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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礼之花（24）花环、图书、布偶与华尔兹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09-10 01:34

只是休息了一天，国王便醒来，回到了繁忙的公务中，见到爱丽丝也只是问候了几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爱丽丝明白国王的意思，便不再过问关于王后的事，但刻托王妃的遭遇实在让她寒心，她想要替王妃说几句话，却被威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怔了回去。

“过几天我们去一趟基尔汉萨，带上弗雷德莉卡去阅兵，你准备一下。”威廉提醒道。

“有什么我能做的呢？”爱丽丝问。

“还是一样，担任护卫即可。”威廉如此说道。毕竟爱丽丝已经两度救下霍亨索伦家的人了，威廉现在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再加上国内局势波诡云谲，在布尔夏德都能遇到两次刺杀，其他地方就更难说了。

“我能了解一下为何突然要阅兵吗？”爱丽丝问。

威廉明白爱丽丝在担心什么，回答：“放心，还没到打仗的时候，国内的敌人都还没解决就去树立外敌，是愚蠢的举措。但是朕还不能告诉您阅兵的意义，等到了那里，你便知道了。”

威廉又问起破译笔记的事，爱丽丝便将目前的进展如实报告，威廉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要送给弗雷德莉卡的礼物怎么样了？”

爱丽丝微微一笑：“我准备在音乐会那天拿出来，一定能让您和公主殿下大开眼界的。”

雨后，爱丽丝又回到了花园中，此时王妃似乎不在，她却能看见公主悄悄地摘下了园圃中的几朵花，带了回去。公主正想偷偷离开，却意外撞见走来的爱丽丝，她连忙将花藏在身后，害羞地说：“特蕾莎，你也来啦。”

爱丽丝蹲在公主面前，亲切地问：“这些花是要给谁啊？”

“什……什么花？”尤瑞艾莉将目光转向别处，白皙的脸颊上一时红得像个苹果。

“放心，我不会把您偷偷摘花的事说出去的。”爱丽丝安慰道。

“说……说好了哦！”尤瑞艾莉傲娇地说，“不许跟别人说，说谎话的人要被蛇咬！”

“好好好，我答应公主殿下。”爱丽丝苦笑着答应道。

“好，我这些花是要编成花环送给哥哥的。特蕾莎你会编花环吗？”尤瑞艾莉问道。

“花环……”爱丽丝想起，自己在幻想乡时，曾经给友人编过花环，但时过境迁，那些友人早已不在了……

尤瑞艾莉似乎是感觉到一丝忧伤的气氛，转移起话题：“那我们一起编花环，好不好？”

“荣幸之至。”爱丽丝答应了。

于是在尤瑞艾莉的带领下，爱丽丝来到了花园内一处隐秘的角落，这里似乎是属于公主一人的秘密基地。这秘密基地位于花园灌木丛迷宫深处，按照正常的道路走根本找不到，需要穿过一层灌木才能发现这里。这里有小板凳、小桌子、被水浸泡得快烂掉的图画书、数不清的花环、积木和一些娃娃。爱丽丝捡起一只娃娃，是一个公主玩偶，很旧了，甚至还有泥土的气息，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

不止娃娃，这里所有东西都脏兮兮的，似乎长时间放在外面，尤其是在雨后，这些东西还湿漉漉的，被雨水打落的树叶覆盖。这里根本不像尤瑞艾莉这种身份的公主会来玩的地方，更像是乡下的野孩子的乐园。但正是这么个地方，尤瑞艾莉毫不嫌弃地用手清理掉板凳上的树叶，把板凳端给爱丽丝，自己则直接坐在泥土上。

“这里是我的秘密花园，特蕾莎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哦。尤其是我爸爸，他要是知道了可会生气的，你也不希望我到时候说你替我瞒着他们吧？”尤瑞艾莉古灵精怪地“威胁”道。

爱丽丝这才发现自己上了这孩子的套，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公主殿下，您还是坐椅子吧。”

“我不怕脏，反正我没穿裙子。特蕾莎你要是被发现裙子上有污垢，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尤瑞艾莉说道。爱丽丝这才注意到，尤瑞艾莉今天并没有穿平时那身长裙，而是穿着特制皮裤，或者说只是用那种材料包着腰至臀的部位，裸露着蛇尾巴，随心所欲地盘在地上。

爱丽丝对于公主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显得异常惊愕，她想起初次见面时，尤瑞艾莉牵着两条狗疯跑的场景，原来那才是这在宫廷中出生的孩子的本性，源自她亲生母亲血脉中的那股野孩子性。

爱丽丝注意到这小小花园中唯一的书，那是一本图画书，破旧得似乎一掰就会裂开，封面上的图画已经模糊，只有书名还依稀可见——《鹰隼历险记》。

“爸爸不喜欢我看图画书，只让我看文字书。所以我只敢放在这里。”尤瑞艾莉见爱丽丝在盯着那书，便将书递给她。

爱丽丝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这是勃兰登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鹰隼”约阿希姆一世的冒险故事，传说他和他的冒险队游历了整个世界。而这本书是针对儿童改编而成的图画版，也是一位著名画家绘制的。这种图画故事，在魔界算是刚出生的艺术形式。

爱丽丝放下书，注意到周围那些布娃娃，穿着千姿百态，什么职业的人物都有。它们中大多数都有修补的痕迹，甚至有丢弃的痕迹，但就是被这位恋物的公主捡了回来。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手指指环上伸出了细线，连接着一个人偶的四肢，在公主面前操纵它起舞。

尤瑞艾莉惊喜得连连拍手，又递过来一只军装娃娃，于是爱丽丝便用另一只手操纵它，在她的演奏下，两只人偶跳起了华尔兹。不仅如此，爱丽丝甚至可以再操控几只，在她高超的人偶技术下，在这无忧宫最隐蔽的花园里，在尤瑞艾莉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属于人偶们、属于公主一人的舞会。

尤瑞艾莉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少点什么，于是用手击打着板凳、摇晃着蛇尾为它们伴奏。她当然不会把乐器带进这秘密基地，因为那样仆人们会循声找来。

那些本该被埋在土壤里成为昆虫的巢穴的玩偶，如今却重新焕发了生命力，正如公主的童年在此时此刻重现。在公主注意力全然在这场圆舞曲中时，爱丽丝又静悄悄等操纵着周围的细枝，将公主带进来的花朵串起，蔓延环绕在她的头上，为这秘密花园的女主人“加冕”。

为公主戴好花环后，爱丽丝又操纵那图画书上的水分，在书的木元素的协助下，使那图画书上的颜料脱离，让画面浮现在二人之间，让图上的人物自己动了起来，重现那勇敢冒险者的冒险。

“勇敢的约阿希姆，结实了‘巨人’施坦纳，相遇了魔女阿加莎，为祖国勇敢地冲锋，消灭了会使役魔物的灰山羊；

仁慈的约阿希姆，前往安齐奥半岛，收复了无言的多纳，救赎了误吞宝石的海德拉，踏上了海上冒险；

智慧的约阿希姆，脱身可怕的食人岛，解救了船长巴博萨，命运的表盘为他转动，指引他来到全新的大陆；

善良的约阿希姆，踏上神秘古老的国度，偶遇了精灵奥兰多，帮助兄妹杨氏报仇，带他们来到了欧若拉；

强大的约阿希姆，回到了思念他的祖国，得到了天使加卜蕾尔的认可，与巨鹰并肩作战，打败了恶魔依莉丝；

荣耀的约阿希姆，得到了‘鹰隼’的称号，与同伴们告别，回到了属于他的西格玛林根，受到了人民的爱戴。”

尤瑞艾莉不自觉地背诵着那每一个勃兰登孩子都会唱的童谣，这虽激起了爱丽丝的联想，但她更多地还是聚焦于当下，故事完毕，她又将图画置回了那书中，修复了它。

“特蕾莎好厉害！”尤瑞艾莉鼓起掌。

“这件事也请不要告诉陛下哦，”爱丽丝做出“嘘”的手势说道，“他不许我在宫内随便施法的。”

“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尤瑞艾莉答应道。

“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诶，花环已经编好了呢。”爱丽丝假装惊讶地指着公主头顶的花环。

尤瑞艾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不知何时戴上了花环，“诶，是你做的吗？”

爱丽丝捂嘴笑。尤瑞艾莉脸红得像一朵矢车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公主殿下，这样的花环，您还要几个？”爱丽丝问。

尤瑞艾莉捂着脸颊，低头看着仍在起舞的布偶，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她才认真地说道：“我希望能够亲手给哥哥编一只花环。”

爱丽丝有些惊奇，但还是尊重尤瑞艾莉的选择：“真是好妹妹啊，想必你哥哥会很高兴。”于是操纵着人偶们向公主行礼。

“他会的。”尤瑞艾莉平静地回答。

“你们玩得很开心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二人脸色发白地望去，却看见萨莉亚从灌木丛里钻出半个身子，像个母亲一样拄着手宠溺地望着她们。

“原来是萨莉亚。”尤瑞艾莉松了口气。

“您怎么找到这的？”爱丽丝问。

“因为我本来就知道这里啊，我可是公主这秘密基地的第一个客人。”萨莉亚笑道，“但是，公主殿下，我记得您答应过陛下，不会去摘花园里的花的。”

“唔——”尤瑞艾莉突然转喜为忧，她故作委屈地向萨莉亚求情道：“求求你，萨莉亚，不要告诉爸爸。”

“我当然不会告诉陛下，但是不信守承诺的孩子还是要受到一点惩罚的哦。”萨莉亚认真地说。

“唔，要禁足吗？”尤瑞艾莉担忧地问道。

“当然，罚你一周不许来花园。”

“呜呜呜呜。”尤瑞艾莉垂头丧气几乎要哭出声。

“好了，撒娇也没用。萨莉亚我帮你瞒着陛下他们就很难了，要是你来得太频繁，很容易会被其他人发现，那时可就麻烦了，现在仆人们已经在找你了，快回去吧。”萨莉亚指了指花园外。

“好吧。”尤瑞艾莉凭借着蛇身灵活地钻出了这秘密基地，只留下萨莉亚和爱丽丝二人。

萨莉亚这一番操作不禁令爱丽丝感叹：“您似乎很擅长照顾小孩。”

“怎么这么说呢？人家可是单身。”萨莉亚害羞地说。

“原来萨莉亚还没结婚吗？”爱丽丝问。

“我应该跟您说过，我在陛下即位前就在无忧宫工作了，不瞒您说，其实那时是骗了您。”萨莉亚回答。

“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稍作调查就知道，无忧宫是在陛下即位后修的，在此之前国王一家都住在离布尔夏德比较远的莱茵行宫。而我是上一任行宫总管捡来的孩子，所以我从小就在宫廷里干活，没见过我父母。我向您瞒了我的年龄，其实我至少有三十岁，只因为我怕你不信任我这个‘年轻人’。”

“原来如此，我怎么会不信任您呢？您似乎天生带有让他人安心的能力，想必陛下和前任总管就是因为信任您，才让您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而您也不负众望，照料好宫内每一个细节呢。我曾经人这么评价您：‘这里有不知道怎么上马鞍的马场管理员、有不知道酒窖里有哪些酒的酒窖管理、有从来没有排过值班表的管家、有不知道裁缝名字的王家服饰总管、有没算过账的财政员，因为这些事全被萨莉亚处理完了’。”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萨莉亚感动地笑了出来。

“话说回来……”爱丽丝望着周围地上这一大群花环，“如果是送给王子的，一顶就够了，公主殿下编了这么多花环，是还有要送的人吗？”

萨莉亚似乎是见时机成熟，便说出了实情：“其实，这些花环都是给我的。”

“为什么？”爱丽丝问。

“因为我和公主有一个秘密约定，就连陛下和王妃殿下都不知道的约定。这事要从王后殿下刚去世那几天说起。”

“那一天，王子殿下说了一番气话，他当着陛下的面怒斥他与王妃的关系，期间……对拉弥亚这个种族用了很不好听的词语。但是不巧的是，这话被公主殿下听见了。”

“公主哭着躲回了房间，之后哪怕王子殿下想跟她道歉也没有开门。后来仆人发现，她居然在房间里偷偷拔自己的鳞片！可怜的孩子，她是如此痛恨自己的拉弥亚身份。”

“陛下急忙让王妃殿下搬进宫，想要缓解尤瑞艾莉丧母之痛以及阻止她的自残行为，但是王妃殿下并没有当母亲的经验，只起到了反作用，公主殿下也从未发自内心接受这个母亲。这让陛下非常失望。”

“就在无忧宫众人拿公主的自残行为没有办法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跟公主作出了一个约定。”

“我告诉她，每拔一根鳞片，就要编一支花环交给我。不然就不许拔鳞片。这样的话，她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在编花环之中，暂时忘却对自己身份的不认同，而且你也知道，只有发挥她作为拉弥亚的敏捷性，才能顺利地钻进这灌木丛中。”

“同时，又因为她父王禁止她摘花园里的花，她只能自己种花了，久而久之，她的注意力就会集中来种花和编花环这些事上了。这种办法很有成效，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拔过鳞片了。”萨莉亚说道。

“直到……她的兄长回来了？”爱丽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