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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止是写私の物語的私小说家

来源：花匠小妙招时间：2024-12-10 02:30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久仰《人间失格》，近来终于有幸从太宰治的早期作品《小丑之花》开始了解他。

虽然读书不算多，在我心里，总有些傲慢地将描写人心人性的作者分为两类，一类专写自己，例如狭隘意义上的“私小说家”，另一类则写大众，即无论何时何地，读者都能从书中各个角色中找自己。所以在读太宰治之前，受其“私小说家”身份与自己对此身份不甚了解的影响，我一直以为他属第一类，且文章或难引起我共鸣。

这种刻板印象在读了《小丑之花》与《逆行》之后并没有得到改善。尤其是《小丑之花》里，太宰治穿插了大量自己的内心描写。在那里，大庭叶藏是个存在感几乎与作者持平的主角，而太宰治则是站在台前的提线人，反复掂量着下一步要动哪一根，每动一根便吐露一句心声。

不过，即使一生都很年轻的他曾对生而为人感到抱歉过，太宰治对年轻人的推崇却令我动容。太宰治曾评价大庭叶藏身上有年轻人的一团混沌，套用他的话，这混沌可以是不可预知的希望与美好，也可以是不假思索的真诚。叶藏与友人在病房交谈，流露出欢声笑语。年轻人因拥有有趣的灵魂而对许多事都倍感欢乐，只图一时快乐的言语里，有时能迸出诚实的味道。只可惜，由于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因对世界的叛逆，因在社会里碰壁（从画画到写字，对自己期待很高实现地却不甚满意），很容易构筑起敏感而易碎的自尊心，读罢《小丑之花》，太宰治因拥有许多未知而可爱的叶藏在我心里更多的是没有方向。

就像在读此文时，太宰治给我的印象亦是思维活跃却心无定所：他对生活有许多的感知、感触，他新鲜而活跃的灵魂与头脑随时随地为他提供大量感悟。只可惜他太过年轻与躁动，这么多想法一直在变，难以沉淀，终究在他最需要答案之时难挑一个温和而稳定的选择为自己所用。所以，当太宰治以作者身份写下“或许我才是浑身上下只有一团混沌与自尊心”，结合后来读到的《逆行》，他所拥有的混沌更像是无穷无尽的迷茫。

《逆行》也主要是太宰治的内心描写，尤其在《蝴蝶》一篇里，那位从一开始就说谎，刻意营造自己游戏人间假象的老人简直是太宰治真实写照。

假装自己游戏人间，要么是为在外人眼里显得自己潇洒快活，要么就是在为自己的碌碌无为找寻借口，企图说服自己。可无论哪种都是欺骗，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这种对自己明明有期望却不愿承认，可能因害怕失败而想装逍遥的心态让我想起蒙田曾说过：“我推崇亚里士多德，他认为自尊自爱与自暴自弃往往源于同一种骄傲自大。”而对自己有很高源于自信甚至自知之明的期待，却因怕自己达不到那种高度而假装毫不在意的心态也让我对原有的“私小说家只能写出自己”的偏见有产生动摇。

毕竟即使“私小说家”更多的是描写自己的视野，人心人性都是互通的。所以，当读到《他已非昔日之他》，当我认识了第一视角的房东与青扇时，之前的偏见几乎被击个粉碎。

在《他已非昔日之他》里，太宰治描述了一位房东对自己认定的灵魂共鸣者从抱有幻想到失望再到重燃希望的过程。这份认定了灵魂伴侣的心态，是很多人都拥有的自负，而从希望到失望，房东反反复复的心理，也让我从周围许多人身上看到了房东甚至青扇的影子。

我曾像青扇，在别人予以鼓励时打起精神，却无法长久的坚持，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只因分不清主次，对真正的自己感到迷茫。我也曾像房东，对自己的眼光自信，却也经历过许多希望、失望或者循环往复的希望与失望。所以私小说并不会因只写自己的故事而不能引人共鸣，由于人性是互通的，即使受时代局限，太宰治并非是只写自己故事的私小说家。

只是，由于私小说的世界观更为微观，想要深入了解私小说家的思想，读者的确需更多的阅读以及了解私小说家所处时代与历史：如太宰治生活的时代是日本贵族的没落之际，彼时西方左派思想的进入对日本青年一代曾有不亚于对我们的影响，太宰治身为受西方左派思想影响的年轻贵族后裔，或许有对自我认同的恐慌（如在《狂言之神》里，太宰治就似乎面对了文人清高与对现实低头的矛盾，并借“东乡先生”孙女出走一事表达了贵族骄傲，对融入去接阶级化社会的些许疑惑与不甘）。

最后说句题外话，由于带我入日本文学之门的作家是芥川龙之介，此次读太宰治，对我而言真是奇妙之旅。太宰治一生都想获芥川龙之介奖，从他文章里我也能看出芥川龙之介以及对芥川龙之介都影响之深的尼采等人对太宰治的影响。只不过，如果说芥川龙之介的文章中还有一丝救赎之味，太宰治的混沌却似乎没被拨开，变成扑向死亡之火的飞蛾。此外，想要多了解日本文学哪怕单单“私小说”一种，我还有太多书要读，所以不说了,我得再多看几本太宰治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