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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茉莉花开》的空间叙事结构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14 19:48

摘要：龙迪勇在其《空间叙事学》中开创性地提出了“主题-并置叙事”，这是一种为说明共同主题、观念而忽略线性时间，将不同时空故事罗列在一起的叙事模式。本文试以龙迪勇的“主题-并置叙事”为理论基础，在其提出的代表性的“主题-并置叙事”模式之“橘瓣式”叙事空间结构的基础上，分析《茉莉花开》这部讲述了一家三代女性相似的爱情悲剧的图像叙事作品的空间叙事结构。

关键词：《茉莉花开》；叙事学；空间叙事

《茉莉花开》是由三位女主角“茉”、“莉”、“花”的人生故事共同构成的一个故事：茉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经营一家照相馆，梦想成为电影明星。在遇到孟先生后，茉开始拍电影并成为了孟先生的情人，但在她怀孕后，因为不愿意打胎，被孟先生抛弃重回到母亲身边，生下了私生女莉。她与母亲的情人发生性关系，母亲因此自杀。莉作为茉的女儿，自幼看母亲和男人在一起，生性敏感，患有精神疾病。她爱上了邹杰，并与之结婚。但她疑神疑鬼，不断怀疑邹杰会出轨，她想要一个孩子，但是无法生育，在领养了一个孩子花后，终日怀疑邹杰对养女抱有不轨的目的，最终逼得邹杰卧轨自杀。莉的女儿花则爱上了小杜，在结婚怀孕后不久，发现小杜有了外遇，她提出了离婚并意图杀死小杜，但最终没有成功，此后她一人生下了小孩。一家三代女性，尽管处于不同的时代，却构成了相似的爱情悲剧乃至人生悲剧。

一、《茉莉花开》的“主题-并置”性

1、并置人生：三代女性的爱情悲剧

龙迪勇首创性地提出了“主题-并置叙事”，首先，这“本质上是一种超出传统因果-线性叙事模式的空间叙事”，呈现出“一种因共同‘主题’而把几条叙事线索联系在一起的类似于‘故事集’一样的结构”。在叙事学研究方面，结构主义者认为故事（story）的诸事件构成的有逻辑序列称为“情节”（plot），《茉莉花开》的叙事句如下：1茉：茉（因想做电影明星）爱上一个男人（孟先生）后被这个男人抛弃（孟先生离开上海去了香港）。2莉：莉（因想脱离家庭被帅气的党员邹杰吸引）爱上一个男人（邹杰）后被这个男人抛弃（卧轨自杀）。3花：花爱上一个男人（小杜）后被这个男人抛弃（移情别恋婚后出轨，爱上了别的女人）。括号内的内容乃是一些修饰性的“句子成分”，通过归纳叙事句，可以看出三个女人的爱情主题都是“被抛弃”，《茉莉花开》是一部典型的“主题-并置叙事”作品。

2、影视改编：被增强的并置特性

电影叙事作为系列图像叙事的代表性类型，其本质“潜藏在镜头的选择与组接中”。需知，一部电影所包蕴的图像的数量是巨大的，而且还涉及文字和声音等表现媒介，具有非常高的复杂性，电影图像叙事无法像文字叙事那样，拥有恢弘的篇幅，比起同类型的系列图像叙事类型，如电视剧、漫画……其“篇幅”更显得浓缩。在进行文本改编的过程中，电影叙事通常都会对文本叙事进行删改，首先是大量细节（心理、前因后果）的删减；文本中也曾提到箫（花）对母亲、姥姥以及自己童年的看法，其在日记中写道：“我母亲患有精神病。她从来不关心我。我的外婆一把年纪了还要打扮得妖里妖气。她每天让我吃泡饭，我没有办法，我只好天天能吃泡饭。”这种忽略，删掉了大量叙述句中的描述性话语，使主语（人物）、谓语（行动）更加鲜明，句子更简单。侯咏导演在进行改编时，将《妇女生活》变成了意蕴更统一、情节更相似、人物遭遇更相像的《茉莉花开》，这种改编使作品的叙事结构更指向“主题-并置”方向，整个叙事空间结构清晰明了。

其次，是故事的“重复性”从而生发的并置感。这个故事的时间线延续了几十年，但是其发生故事的空间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文本中，时间点被频繁提及，如：“1959年，邹杰发现妻子芝的行为越来越古怪病态”、“1972年，箫十四岁。箫对十四岁前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到了这一年，箫的经历就变得如泣如诉了。”、“箫自愿下乡接受再教育的通讯报道发表在1974年的《解放日报》上，与当年芝在水泥工地的照片刊登时间相隔十六年。”但在电影中，这些都被略去了，甚至因为人物原因（“母亲”角色一直是陈冲、“年轻女孩”一直是章子怡），会更加模糊观众的感受。换句话说，时间的流动被刻意抹消了，而重复出现的、相似的家（无论是格局、布置以及与家具）都极大强调了“重复性”和“空间”留给观众的印象。

二、茉莉花开的空间叙事结构

1、“橘瓣式”与“串珠式”

龙迪勇在其《空间叙事学》中对“橘瓣式”作过如下介绍，“橘瓣式的空间形式，即所为的并置、并列（几条时间线索的并置或并列），是现代小说的一种重要的结构方式。”显然，《茉莉花开》具备“橘瓣式”叙事空间结构的某些特征，比如，茉、莉、花三人的故事相互独立，并置存在，但又向心地围绕一个总的、雷同的叙事情节聚拢。但 “橘瓣式”叙事空间结构强调的正是“并置中的不同”，但《茉莉花开》是一部“一家三代人”的女性故事——即作者、导演刻意强调的代际传承特点。正如其名，“串珠”在词典中解释为“成串的珠子”。首先，就与“橘瓣式”叙事空间结构相同的是，它强调多个故事的“并置”；其次，这些珠子相互依靠，在绳子打结后也呈现出一种向心性。与“橘瓣”式叙事空间结构不同的是，它有一条“线”传承贯彻始终。

2、“线”与“珠”

叙事与时间是无法割裂的，《茉莉花开》的展现过程必然带有线性时间进程，但是将视角转移到此部系列图像叙事作品本身，但我们可以发现，这部作品是把茉、莉、花，三代女性所处的场景前后衔接，即利用“蒙太奇”手法改变时间计数，将几十年时间跨度内发生的三个独立的故事“并置”在一个二小时十一分二十秒的叙事作品中。

《茉莉花开》背后有着线性时间的故事发展逻辑，但这个时间又是隐匿的，哪怕是线，也一定是不暴露于眼前的。根据前文情节比较，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茉莉花开》比《妇女生活》的故事情节线更“单纯”、“明显”，如同一根不含杂质且具有韧性的透明弹力绳，将“茉”、“莉”“花”的人生串在一起；首先它均匀、一致，这种均匀与一致是情节序列的复刻，比较时能明显看出人工痕迹；其次，它具有弹性，正如《茉莉花开》中的三个女主人公，情节主旋律从一而终，其人生细节刻画却各有侧重，甚至人物“特性”各有不同，正像串珠后的弹力绳，需要对“珠链”绳子进行打结、拉扯，各部分仍具有差异。由此绳串珠后的珠链，放在手中把玩，可以将珠子盘动位置，珠子错位（情节加工）、欣赏每颗珠子（观众观赏接受），都可以发生在这个过程里，《茉莉花开》正是如此。

同时，三代人的三个故事情节序列相似，细节处有很多不同，三颗相似又各有特点的珠子（茉的故事、莉的故事、花的故事）被串在一起做成珠链后，盘玩过程必定会产生珠子的碰撞与摩擦，如茉莉花三代人的磕磕碰碰，换句话说，是历时性时间上的共时性交错，此时情节主线也可当作线性的时间，线虽存在，却隐藏在珠子孔道里，不为人所见，电影的空间特性尤为瞩目，也更加印证了“珠串式”空间叙事结构在实际作品中的审美效果和审美张力是非常好的。

结语：

总而言之，空间叙事的模式存在非常广阔的探索空间，《茉莉花开》以巴赫金“时空体”的包容性概念下，不忽视线性时间，却又以“空间”为关注要点。在论述过程中，仍存在许多思考空间，如线性时间作为串珠之线，其是否在本质上仍束缚着叙事作品的呈现，珠串可以盘玩、打结、编绳，本质上，叙事作品的线性无法忽略。但是，那根线不是珠串本质，它只是一个使珠串更好发挥创造性的隐身在并置性的故事下的一个客观载体。

参考文献：

[1]苏童.妇女生活[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7

[2]龙迪勇.空间叙事学[M].上海：三联书店.2015.8

[3]查特曼，徐强译.故事与话语：小说和电影的叙事结构[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1

作者简介：

俞若彤（2000.12-），女，汉族，籍贯：山东聊城人，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22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方向：文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