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绿地的诞生,令城市新生
关于城市绿地,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定义。在我国,不同职能部门、不同评价体系中,绿地、绿化涉及的统计与分类方式也各有差异。唯一不变的就是持续上升的数字。按照住建部2019版《城市绿地规划标准》的解释,城市绿地是指“以植被为主要形态,并对生态、游憩、景观、防护具有积极作用的各类绿地总称”。
这个标准还对区域绿地/市域绿地系统、绿色生态空间等,共11个术语做了详细解释。可以说,以上每一个术语,对于城市绿地都有支撑性的贡献。作为一个大概念,城市绿地涵盖的功能、集合的自然属性复杂而庞大。比如按照《城市绿化规划建设指标的规定》,城市绿化覆盖率和城市绿地率是两种不同的统计方式。城市绿化覆盖率(%)=(城市内全部绿化种植垂直投影面积÷城市面积) X100%。城市绿地率(%)=(城市六类绿地面积之和÷城市总面积) X100%。截至2021年,我国城市绿化覆盖率已达到42.06%。而城市绿地率通常在各地的绿化管理条例中,作为一种强制约束进行考核。在管理层面,城市绿地所涉的部门协作也是繁杂又细碎的。
如《城市绿化条例》第三章第17条: “城市的公共绿地、风景林地、防护绿地、行道树及干道绿化带的绿化,由城市人民政府城市绿化行政主管部门管理;各单位管界内的防护绿地的绿化,由该单位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管理;单位自建的公园和单位附属绿地的绿化,由该单位管理;居住区绿地的绿化,由城市人民政府城市绿化行政主管部门根据实际情况确定的单位管理。”一花一草,一木一园,皆有出处,皆有所管。可以说,正是由于这个庞大的管理系统,使得城市的绿化可以成为一种基础设施。从0开始到今天的共识,不过100多年的时间。在工业化发展初期,最初的城市建设并没有考虑绿地带来的生态效应。比如在欧洲许多古老的城市里,看不到太多绿地。早期,受认知局限,人们关于城市与工业化进程对于环境的破坏毫无考虑。城市污染持续加重,比如1952年的伦敦有毒雾霾事件,数以万计的人因此生病或丧生。随后有关绿地的整体考虑才开始成为城市规划的标配,比如伦敦的绿环概念。
—城市绿隔:一边限制一边扩张
像伦敦这种绿环,在我国被称作绿化隔离带。以北京为例,包围起北京城区的总共有两道绿隔。
北京的一道绿隔从1986年开始启动。这一区域位于市中心地区与边缘之间,如今已经实现了102个城市公园的闭环,林地面积达 17万亩。
如此大规模的建设,一道绿隔为什么让市民总是有好看不好用的感受呢?我们采访了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的钱云副教授,请他从规划的角度,就一些城市绿化现象与趋势进行了分析。他本人在清华大学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后,在英国Heriot-Watt大学获Urban Studies博士学位,并深度参与过北京、成都等多个景观规划项目。组成北京一道绿隔的城市公园,正向着无界化的方向发展。这是钱云作为一名市民,首先切身感受到的趋势。曾经的公园以高墙为界,与城市空间泾渭分明,分界清晰。近几年,无围栏的口袋公园、微型绿地数量也在不断增加,与各个城市公园连接。对于北京市民来说,300米见绿、500米入园的生活方式已经达成。
▲ 北京大栅栏“茶儿胡同12号院”绿色微更新对于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来说,除了城市公园,钱云认为, “口袋公园与微型绿地的建设显得更有价值,屋顶绿化、垂直绿化和阳台绿化也非常值得推广。这对于我们城市绿地的下一个阶段发展来说非常有借鉴意义。”
▲ 成都公园城市国际花园建造节期间的开放绿地根据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的数据,“十三五”以来,北京市共建成口袋公园及小微绿地560余处。这些微小却更深入生活的绿地空间需要考虑更多的“绿地+”,“人们想要的不是绿地,而是在绿地中的生活。”钱云认为,如果能从管理层面更多考虑人的体验与功能承载,我们的城市绿地将会从好看转入好用的发展方向,比如绿地+运动设施、绿地+文化活动、绿地+城市会议室。在智能科技即将普及发展的当下,都会在技术层面变得容易实现,关键在于监管部门是否能够在协调与管理方面有更灵活的措施出台。
—荒野化而非郊野化
我们再来说说北京的二道绿隔。如果说一道绿隔正在深度改变着北京市民的绿色生活的日常需求,那么二道绿隔作为不那么远的远方,钱云认为,它可以不要过于强调诗意,而是把远方的荒芜真正还给城市。
1993年,第二道绿隔的规划正式被提出。根据《北京市第二道绿化隔离地区减量提质规划(2021年—2035 年)》的规划,第二道绿隔将由九个郊野公园群组成, 包括西山森林公园群、翠湖湿地公园群、沙河湿地公园群、温榆河公园群、东郊森林公园群、台湖森林公园群、南中轴森林公园群、永定河公园群、千灵山森林公园群等。而对于二道绿隔的郊野公园来说,这些郊野的区域仍然过于“雕琢”。钱云认为,荒野化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作为半人工管理区域,人为设计的荒野空间,其实也是一种可行的低成本城市绿色资源容纳方式。这种荒野化的管理方式,好处显而易见:自然演替之美更加纯粹,生态系统的循环也有原生性,人工养护与管理的成本也会大大降低。根据北京市园林绿化局披露的信息, 新建特级绿地1年1平方米的养护费用为25元,一级至三级分别为20元、12元和8元(成熟绿地则在新建基础上 减少2~3元)。对于不断增加的城市绿地来说,半人工或无人工的绿化区域可以说能够极大缓解财政压力。
▲ 成都公园城市国际花园建造节期间的开放绿地在德国和英国等一些欧洲国家,荒野化的实践已经较为成熟。让自然主导自然,也许是最好的调和方式。 我们也发现,这种理念在北京近一两年的绿地规划设计中也有体现。比如在北京城市副中心的规划初期,城市绿心森林公园在规划之初就预留了78公顷的荒野区域,大小相当于3个中心公园。这个荒野区域完全封闭管理,为 自然生态修复留出充分的空间与时间,让枯枝落叶成为肥料,让更多动物不被打扰。 从今年起,北京也将全面启动绿隔地区公园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可以说是一种小尺度的荒野化探索。根据三年计划,2023年至2025年间将有20个自然带改造规划:一道绿隔公园自然带面积不小于10%,二道绿隔地区 公园自然带面积不小于20%。可以说二道绿隔从规划角度来看,目前的建设成果尽管不如一道绿隔显著,但更值得期待。不太远的山林,不太远的荒原,对于城市居民来说,这是一种可随时寄托与释放的绿色向往。
—能踩的草坪,可能真的要来了
什么时候我们的草坪可以随意进入,孩子们可以在上面自由奔跑呢?从城市绿地到城市绿色生活,中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其实来自于城市绿地错综复杂的管理机制。比如我们在开头部分提到的城市绿地的管理办法,可见一斑。在过去三年,帐篷露营热潮火热全国,这股热潮的另一面则是寸草难求的骨感现实。如何让我们的城市生活在野?钱云认为,监管部门应探索更多利益共担的方式而非一刀切的禁止。当城市绿地的数量已经到达一个较为饱和的阶段,绿地的功能质量就是可以无限挖掘的空间。
▲ 杭州江洋畈生态公园中“荒野化”的生态岛在今年1月31日,城乡和住房建设部下发了《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办公厅关于开展城市公园绿地开放共享试点工作的通知》。通知中,为期1年的公园绿地共享试点将从南方地区(华南、华东、华中以及除西藏以外的西南地区)先行。目前,已经有一些城市开始了绿地开放共享。去年,广州已经公布了第一批24个公园绿地帐篷区域,并且在6月发布了《广州市城市公园开放草坪的管理指引(第二次征求意见稿)》,慢慢摸索草坪的承载能力,建立轮流养护的制度,以及卫生、秩序的人性化管理模式。目前,广州市民可通过预约的方式,在开放绿地区域搭帐篷、集市。在今年1月,广州在《关于推进广州公园城市建设的指导意见》中还提出了“青山可感、碧水可亲、绿道可游、公园可享”。
▲ 北京林业大学校园景观“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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