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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刻：刀笔世界里的诗情雅致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23 18:56

　　竹子，文人雅士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偏爱，苏东坡就曾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刻艺术也许就是用来填补无法拥有整片竹林的遗憾，由青绿而鹅黄，由浅淡渐趋浓丽，由干涩而莹润，琥珀质感日益养成——留青竹雕，这次的《蚤作》，走进了江苏省工艺美术名人，高级工艺美术师许焱的上竹堂工作室。18岁学艺，多年苦练，35、36年的竹刻时光，成为无锡为数不多以竹刻为业的专业人士。在这里，草本植物与刻刀间演绎着东方神韵，经久不息的气息弥散开来……

【工序篇】
　　1、备竹
　　选好上等的竹材，首先必须懂得鉴别毛竹的生长年龄，这主要是从竹子的表面颜色上来区分的。
　　在经过蒸煮等方式，制作成可用的竹篇形状；

2、画稿
　　在竹片上画上用毛笔画上画稿；

3、圈边
　　刻刀沿着画稿的周围圈刻出纹路，以确定保留的部分；

4、起底
　　将周围除圈边内的部分用铲刀铲去；

5、刮底
　　将起底后的细节在刮刀刮去；

6、走油
　　刷上保护油；

7、装裱
　　留青竹刻的装裱不宜太过张扬，一般以红木做个简约的支架或镜框即可，以免喧宾夺主，失去清雅之气。

【留青】
　　无锡竹刻多是留青，这是是竹刻中较难的一种手法。留用竹子表面的一层青筠，作为雕刻图纹，然后铲去图纹以外的竹青，露出下面的竹肌作地。充分利用这种质地和色泽变化差异，采取青筠全留、多留、少留或不留，分出层次，形成色彩从深到浅，自然退晕效果。
　　《滕王阁序》、《天下第二泉》、《兰亭序》、《心经》……在许焱这个名为上竹堂的工作室内，臂搁、台屏、扇子各种竹刻形式的作品琳琅满目，薄薄的竹筠体现书法和工笔花鸟的精妙。
　　《滕王阁序》臂搁，整幅作品宽11厘米、长32厘米，除了展现江南名楼滕王阁的秀美风光外，954字的内容字字清晰，笔笔分明，“四个多月的时间，都是留青手法完成的，”每字二三毫米之微，字字凸起，清晰遒劲，被海外收藏家视为极品；《天下第二泉》则是刻在竖式台屏上，用多种手法刻绘了天下第二泉的亭台楼阁，清泉草木，画面结构疏密有致，近景远景层次分明，这些尽是利用竹子薄薄的一层竹青来表现的；《兰亭序》被行家视为留青竹刻的样板之作，所刻内容是赵孟頫书写的行书《兰亭序》全篇，30多厘米长，10厘米宽的竹子上，每个字大小不过5毫米见方，铁笔银钩，既把赵氏原作的书法韵味体现得淋漓尽致，又展现出留情竹刻独特的艺术魅力。

【传承】
　　留青方式是在竹刻的演变中慢慢出现，竹刻最初只是平面雕刻，将图文部分留下，其余部分刮掉，虽然竹皮留去分明，但所刻的纹饰，也只是进行阳文或阴文雕刻，只有花纹的变化，而没有雕刻技法的变化。到了明代，竹青雕刻技法更加完善、纯熟，雕刻时，雕刻大师们通过对竹皮的全留、多留、少留，可以雕刻出深、浅、浓、淡的变化，犹如在纸上作画，有水墨之分五色的韵味。
　　许焱师承留青竹刻传人乔锦洪，“学竹刻是机缘巧合，坚持了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想到，”38年前，因为书法功底，刚刚进入工艺品厂的许焱被分配去了学习竹刻，从此刻刀不离身，成就了一生的事业。
　　原本一起学“生意”伙伴都因为每天刻画的枯燥无聊生活离开了这个行当，但对许焱而言，竹刻已经从无可奈何的生计需要变成了由衷的喜爱，就坚持了下来。

【包浆】
　　通常情况下，一件竹雕竹刻艺术品刚完成时会显得新气太足，与古老的紫里透红、古泽诱人的竹刻似乎无法相比。但须知那是经过数百年之后而生成的“包浆”。其刻成之初，也是一样。“时间越久远，竹刻物件的颜色就越红，越通透……”
　　而充分利用竹青与竹肌的颜色反差，达到书画笔墨的浓淡效果，以兰花雕刻为例，首先直接在材料上用铅笔书画兰花图，或用蒙纸采用圈边法将兰花的边描下来，张贴于材料之上，继而圈边、铲皮，再就是要对对交叉的兰花叶片进行线条修饰，从而显示层次感。
　　竹刻件也需要精心养护，怕燥湿，因而不可放到太阳直射的地方，潮湿的地方，更不适宜，且易虫蛀，需安放湿度均衡的地方，当然藏于木匣内最好，间隔二三年用植物油养护一下，用棉布拭净，时间久了自然神光焕发，愈发可爱。

【寻竹】
　　清初封毓秀的竹刻诗里曾说“取材出幽篁体，搜掘同参苓”。人参茯苓都是不易采集之物，可见留青竹刻材料不容易寻。
　　留青竹刻用材，毛竹为佳，取材标准要求：竹质坚实、竹面平整、净无斑点、节稀杆直，竹肌纹理细致。
　　冬天的确是采竹的最佳时机，许焱喜欢将采竹当作上山寻宝。畅游竹林，静听泉声，静谧的竹林里，百里挑一，皮肤光洁无纹无斑，身材修长笔挺，胸径大，真不好找。识别竹龄也是重要一环，嫩者质地未坚，疏松不宜用，且雕刻后易变形。老者纹理粗糙，不耐精雕，故采用三至五年之竹为上。
　　许焱说，竹子砍下后，需进行相应的处理，先断成合适的长度，再用清水加入少量食用碱后加热，待煮沸后放入竹段，再煮沸用干布快速擦拭方可。
　　其实，就是按这样的方法，也不是所有的竹料都能用，好多竹料晒白后才看出上面是不是有暗斑，有的暗斑表面不是很明显，去皮后下面会有很深的印记，另外还有一部分开裂的和水槽太深的不能用，这样下来一批竹料最后也就三分之一是能用的好料。

【对话】
　　在过去，竹刻不是商品，而是文房雅玩。文人创作之余制作竹刻，自己把玩，或互赠文友，就好比互赠雅集。
　　竹刻与书画的结合要追溯到明末之时，以明末竹刻家张希黄为代表，在唐代留青刻竹的基础上进行改进，他利用竹筠、竹肌质地色泽的差异，以竹的外皮(即青皮)刻图纹，将剔除青皮后的竹肌做底，首创出阳文浅浮雕的留青技法。这一时期，许多竹刻名家都兼精书画，他们从书画艺术中汲取养分，以充实竹刻艺术，无论题材、技法，都与书画艺术紧密结合。而以竹的青皮作为图纸的雕刻绘制法，与绘画的笔墨神韵更加贴近。所以，竹刻绝不仅仅是工艺品这么简单，许焱想做的也是不断提升竹刻作品的艺术价值。早几年前，他就尝试竹刻与书画名家结合，“我会带着竹片去拜访他们，直接在竹板上作画、题词，回来后加工成竹刻作品，”许焱说，刻与书、画分离，需要更为纯熟的技艺，因为不可能刻去一层后求人再画一层。“刻这些名家作品经常是刻着刻着就忘了时间，你的内心，得跟你手中雕刻的作品进行情感互动”。他说，在刻刀的游走间，体味每个大家笔触的不同，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