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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雨》木下百华　^第20章^ 最新更新:2018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22 05:23

第二十章

　　“哥哥不必忧心，妹妹有一计，且俟十二月时皇后必在宫中分付摆宴，与诸公主赏花饮酒，到时你化作一宫女便可见到她了”
　　琪公主心生妙计怎能不喜形于色，她为楚韫玉斟了一杯茶，喜笑妍妍的说道

　　“当真！”
　　楚韫玉听了此话，如同久旱之人喜逢甘霖一般的猛的抬头，方才的失意惆怅倏而不见

　　正是：

　　欢从额角眉尖出，喜向腮边笑脸生

　　“不过……她若仍是抱恙闺中，怕不得见，若是病体已愈，按她的性情，想必欣然应邀而来”
　　皇后大排筵席的场所一般都会有琪公主在，不出意外也有沈佩琬在，所以琪公主对沈佩琬的为人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

　　“现下只期望小姐早日康健为好”
　　楚韫玉听了此话，不觉心底的喜悦又隐去了几分，增了几分忧虑，担心小姐身体不好会推辞不来

　　琪公主低头不语，心中也是拿定不住，口中也不敢断言沈佩琬到底能不能赴宴，又有了些许愧疚，责怪自己不该与他说的太早，万一不成，岂不让他空欢喜一场

　　闲言少叙楚韫玉见天色不早，便行礼作辞，琪公主亦敛衽还礼，楚韫玉下阶意欲离开，正是迈腿之际忽又转身看了琪公主一眼，琪公主会意，报以微笑，示意不必忧心

　　但说只是九月下旬，楚韫玉一想到有幸与小姐相见时是在十二月，将近三月之久，不免让他神思恍惚，心急如焚，只恨时间过得太慢，不能日月如箭，又思虑小姐的身体，于是乎经常出宫只在丞相府外乱转悠，苦无计可施

　　为消磨时间，他也附庸才子雅兴，寄托相思愁闷之苦，挥毫笔墨遣怀，作诗填词一首:

　　双双蛱蝶绕花溪一莺啼罢一莺啼
　　等闲堪误连理人几度嗔来几度痴

　　虽是七言格律，但也不按音律出牌，古人托情于旨，诗不算佳章但也足以见他的痴心与深情，此诗如何不作细品

　　且说时光如梭，在楚韫玉一天天掰着手指头过活的日子，时间终于翻到皇后娘娘大排筵席之日，并在上苑赏花，并将九十九种花名，写牙签九十九根，放于筒内，命公主们，世家小姐们每掣一签，俱照上面花名作诗一首，所有题目，或五言，七言，或用何韵，皆临时掣签，以示公平，先交卷来赐大缎二匹，交卷过迟，罚酒三巨觥

　　且说当天楚韫玉曾经买通的宫女翠儿知会他沈佩琬也在，这把楚韫玉欢喜的上蹦下窜，火急火燎的去寻琪公主，在琪公主的安排下，楚韫玉化作琪公主身边的新来宫女，他个子不高加之身形纤瘦再化成宫女，只要不张嘴出声倒也无人怀疑他的性别，更有琪公主的百般庇护，也做到瞒天过海
　　正是:
　　向日吉士思佳人今时君子慕淑女

　　话休饶舌，只说当天休养三月之后的沈佩琬，久疾虽去，但相爷与夫人本要婉言劝她不必赴宴，但沈小姐爱花如命，不愿就此错过，夫人无奈只好吩咐菱歌多加照顾小姐，此话不提

　　但见当日花盏盆景，新土破瓷，百花均在盆中栽培，不在该时节开放的盆花也已开放，一时间红绿黄紫交加辉映，堪称锦绣乾坤，花团世界，各式颜色尽态点缀，花仙争艳争翘不在话下

　　十二月上旬，气候见凉，更余肃杀之气，娘娘上苑之中，端的气候温暖，使人恍然乎有身置阳春三月之感

　　当天金枝公主，锦衣小姐纷纷然络绎不绝，但看佳丽们罗衣叠雪，宝髻堆云，不再细述，一句以表之：未见容颜赛王蔷惊元帝，只叹华袖若天女下凡尘

　　楚韫玉躬身弯腰，低头徐行，默默的跟在琪公主的身后寻找沈佩琬的倩影，琪公主眼力果然不同凡响，也许是沈佩琬自身的贤淑多才的气质脱然而现，琪公主缓缓的向沈佩琬的所在位置走去

　　“佩琬姐姐令我好找！阔别数月，无时不挂念着姐姐，姐姐贵体好些”
　　琪公主走到正在凝神赏花的沈佩琬身旁，二人叙礼完毕，琪公主笑着开口问道

　　“愧承挂念，于心难安，奴微疾早已见愈，公主不消在怀”
　　沈佩琬与琪公主二人轻移莲步，款蹙湘裙，举止温柔的坐在木雕椅上，沈佩琬礼貌徐声回道

　　只说楚韫玉化成小宫女跟在琪公主的后面垂首走着，也是耐不住把眼不止的偷眼睃着沈佩琬

　　他见她身穿粉玫色雪狐棉衣，为御寒又外披孔雀锦织披衣，下穿一白色芙蓉褶裙，所到之处环佩叮铃，尘土生香，一静一动，宜嗔宜喜，相貌虽不是最佳，怎奈何伊人端庄温良，又是礼仪妥帖，惹得他心魂目荡，不能停止，恨不得明天就与她成亲
　　正是：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姐姐，我知你素喜赏花，可问这‘十二师’是何意？可否赐教寓意是何？”
　　琪公主凝视着花团世界，遂问道

　　“不敢，本是奴的戏言，倘说的不是，公主莫要发笑，所谓师者，即如牡丹、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腊梅、杜鹃、玉兰之类，或古香自异，或国色无双，此十二种品列上等，当其开时虽亦玩赏，然对此态浓意远，骨重香严，每觉肃然起敬，不啻事之如师，因而叫作十二师”
　　沈佩琬学富五车，满腹诗书经纶，说起见解来头头是道，晏晏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姐姐见解独到，开我茅塞，使我幡然有悟”
　　琪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楚韫玉，笑着说道

　　“公主过奖了，元是末陋浅见，难登雅堂”
　　沈佩琬温柔的低下头，温恭谦让的说道

　　见识小姐才情，楚韫玉对小姐的爱慕更深，心想小姐有王蕙文君之才学

　　且论正题当晚皇后宴请公主小姐们，自然要一番舞文弄墨，每人掣签据签作诗，只谈沈佩琬谦良低调，本是第一名写毕，她还要等到几人交卷之后方交卷，即便不是第一名交卷，但她的五十首诗作还是实至名归的得到四十九分半，她才情敏捷，语句清新，皇后越读越觉得她胸罗锦绣，口吐珠玑，当晚欣欣然留待沈佩琬于凤仪宫过宿

　　且说楚韫玉在琪公主和翠儿的帮助下，来到了沈佩琬所在的廊桥处，当晚虽是晚景时分，但也灯火如昼

　　楚韫玉自然是宫女打扮，他还未走近她，但见她静立在廊桥处赏上苑百花，待到他走近，看小姐亭亭玉立，身形瘦高，可谓是“一泓秋水照人寒”，怎的说来，秋水指小姐眼眸，眼眸温柔又清冽

　　正是：

　　两脸夭桃从镜发一泓春水照人寒

　　“小姐”
　　楚韫玉壮着胆子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小姐平视他时，小姐居然比他高了一点儿，瞬间让他发出人生第一次之叹嫌弃自己矮

　　沈佩琬和菱歌被他突然的上前打招呼也是唬了一跳，平神之后，小姐这才发觉他一宫女打扮却是男子粗厚的声音，此时正值楚韫玉少年变声期，声音粗重嘶哑是掩盖不住的，小姐聪慧怎会不知他是男扮女装，心中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小姐无暇思及，意欲带菱歌离去，菱歌也是端详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他是楚韫玉，不过菱歌已经被他惊得眼睛瞪得直直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且慢，我爱慕小姐已久，今日得见小姐，喜之若狂，奈何无计可施，方出此下策，小姐即是淹通诗书，料必熟知诗经三百之首就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固然无君子之才，仰敢昧逐君子之兴，小姐是淑女仪态，自当是我心中佳偶”
　　楚韫玉见小姐要走，急得他立马蹿到小姐的面前，叽里呱啦的说出早就默背于心的“台词”

　　小姐见他百般纠缠的蹿到自己的面前，已经是大吃一惊，又听得他说些“爱慕已久”、“君子好逑”、“心中佳偶”之类的话，小姐再温柔谦恭也是被他的话给气的秀眉倒蹙杏眼圆睁而说不出话来

　　小姐与生人相见时总是守礼低头，更何况他是男子，更是低垂柳叶眉了，所以自然记不清他的长相，本来是与他有过一面相交，又听到他这一番骇异的话来，所以小姐已经知道他是谁

　　“小姐，当年炎帝有个少女，偶遇东海，落魂而死，为消此恨，每日衔石吐于海中，意欲将海填平，我向来以为填石于海，失之过痴，但我见到小姐方知，纵然填海再痴，也不如我对小姐的一片真心痴”
　　楚韫玉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他早就默记于心的话，小姐是个才女，所以他格外的注重谈吐，唯恐只言片语的不对，惹小姐不快

　　沈佩琬不听此话尚罢，一听他大吐衷肠的话，她瞬间烧红了双颊双耳，气红了双眼，心里是又羞又恼，见他纠缠不休，又以言语轻慢自己调戏自己，小姐是气的紧咬下唇双眼如桃，她打算不再走前面回去，转过身去意欲绕道而回

　　且说菱歌见小姐恼了，菱歌气得是狠狠地瞪了楚韫玉一眼，倒也不敢开口

　　“小姐，我并非歹人，我对小姐是真心的，小姐违和期间，我经常在相府外盘桓，担心着小姐”
　　楚韫玉见情话不但不见效，反而还惹小姐生气要离去，是适得其反了，他立马又跳到小姐的前面，急中生智换了策略，也不敢再咬文嚼字，急得是哆哆嗖嗖的

　　“我已有婚约，你又是何苦”
　　沈佩琬即非草木也非顽石，焉能无情，她看到楚韫玉急得满头大汗，又说他在自己养病期间多方欲加探问，沈小姐心中怎无半点感动

　　“小姐多晓诗书，怎会不知变通？这《孝经》怎说严父之令，焉能尽从？小姐的婚事一定是父母之命，并非小姐所愿，小姐甘心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吗？”
　　楚韫玉早就从菱歌那里得知小姐有婚约之事，他又想到小姐身处深闺，见不到男子，怎会对未婚夫有情，又看小姐的怒容消去一些，并且还与他说了话，这楚韫玉的心中顿时美滋滋的

　　“你……你分明是断章取义”
　　要说到《孝经》、《曲礼》、《礼记》的，小姐打小每日诵读百遍，早已是倒背如流，只听他开口，小姐便知他所说的是哪行哪页，孝经谏诤篇

　　小姐心想那一篇分明是在论述君王父亲并非圣人，若是所行所言之事不合礼法，为人臣子为人子女要懂得直言上谏，哪里说的是婚姻大事，向来姻亲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合乎礼法，身为儿女怎能忤逆

　　楚韫玉本打算在小姐面前藏拙隐丑的，哪知这一句就让他的才学见底，小姐已经看出他并无真才实学，又见他举止欠端，语言佻达，加上楚韫玉对她有过轻薄前科，所以她一心只认定他是个游手好闲，轻浮孟浪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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