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20岁的二月,在这首让人惊艳的古典诗里,春风红豆,一院荼蘼
“细雨轻寒二月时,不缘红豆始相思。
堕裀印屐增惆怅,插竹编篱好护持。
慰我素心香袭袖,撩人蓝尾酒盈卮。
奈何无赖春风至,深院荼蘼已满枝。”鲁迅《惜花四律》其三
初衣解诗:鲁迅是一代文学大家,定格在他犀利忧患的眼神,刚毅的面容。喜欢鲁迅的无不折服于他深邃多变的现代文体,以及里面闪烁的金石一样的光辉。沉痛忧患泼辣犀利,像暗夜里的一束光,像最响亮的呐喊。鲁迅仿佛从来没有年轻过,从他的《三味书屋》,到晚年的匕首一样的杂文,但鲁迅仿佛也从来没有老过,“我以我血荐轩辕”。他的形象就是一个斗士,一个勇者,一个大无畏的文字的开拓者,一个民族精神的继承者。
有的时候我们忘了他还有年轻。仿佛他更像一尊神,而不是一个人一个曾经的少年。
当二月的太阳和微风,吹开了窗外细碎的柳芽,桃花发芽,海棠露出胭脂的笑容,芳草铺在了路上,我们想的就2月的天气,是属于徐志摩的郁达夫的,很难想到它也是属于鲁迅的。
但就这么神奇,春风吹乱了书页,晨曦定格在《惜花四律》,20岁的鲁迅,还没有成为鲁迅,三年前他由周樟寿改为周树人,这中间有一个故事。16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病故,4个兄弟中,有一个从小夭折,16岁的鲁迅,长兄为父,开始了一生艰难而无悔的跋涉。“树人”两个字,或是满怀着他对自己的期望。
17岁的他进入江南水师学堂,次年进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近设立的矿学堂。20岁的时候毕业。
20岁的鲁迅长得什么样子呢?很多人定格在鲁迅一抹胡须,一支香烟的形象。而实际二十岁的鲁迅,面白无须,脸色白净饱满,有着良好的古文功底,和春葱少年并无两样。也有着青春的多感与细腻。他的《惜花四律》,就是写在这的时候。此时中国的报纸并非白话文的天下,虽然文化变革的雷声已经隐隐,报纸上出类拔萃的也依然是古典诗的天下,他的朋友林步青在《海上文社日报》上发表了四首惜花诗,有着深厚古文功底的鲁迅,也就在这年的二三月,步韵,写下了他青春的诗歌。
当你读下来的时候,你会微笑,你会感动,你会想到鲁迅也有20岁的二月春天呀。
“细雨轻寒二月时,不缘红豆始相思。”如果鲁迅朝着情诗方面发展,这个青葱少年也是无敌的。起句清灵,第二句绵长深沉。这是青春少年的情歌,在细雨轻寒的二月天,我并不是因为看见了红豆树才开始相思。那是因为思念和情致一直都在啊,起在了春天之前或者更久。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惜花四律》,这个花,虽然是指季节的春花,又如何不是少年的心情和青涩的梦呢?
“堕裀印屐增惆怅,插竹编篱好护持。”你看了飘在了身上,落在了地上,落花真是一个叫人惆怅伤感的事。就让我,为它插好竹篱,保护它们的开放吧。
“慰我素心香袭袖,撩人蓝尾酒盈厄。”那美丽婀娜的花,安慰着我纯洁的心地,用芬芳缭绕着我的袖子,它开启了盛大的诗怀,让我和朋友痛饮。这个蓝尾酒,可不是什么鸡尾酒。这里是一个唐朝的典故,是指一席中间,最末的那杯酒。也就是说这样的美丽的花,让最后一杯将饮未饮的酒,也最终一倾而下。
看到这里,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果真写的是花吗?还是因为遇见了心仪的女子,春心共酒,不言之间,一杯无声酒醉。这就是二月春天啊!
“奈何无赖春风至,深院荼蘼已满枝。”这明显说的就是笑意盈盈的反话。他亲手呵护的花朵,回报他春风满架荼蘼花!
当然考证,鲁迅的生活是相当严谨的。但是严谨的生活,不会约束灵动的心灵。20岁的周树人还没有成为鲁迅。20岁的2月,他和同龄的男女一样,有着二月天的春情与惆怅,有着惜花的闲愁和雅意,有着古典深沉的情怀,有着不可言说的春情与梦。
但我们从这首诗里也可以看到周树人成为鲁迅的特质,那就是付出与感恩。哪怕是对于花草,他都愿意爱惜和爱护。这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初版。他愿意为花草“插竹编篱”。
20岁二月天的鲁迅,眼睛里明如春水的少年,被后来坚毅的身影所替代,投身滚滚时代的洪流,成为了乱世中精神力量的中流砥柱,如父如山。
只是这首诗记录了一个青春少年的青春与心地,让人无限感怀,那逝去的,二月的时光与岁月呀。
“细雨轻寒二月时,不缘红豆始相思。”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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