汩流淌的河水里浸着香，自由自在穿村而过的风中飘着香，青砖灰瓦的农舍院落里藏着香，就连周日骑车到咱村上游玩走上一遭的人，也沾了不少艾草的光，每次从村上回去，身上总粘附着一抹甩不掉的暗香，胜过世间最好的香水。 　　在一户人家门前，我见到了一位老人和老伴的帮助下剪着艾头，刷刷的声音熟稔而亲切。老人的身边摊着一层厚厚的青艾叶，几个幼童正在上面玩耍嬉戏翻跟头。我和老人打过招呼，上前逗那几个孩子：你们在上面滚来滚去，不怕把身上的新衣裳弄脏了？你知道其中一个女孩是怎么说的。她嘻嘻笑着告诉我；这儿气可好闻，蚊子不咬。 “干一天累不累？“挺好！”他说，“累活咱也干不了，每天上趟山，权当锻炼身体。”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直了直佝偻的腰身，青铜般的脸膛露出开心的笑容。 　　“干这活儿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价格不好，一斤块把钱，也就换个零花销。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也都大了，读高中，上大学，开销很大，不好伸手要的。我跟你大婶身体还好，地里的活也能招呼。活路，活路，人活着就要寻条生路，不能坐吃等穿是不？”我知道，老人有三个儿女，都已经成人。两个儿子，一个做建筑工，一个搞养殖，都是繁重的体力活，家庭收入还可以。老人知道儿女们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所以从未提出过养老金的问题。相反还经常帮儿女们料理一些地里的营生，掰玉米，刨花生，收小麦，只要能做得动就去做。 　　在艾叶收购点，总能看到老爷爷老奶奶们快乐满足的笑容。每年，他们都通过采艾获得不错的收入，改善生活，获得健康，滋养心灵。 “老太太，您多少岁了？”在采艾仓库收集点，问一位面色红润、满面笑容的老太太，她此时正在搬动着麻皮袋的艾叶，那是她与老伴上山一株株收割，然后一片片捋下来晒干了的宝贝。听到问候，她很开心地说：“我60多，他70岁了。” 她指了指前面的老伴，一位穿着灰色上衣裤子，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此刻正在麻利地把麻皮袋里的艾叶倾倒出来，顿时艾香四溢。 　　“你们天天去山上割艾吗？”“是啊”两位老人异口同声地说。“不上山，搁家弄啥哩，没事干可着急！”老爷爷操着一口浓重的乡土音，自信得很酷。不惧年龄的他们，热爱劳动，以艾养生，精气神十足。 生活在山脚下的乡村，他们对大自然有着独特的感情。但在他们心目中最美丽的季节就是端午前后的“采艾季”。是他们这群辛勤采艾的老人，我们才能享受到袅袅艾香，总是被他们身上那种勤劳质朴、真诚热爱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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